一直压在肩膀上的东西忽然消失了,他感觉身上一轻。
“算了吧。”肖誉说,“署名已经不重要了,我还会有更好的作品。谢承他……”
“不值得可怜。”如果声音有温度,季云深的这句一定是零下。
初春的风还是冷飕飕的,肖誉打了个哆嗦,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忽然笑了起来,是从前丁颂形容的那种“哈哈大笑”。
他仰脸盯着季云深看,一张斯斯文文的脸,这会儿像冻了冰一样。
“我去买把小锤子。”
“干嘛?”季云深没好气儿。
“破冰,”他伸出食指,戳在季云深脸颊上,那里瘦得只剩一层皮,“好硬,我从这里开始。”
季云深愣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肖誉哄。他把肖誉不安分的手抓到唇边,在手心里亲了几下,口吻依旧严肃。
“谢承前二十二年过得顺风顺水,最需要潜心学习的那些年他不学无术,以至于没有维生的一技之长。由奢入俭难,以后的日子也该吃吃生活的苦了。”
驱车到达律所,肖誉根据信息内容乘电梯到三楼,季云深像个秘书一样跟在他身后,连按电梯这种小事也一并代劳。
开庭的前几天,一位自称杜羽的男人找到肖誉,说是谢景谦的律师,谢景谦生前曾委托他把遗产全部过户给肖誉。
一开始肖誉还以为是骗子,在对方说出谢景谦相关信息并再三确认之后,才彻底相信杜羽。
杜羽向他递出一张名片和一沓文件,说:“肖先生,您父亲的遗嘱内容已经整理好,需要您确认和签字。”
肖誉坐到沙发上仔细阅读,合同内容晦涩,他并不能完全看懂,其中一些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于是他故意把看完的合同放到茶几上,没多久就被季云深拿走看了。
杜羽的助手给他们倒了两杯水,他们像默契的“流水工”一样分工合作,办公室里只剩“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全部看完,季云深凑到肖誉身边耳语:“肖老师,合同没问题——您觉得呢?”
绝对是故意的。
肖誉脸一红:“我相信你。”
之后他和杜羽交流提问的时候,季云深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上去浑不在意,但他知道,季云深在认真听。虽说一般不会出问题,但季云深在,就是一层双保险。
季云深只要坐在那,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
手续办妥,两人告别律师往外走,下到一楼时季云深一拍脑门:“手机忘沙发上了,阿晏,你去车上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