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1 / 1)

正文

孟宴臣的三十四岁生日过得不太如意。

自他接管国坤后,董家的势力受到严重打压,集团内部斗争在他上位的那天起看似平息,实则暗藏汹涌。今天本该是他休息的日子,奈何一大早接到陈铭宇的电话,政府突然扩大招标范围,本属意于国坤建工的建桥项目突然有了变数,有意思的是,秦家在这时候加入了竞标的行列。

秦家二小姐和董家少爷董明辉联姻的那天起,秦家的立场就变得模糊,董家蛰伏在企业内部,秦家与国坤的规模虽不能比,这些年却也逐渐成长,时不时给国坤使个绊子,让孟宴臣不得不时刻打起精神。

于是,一大早孟宴臣就去到了公司,整个上午都在会议室里消磨,临近中午才解散了会议,独自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孟宴臣正坐在长沙发里,半阖着眼,嘴里叼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听见动静,抿紧唇线深吸一口,从鼻间呼出一团雾气。

“进。”

秘书走进门,毕恭毕敬地朝孟宴臣的方向低了个头。

“孟董,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

烟被轻巧地取下掐灭,孟宴臣不紧不慢地起身,踱步至门口,迎接他心爱的妹妹。

许久没见,许沁还是那副矜贵又清纯的模样,精致的眉毛下,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一见到孟宴臣就笑得弯成一道弧,软着嗓子叫他一声:“哥。”

孟宴臣也难得露出笑容,嘴角边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许沁从怀孕那天起,就听孟宴臣的安排去了云济,少了大量工作的烦恼,才有心思调理身体打扮自己,生完孩子一年,她的身材恢复得很好,就是落下了怕冷的毛病,整个人更加娇贵。

今天来见哥哥,许沁特意穿了他送的白色毛领皮草外衣,乌黑的长发披肩,显得少女气息十足。

“来了。”孟宴臣的目光越过许沁的肩头,见她身后空无一人,收回目光看她,“宝宝呢?”

“宝宝肚子饿了,阿姨带他去母婴室喂奶呢。”身后的门被关上,许沁走进国坤董事长的办公室,她鼻子一向灵,嗅了两下便蹙起眉,走到孟宴臣身前站定,嗔怪道,“你一身的烟味,等下不许你抱宝宝。”

孟宴臣投降似地举手,无奈道:“我去换件衣服行了吧。”

办公室里有孟宴臣专属的休息间,有淋浴也有床,备用的西装自然不会少,许沁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一盒烟和一个她送的打火机。

孟宴臣从休息间里走出来,商务西装换成了黑色的双排扣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看不出是不是她送的那条。

许沁站起身,走到孟宴臣身前站定,夸张地用鼻子嗅了嗅,烟味果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乌木沉香的气息。

“勉强通关。”许沁说完这句话,看见孟宴臣无奈的表情,低头偷笑了一下。

“走吧。”孟宴臣笑了笑,弯腰拿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带着许沁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是孟宴臣生日,许沁特意带着孩子回孟家,全家人一起吃午餐庆祝。

付闻樱和孟怀瑾自孟宴臣上任后,比以前清闲不少,儿子都三十四了,女儿也有了孩子,老两口唯一遗憾的就是孟宴臣还没有结婚,孟家说到底还是少了个嫡长孙。

“小宋呢?他怎么没来?”

付闻樱看着宝宝椅上的小孙子,越看越喜欢,想着要是孟宴臣的儿子出生了,一定也是这样可爱,他会是最优秀,最完美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是所有人的骄傲。

“消防队里最近来了一批新人,宋焰他是队长,忙着训练呢,就不让他来了。”

许沁答得轻描淡写,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玩具,递到宋知许面前,摇了摇,那手摇铃里就发出沙沙的响声,宝宝嘴里叼着奶嘴,伸手去够,许沁眉眼弯弯,笑得开心。

“宝宝喜欢吗?是舅舅买给你的玩具,要谢谢舅舅。”

一桌人看着这一幕,神情都缓和下来,不由都觉得,家里还是得有个孩子。

付闻樱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随即看向也微笑着的孟宴臣,开口道:“宴臣,前段时间我在慈善晚宴上见到了秦国华,他说他的大女儿要回国了,有时间让你去见见。”

孟宴臣收回看孩子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眉眼里尽是疑惑:“秦家?”

随即他的眉头舒展开了,眼皮一压,搭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台面,泄露出一点属于上位者慵懒的傲气。

“秦家这是要两边下注,坐山观虎斗……”

付闻樱也明白这个道理,秦家的野心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些年没少给国坤、给宴臣使绊子,可这是两家还没结亲前的局势,若宴臣肯答应娶秦家的大女儿,那董家就彻底出局了。

“秦家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家毕竟没有儿子,听说秦家太太年近五十了,还坚持去做试管,可惜没有成功的,他们家是注定没有这个福分。”付闻樱说到这儿,满意地望向孟宴臣,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全是她的功劳。

“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家的野心摆在明面上了,董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吧。”孟宴臣一句话把这事带过,目光瞥向桌上的蛋糕,又看向小小的宋知许,“宝宝可以吃蛋糕吗?”

在座的人都不确定这个答案,付闻樱叫来阿姨,阿姨笑着回答:“可以吃一点点,但不能多吃。”

“那就给一小块试试看吧。”许沁今天心情很好,说话时都是笑着的,娇俏道,“这是宝宝第一次吃蛋糕呢。”

孟宴臣见她这样开心,也满意地牵起嘴角,阿姨给宝宝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在儿童餐盘里,一岁的孩子不会用勺,许沁想培养他的触觉感知,在家都是让他用手触摸食物的,但今天付闻樱在场,她眼里见不得这样混乱的场面,许沁干脆让阿姨帮忙喂了。

宋知许一口一口吃着蛋糕,安静又乖巧,孟怀瑾见了感叹句:“这孩子这样文静,也不知像谁。”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人都愣了下,还是付闻樱先开口了。

“当然像沁沁,儿子像妈,沁沁小时候也是这样乖的。”

付闻樱说的是八岁后的许沁,八岁前的许沁是什么样的,她怎么会知道,连许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对,像沁沁,沁沁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孟怀瑾见气氛冷淡下来,忙开口找补,还说了些年轻时和许沁父亲的往事,说许沁出生没多久他也去见过。

这倒也是实话,见是见过,但八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能记得清呢,以前也没听他提过。

许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点点不高兴,又在看见宝宝乖巧的样子时消散了。

一顿饭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结束,孟怀瑾和付闻樱约了下午和人喝茶,孟宴臣留下来和许沁说话。

“肖亦骁说晚上要给我庆生,你来吗?”

自孟宴臣当上国坤董事长,肖亦骁的生意也做得水涨船高,他本来就是爱玩的性子,每年孟宴臣生日他都要搞个大阵仗,比庆祝他自己的生日都来劲。

“在哪儿?”

许沁心情果然好,把宝宝交给阿姨,她准备下午安排造型师,给她换一套合适的妆容和衣服。

“肖亦骁新买的游轮。”

孟宴臣带着许沁去取车,黑色迈巴赫在庭院里,司机等候在一旁,孟宴臣接过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去,回来再让司机在码头等。

“他买的?”许沁想起年初的时候,肖亦骁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

“我投资了一部分。”孟宴臣为许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难怪。”许沁上车,笑道。

难怪那船会取这样一个骚包的名字。

aphrodite?阿佛洛狄忒,古希腊神话中的性/欲女神,取这样一个名字,肖亦骁那艘船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夜幕降临,游轮上的灯光铸就成华美的盛宴,打扮精致的公子小姐们从贵宾通道登船,其中不乏社会名流,还有大荧幕上叫得出名字的明星,另有一批受邀请的模特,交了手机过了安检后也顺利登船。

叶子在员工宿舍里换上今晚的工作服,黑色包臀裙堪堪遮住大腿,一蹲下,裙摆上移,大腿根白皙的肌肤就露了出来,她再三打量镜中的自己,黑色长发束于脑后,即便没有化妆,依旧难掩那份少女的清纯漂亮,是男人最抗拒不了的类型。

董明辉找到叶子时,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最后得知是要她去勾引孟家的少爷。

叶子十八岁以前,一直过着最普通的生活,虽然没有父亲,但母亲对她很好,供她读书,告诉她好好学习才不会走上她的老路,叶子一直铭记于心。

直到十八岁,母亲在体检时突然查出子宫癌,她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

那是叶子过得最黑暗的一年,她想过辍学打工照顾母亲,想过去给人当小三,求个金主包养,也好过眼看着母亲受病痛折磨。

叶子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继承了母亲的坏名声,母亲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她就是别人嘴里的小狐狸精。母亲知道后带着她去找上人家的门,像泼妇一样与那家人对骂,直骂到那户人家觉得丢人了,带着孩子向她们娘俩道歉,母亲才罢休。

叶子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出身,她母亲的身份是男人的情妇,她是别人嘴里无根的叶子,她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时,也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的错,母亲也没错,她们只不过是天生美丽,才会被人觊觎,错的是那些男人,害得母亲生下她,又抛弃她们母女俩。

十八岁的叶子不愿向命运低头,正当她打算用身体作为资本,学着母亲的样,去成为某位金主的玩物时,董明辉找上门来,告诉她,她的父亲正是如今国坤集团的董事董成民,原来她是董家的私生女。

那年,叶子才考上了燕大,刚上了几个月学,就被匆匆送出了国,母亲的病需要治疗,她也被送去了国外读书,叶子不知道董明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到她还亲切地以“哥哥”自称,恶心得她起鸡皮疙瘩,要不是妈妈身体不好,她也不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于是大学四年,叶子都在国外度过,董明辉如约定好的那般给了她经济支持,母亲的病也有好转,叶子就莫名其妙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四年里,叶子也没少交男朋友,那些男人见了她就像狗看见了骨头,又是求婚,又是为了她要死要活,她玩了一阵子就觉得腻了,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

叶子上一次回国还是为了参加董明辉的婚礼,她这个便宜哥哥对她还不错,她只好给他这个面子,作为私生女她不能露面太久,匆匆见过就又飞回美国了。

这次回国,又是董明辉说有事找她帮忙,叶子早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董家一个两个都是黑心商人,怎么可能突然面向她们母女俩做慈善。

在得知自己要去勾引孟家少爷时,叶子还有些纳闷,她是长得漂亮没错,但也没到是个男人就会为她倾倒的程度,这种有难度技术的工作,为什么非她不可?

董明辉笑得神秘莫测,把一沓资料递给叶子,上面是他安排人帮叶子伪造的身份信息。

叶子,女,二十二岁,燕大生物系学生,大三出国交换,今年刚毕业回国。小康家庭,父母双全,都在外地,回国后找不到工作,暂时留在燕城打零工。

“这也太普通了吧,你真的觉得,孟宴臣会对这么普通的女生产生兴趣吗?”叶子看完资料后,忍不住吐槽。

“你不懂,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普通才是最难得的。”董明辉笑眯眯地回答。

叶子还是觉得很扯,但董明辉对她有恩,她也不是白眼狼,他只让她勾引孟宴臣,又没说孟宴臣对她没兴趣怎么办,不成功也不能怪她,成功了……就当多睡一个男人,她也不亏。

“知道了……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叶子翻看资料,注意到资料里特意标注了,孟宴臣喜欢昆虫,刚好她大学专业就是生物。

“有。孟宴臣这个人,特别喜欢蝴蝶。”

董明辉说着,推出一张照片,叶子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照片里的女孩长发披肩,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愁绪,有一种易碎的美丽。

“这就是他的蝴蝶?”叶子伸手拿起那张照片端详,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女孩和她有一点相似,只有一点点,她突然明白道,“你要我模仿她?”

叶子皱眉,模仿一个人,成为一个人的替身,难度可不小,越是刻意,两人之间的差异就越明显,一旦被看穿,就只有被舍弃的份,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也不屑做。

“不用,我相信,你有你的办法。”

董明辉也明白这个道理。

叶子是走正规流程上船的,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手机,所有人都要过安检,避免偷拍,大家只能靠蓝牙耳机里的对讲沟通,叶子走神一会儿,就听见领班发布要她去贵宾室的消息,连忙按下耳麦应下。

叶子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与母亲的明艳不同,她的长相更清纯,一双圆眼睛看人时总显得幼态又无辜,不少人被她的长相欺骗,觉得她单纯好欺负,最后都被她骗得团团转。

“哎……”叶子叹一口气,有一种被迫营业的伤感。

就是不知道,这个孟家大少爷有没有那么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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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坐在高处的贵宾室里,落地窗外,甲板上的风景一览无余,泳池里的男模女模尽情展示身材,乐队的歌声随海风飘得很远,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欲望野蛮生长,即便隔了很远,也能猜到那些人在做什么。

许沁像看动物一般观察着玻璃窗外的一切,自顾自剥着葡萄,对周边的笑闹声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抽完烟的孟宴臣回到了贵宾室,在她身侧落座,她有些迷恋地抽了抽鼻子,戒烟多年有些怀念起这个味道。

贵宾室里除了他们这桌,还有其他一些公子小姐,有在甲板上玩累了上来休息的,也有刚从赌场出来的,相较于他们的活泼,孟宴臣这桌显得格外安静,直到肖亦骁出现,话题才多起来。

“怎么样,给你准备的生日派对,孟董满意吗?”肖亦骁在兄妹俩对面坐下,怀里搂着他不知名的新女朋友。

孟宴臣的眼睛往落地窗外瞥了一眼,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场面也比一开始更混乱,如果要拍摄一部以观察人类为主题的纪录片,也可以请某知名主持人来配音,就用那句最经典的台词“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对此,孟宴臣的评价是:“花里胡哨的。”

“那就是喜欢。”肖亦骁笑着招呼人来倒酒,看向自顾自吃葡萄的许沁,想起上回见,她说自己为了生孩子已经戒酒了,问道,“沁儿要不要也来点儿,都卸货了,可以喝酒了吧?”

“什么卸货呀,肖亦骁你会不会说话,那可是你小外甥。”许沁装凶骂他,却难掩眼里的笑意,最后摇了摇头,“我喝果汁就行了。”

“沁儿你为了生这孩子,牺牲也太大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事儿吧。”肖亦骁不太习惯许沁这副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感觉她笑起来都有母爱的光辉,是他这种不想生娃的人理解不了的。

“果汁就挺好,你少劝她喝酒。”孟宴臣觉得许沁戒酒了挺好,喝酒本来就伤身,没必要。

说话间,服务员就带着威士忌来到了他们这桌边,孟宴臣不经意间瞥向那个服务员的侧脸,仅一眼,这小姑娘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也不着急,收回目光继续和肖亦骁聊天,时不时看一眼蹲在身侧给他们倒酒的女孩,搭在沙发边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节奏。

叶子在孟宴臣看过来的瞬间,突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呼吸一滞,动作都不稳了,好在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悄悄松一口气,强装镇定端着酒盘靠近,按培训教的那样在人脚边蹲下,裙边上移,露出白皙的大腿,可惜目标还没看她。

叶子忍不住悄悄抬头观察,即便在资料里见过孟宴臣的照片,都不如见到他本人来得实在,三十四岁的男人长得倒很年轻,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贵气,还有一股专属于上位者的慵懒劲。

叶子以前不是没接触过这类男人,眼前这个算是极品,就是不知道裤裆里的东西好不好用……她忍住了往人腿间瞄的冲动,在和孟宴臣对视上的瞬间,低下头装鹌鹑。

叶子凭本能就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很危险,不是好惹的类型,但她任务在身不好推脱,一见到孟宴臣那副狂妄的样子,又被激发出了隐藏在心底里的征服欲,倒酒的动作都有些颤抖,是兴奋的。

只对视上一眼,孟宴臣就更加确定,自己对这小服务员产生兴趣了。

孟宴臣这几年也没少跟着肖亦骁胡闹,生意归生意,私下里,他的需求还挺旺盛的,没了从前的压抑和作茧自缚,孟宴臣对满足自己欲?望这方面很坦然,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惊喜吗?惊喜呢?”孟宴臣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用余光打量那小服务生,注意到她把头低得很低,倒酒的手微微颤抖,有些讶异地挑眉。

胆子这么小?

“惊喜当然要留到最后,你这才刚坐下跟我喝两杯,不用这么猴急吧?”

肖亦骁刚和女朋友说话,错过了孟宴臣明目张胆的眼神,自然也没接到暗示,孟宴臣是想问,那个小服务生是不是他说的惊喜,不过看肖亦骁的反应,还真就不是。

孟宴臣对此很失望。

肖亦骁没注意到的事,一旁的许沁看得一清二楚,她也不吃葡萄了,拿起果汁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看向倒完酒退到一侧的小姑娘,二人对视的瞬间,许沁将她眼里的无措尽收眼底。

跟个小兔子似的……孟宴臣再感兴趣,对方不敢也没用,她哥哥今晚怕不是要失望了。

许沁抿一口果汁,尝到了一点橙子的酸味,舔了舔下唇。

叶子看到许沁也有些惊讶,资料上写了孟宴臣特别宝贝他妹妹,对方结婚时他还特意送了顶皇冠,把人宠成公主的程度,她还以为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戏码,现在一看,人就在他身边坐着呢,也没见他对那蝴蝶有多上心……果然男人的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跟我走吗?”

叶子正在那里神游,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问话,她下意识寻声望去,一双无辜的圆眼睛就和孟宴臣对视上了。

“我不出台的。”叶子的声音很轻,说着低下头,好像怯生生的。

游轮上的服务生和客人对上眼的也不是没有,来这边工作的大多都有捞一笔的想法,叶子的反应倒显得特别了,孟宴臣看向肖亦骁,用眼神问他:你从哪儿骗来的小白兔?

肖亦骁也很懵,招工的事不是他负责,眼前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可能长得漂亮就被招进来了吧。

“叫什么名字?”

孟宴臣把空酒杯往面前一放,随口聊天一般问话。

“叶子。”叶子又蹲下为他添酒。

“今年几岁了?”孟宴臣想知道叶子成没成年。

“二十二岁。”

嗯……成年了。

“刚毕业?”

“对,刚毕业。”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聊了几句,孟宴臣本来就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叶子这问一句答一句的态度,显然对他没兴趣,他也没了耐心,喝下最后一杯酒,起身准备离开。

“惊喜呢?”

孟宴臣问完,肖亦骁就往他手里递了张房卡,用暗示性十足的语气提示他。

“是双倍惊喜。”

双胞胎。

孟宴臣把卡往口袋里一放,转头看了一眼喝果汁的许沁,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叫叶子的小服务员。

他很少主动对人产生兴趣,可惜了……

孟宴臣收回目光,抬脚走出了贵宾室,叶子的主要服务对象走了,便蹲在许沁身边给她倒果汁,她今天就是来刷个脸,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

肖亦骁见派对主角走了,转过头来准备调侃许沁几句,这才注意到刚才孟宴臣看上的服务员的长相,目光从叶子脸上,又移到许沁脸上,突然觉得眼前的二人有一点相似。

难怪……

“沁沁,你哥去忙了,要不要亦骁哥哥给你也找几个男模来陪着?”肖亦骁表情不变,继续笑着调侃道。

“我才不要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呀……”许沁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很久没出来玩了,平日里作息规律,养生又养颜,此刻只想回自己房间睡觉。

“我们怎么了?”

“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许沁笑着说完这句话,站起了身,肖亦骁笑着送她出门,一回头看向工作完成呆站着的叶子,摸了摸兜,还真让他找到一张一百美元,出于同情的心态,给叶子当小费了。

“小妹妹,你长这么漂亮,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工作了,今天遇到的是我兄弟,他不是喜欢勉强的人,万一遇到哪个没道德的,你今天怕是要遭殃……这几天你就待在自己房间,自己跟自己玩会儿,没事别出来瞎晃了。”

叶子乖乖点头,收下小费还道了个谢,心想她不出来乱晃怎么遇到孟宴臣刷印象啊。

不过,很快叶子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她就得知,本计划在海上漂流三天的生日主角,登上快艇和妹妹一起离开了。

凌晨一点,孟宴臣正忙着呢,突然接到许沁的电话,听见她紧张的声音,一边忙活还要一边安抚情绪,让她有话慢慢说。

许沁这头听见孟宴臣粗重的呼吸,就知道他在干嘛,吸了吸鼻子继续道。

“哥,家里来电话,说宝宝突然发烧了,一直哭着要妈妈,我想回去。”

“嗯……你先别着急,我让肖亦骁准备一下……看船到哪儿了能不能返航,或者派人来接我们。”

孟宴臣说话的间隙,隐约能听见肌肤相撞的拍打声,一个嗓音尖细的女人突然浪叫起来,随着一记清脆的巴掌,那叫声戛然而止,转为嘤嘤地呻吟,许沁听到孟宴臣压低嗓子道了句:“安静。”

“嗯……哥你快一点。”

许沁脸有些烧,说完这句话,听见孟宴臣低声笑了。

“快不了……电话倒是可以马上打给肖亦骁。”

肖亦骁那边大概也忙着呢。

“我先挂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海面上的薄雾散去,接兄妹二人的快艇就来到了船边。

海风吹乱了许沁的长发,吹不散她眉宇间的忧愁,孟宴臣洗了澡换了套西装,掩盖不住身上那股纵欲过度的劲,他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毛毯披在许沁身上,带着人一起上了快艇,结束了这次邮轮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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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许发了一夜的烧,等许沁和孟宴臣回到家时,孩子的烧已经开始退了,家庭医生说小孩抵抗力还不错,许沁脱了外套递给孟宴臣,洗了手才把孩子抱到怀里,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孩子满眼的心疼。

家里的保姆见她这样,连忙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说宝宝生病了也很乖,就是想妈妈了,见到妈妈病就好了。

孟宴臣正在犯困,孩子身边围了一群人,闹哄哄的,他自顾自躲开,把两人的外套都挂好了,才又转回来。

所幸他昨夜没有喝太多酒,今早起来没有宿醉头疼,就是吹了半天海风,头发都变得潮湿,见许沁一心只有孩子,他开口提醒。

“沁沁,先去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小心生病。”

许沁抱着孩子依依不舍的模样,孟宴臣一个眼神,阿姨就上前去,从她怀里接过宋知许,嘴里也劝道:“小姐,去洗个澡吧,头发湿着容易感冒。”

许沁这才放开,不舍地看一眼在阿姨怀里睡着的宝宝,慢吞吞回房。

孟宴臣确认许沁回房了,这才回自己房间洗漱补觉,原计划三天的假期,被迫中断,刚好他也没兴趣再放纵,打算睡一觉,醒来就去公司处理公务。

当初为了政府那个项目,孟宴臣亲自参加了负责人组织的饭局,给足了人家面子,国坤集团和政府部门这些年一直合作愉快,没道理突然变卦。

正当孟宴臣准备登门拜访,探探人口风的时候,负责人再一次来请他参加饭局,十有八九是要解释扩招的事,孟宴臣做足了准备,等他到达酒店包间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付闻樱口中所说,刚回国的秦家大小姐秦挽意,正坐在主位一侧,见到孟宴臣来,她主动起身打招呼,一袭黑裙搭配高跟鞋,长发挽于脑后,笑容大方得体,孟宴臣扯着嘴角应付,知道这次的项目,无论如何秦家都要插一脚了。

果然,酒局过半,孟宴臣只得到一个“公平竞争”的承诺,他一向礼数周全,才没有做出中途离席的行为。招标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十天,孟宴臣得到消息,秦淮建工集团中标。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对方临时变卦,势必要对国坤做出补偿,孟宴臣对项目的事心中有数,让他不爽的是秦家好像在故意和国坤作对。

肖亦骁知道孟宴臣心情不佳,特意约他出来喝酒,这两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魅色”也开成了连锁经营的酒吧,舞池里灯红酒绿,他们依旧在高处的贵宾席俯瞰众生。

喝了几杯,孟宴臣才开始说最近和秦家的那些事,听完他的阐述,肖亦骁第一反应就是笑着打趣。

“要不你就屈尊和秦家联个姻吧,秦家这意思,不就是让你在亲家和仇家里二选一。”

孟宴臣靠着沙发椅,镜片下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疯狂的人群,像在看池塘里欢腾的鱼,听见肖亦骁的话,他收回目光,望进他的眼睛。

“要你娶一个翻版的自己,你乐意吗?”

“那我肯定乐意,我多有意思啊……”肖亦骁说着脑筋一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险些乐出声,“翻版的你就算了,指不定哪天就谋杀亲夫了。”

秦挽意就是翻版的孟宴臣,野心勃勃手段还多,跟这样一个人结婚,婚姻生活都不安宁,孟宴臣想想就觉得烦。

孟宴臣并不排斥联姻,前提是对方不能骑到他头上,自他上位以来,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付闻樱和孟怀瑾都管不住他,也不再管他,过去那个拧巴痛苦的孟宴臣早被他丢到不知名的角落里,他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憋屈。

“别不高兴了,明儿一块出去打球吗?”

肖亦骁叫来服务员吩咐几句,身着短裙的姑娘就端着酒盘出现,在孟宴臣脚边蹲下为他斟酒,孟宴臣一个眼神都没多给。

“腰好了?”孟宴臣问这话时,眼里全是调侃。

上回约肖亦骁打球,他说自己在床上被三个小姑娘榨干了,腰子疼,孟宴臣打趣说是肾虚的表现,把肖亦骁气得跳脚。

“早好了……你别高兴得太早,早晚你也会体会到的。”

他俩同岁,肖亦骁只比孟宴臣大一个月,到他们这个年纪还能这样玩的,已经算是身体素质好的了。孟宴臣有一点比他强,他早年间一直清心寡欲,当了快三十年处男,不像肖亦骁玩了十多年的,可能这方面也有影响。

“你别咒我,我可从没肾虚过。”

孟宴臣嘴毒,肖亦骁气得又想踹他。

“去你的。”肖亦骁骂完小声补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二天下午,孟宴臣从自己家出发,带上替换的衣物和球拍,驱车前往他们最常去的网球俱乐部。

昨晚,肖亦骁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肾虚,故意带了两个姑娘走,非要孟宴臣也带两个证明一下。孟宴臣觉得他幼稚的可怕,但还是照做了,今早起来抻了抻腰,觉得还好。他就等着看肖亦骁笑话,要不是肖亦骁习惯睡懒觉,他甚至想约在上午,期待看他边打球边扶腰的惨样。

孟宴臣停完车和肖亦骁碰头,见对方一脸精神抖擞,有些失望。

“你是不是来之前嗑药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

“孟宴臣你是不是心理变态?怎么见不得人好。”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一块儿进了球馆,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先生、肖先生下午好。”

叶子身穿网球馆工作人员统一的白色运动服,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随着她前进的步伐左右摆动,裙摆也摇曳生风,孟宴臣看见她,转头看了眼肖亦骁,肖亦骁却不看他,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着和叶子打招呼。

“哟,熟人啊。”

见到熟悉的面孔,叶子似乎也很惊讶,微微颔首,紧张地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再抬头抿唇展露出一个微笑:“已经为二位登记好了,9号球场,时间是一点到五点,四个小时,更衣室在那边,请二位跟我来。”

叶子在孟宴臣最常来的这家网球俱乐部工作一个多月了,守株待兔终于把人给盼来,说不高兴是假的,不然她速成的网球就白学了。

孟宴臣跟在人身后,眼睛不自觉就往叶子一甩一甩的马尾辫上瞟,叶子今天的头绳上有一对白色的蝴蝶结装饰,扎在脑后像小小的兔耳朵,又像一对小翅膀。

肖亦骁抬手杵他一下,孟宴臣转头看见他用口型问:喜欢吗?

孟宴臣不喜欢被人看乐子,用口型回他一个:滚。

叶子非常尽职尽责的告诉了他们毛巾和饮用水的位置,等她介绍完,肖亦骁才笑嘻嘻的开口:“我们常来,都知道的,没事你就在一边休息吧。”

叶子乖乖点头,先去检查网球场有没有清理干净了,孟宴臣和肖亦骁进了更衣室。

“你早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孟宴臣是穿着运动服来的,把结束时要换的衣服放到储物柜里,又从包里拿出自带的网球拍,直接就能去球场了。

肖亦骁还得换一下上衣,刚好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适合聊天。

“那天回去就查了一下,你说巧不巧。”

肖亦骁边说边脱了衣服,身上有些暧昧的痕迹,孟宴臣移开目光。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留任何的印记,所有的事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之前有胆子大的用鞭子抽了一下他,被他用绳子捆了个结实,折磨到边哭边求饶,事后又问他可不可以再多约几次。

肖亦骁说他这属于是抖s,圈子里想给他当狗的挺多,孟宴臣问这些人是不是有病,不然为什么这么贱。

“你查她干嘛?”

拍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孟宴臣想到叶子那身白色运动服,比那天晚上见到的更青春活泼,这段时间,他偶尔还会记起那晚上的惊鸿一瞥,说不上来为什么,小姑娘长得挺合他眼缘。

“好玩儿呗,想看看能不能送给你当礼物。”肖亦骁换完衣服拿起自己的球拍,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惜不太行,小姑娘刚大学毕业,回国找工作呢,看样子不是会赚这快钱的。”

“无聊。”

孟宴臣嘴上这样说,心里有点失望,出了更衣室看见叶子抱着毛巾和水乖乖站在球场边等他们出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上。他喜欢腿长的,刚好叶子的腿又长又漂亮,很适合盘他腰上,可惜只能看看。

于是孟宴臣把那无处安放的精力放在了球场上,和肖亦骁打了几个来回,把人虐得想骂他都没力气。

“歇会儿,喝个水。”肖亦骁到一边喝水,孟宴臣也只能休息,喝水的间隙还不忘找叶子跑哪儿去了。

叶子负责他们这个球场,今天来的会员比较少,她就在座椅上休息看他们打球,孟宴臣确认了一下“观众”还在场,招呼肖亦骁回来继续受难。

肖亦骁喝完水回到球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骂了句:“妈的,孔雀开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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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微俯下身,球拍在手中转动,下一秒捕捉到球的轨迹,果断出击,全身的肌肉绷紧,打出一个漂亮的跳杀。运动带来的多巴胺让人上瘾,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淌进衣领,胸前的衣襟都沾湿了,孟宴臣步步紧逼,对不计分的游戏也有很强烈的胜负欲,感受到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唇边浅浅地挤出一个酒窝。

孟宴臣在打球的时候,叶子就在一边看着,目光落在他微微汗湿的脸上,喘息时起伏的胸膛,隐约可见的腹肌,精壮的腰……叶子回国后已经清心寡欲很久了,见到这一幕真的很考验她的定力,和孟宴臣睡一觉是很简单,但睡过了男人很快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她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叶子决定看看就好,馋一下身子,表面装成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网球非常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看得出孟宴臣身体素质挺好的,据说他那方面也很好,就是有一点叶子不太满意。坊间传闻,孟宴臣这人是个抖s,比较强势,会玩一些训狗的花样,好巧不巧,叶子没有给人当狗的爱好,如果孟宴臣心甘情愿给她当狗,她还是挺乐意的。

叶子的思路开始跑偏,已经开始想象孟宴臣戴什么样的项圈比较合适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点了。

“你,会不会打网球?”

孟宴臣突然这样问她,叶子转头看向肖亦骁的方向,发现他扶着腰准备撤了。

“会一点点,打得不是很好。”

叶子的网球是一个月速成的,可能是有一点运动天赋在身上,要不是她有跑步的习惯,体力也还可以,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学会。

“你来替一下,他已经不行了。”孟宴臣的话只换回肖亦骁的一个中指。

肖亦骁确实腰疼了,孟宴臣孔雀开屏的时候像条疯狗,他是受不了了,这种福气还是留给那只小白兔吧。

“我……我不太行的吧。”

叶子这样说着,站起身拿了备用的球拍,新手和老手的差距她还是知道的,但和孟宴臣打球她又不需要赢,她只要上场就行了。

“没事,就玩玩。”

孟宴臣也没打算和叶子认真打球,只是找个借口和她聊会儿。

虽然只是玩玩,但二人的实力摆在眼前,叶子接到第一个球的瞬间,就感到了力量的差距,不自觉认真起来,握紧球拍回击,孟宴臣已经放水很多了,看得出叶子是会打的,姿势也漂亮,再多练习练习会更厉害。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一会儿,叶子总是输的那个,然后她就发觉到了不对,孟宴臣遛她就像遛狗一样,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她却要满场跑追他打来的球。

叶子很不满,不满的结果就是,下一次接球,她故意打了个角度刁钻的跳杀,球落地后反弹,直冲孟宴臣门面,被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叶子一脸慌张,边上前边说“对不起”,孟宴臣只当她是不小心,回了一句“没事”。

要不是他躲得快,那一下就要打到他的脸了,眼镜肯定保不住。

叶子无辜地眨眼,回到场上继续打球,心情舒畅不少,打了一会儿出了汗,感觉体力快要跟不上了,干脆一个假摔往地上一倒。

“哎呀。”

这回换孟宴臣急着上前了。

叶子撑坐起身,孟宴臣已经蹲到了她身边,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将她整个笼罩住,她一下就腿软了。

“没事吧?”

“没事没事。”叶子赶忙回答,一点儿也不矫情,就是腿真软了,眼神不自觉落在孟宴臣的胸上。

孟宴臣注意到叶子的膝盖破了点皮,扶着人起身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坐这儿等一下。”

孟宴臣去找医疗箱,会员都知道俱乐部的东西放在哪儿,没多久他就提着东西回来了。

叶子嘴上说自己没事的,坐着一点都没动,看孟宴臣蹲在身前,用碘伏帮她清理膝盖上的伤口,顺着一个方向一点点擦掉灰尘,眼神认真地像在做实验,清理完后又用防水创可贴把伤口贴上。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叶子坐下后裙摆上移到了大腿,眼前白花花一片十分晃眼,孟宴臣控制住没有乱瞟,一心帮她处理伤口,完后将垃圾丢掉,把医疗箱放回原位。

网球是打不了了,孟宴臣回来后就在叶子身侧坐下,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对不起。”

“没关系的。”叶子以为他还在为摔跤的事道歉。

“上次见面,我说的那话不太礼貌,不好意思。”

孟宴臣道完歉,看叶子呆了一会儿,像在回忆上次发生了什么事,想起来以后她抿着嘴笑了。

“没关系,那工作,是挺容易误会的……”叶子低下头,笑容仍在脸上,孟宴臣盯着她的侧脸看呆了。

“你怎么去那里工作的?”孟宴臣收回目光,靠着椅背望向空无一人的球场。

“朋友介绍的啊。”叶子一转头就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那种熟悉的慵懒,对他的第一印象又浮现在眼前。

“朋友?”

孟宴臣锐利的眼神看过来,叶子的目光没有动摇。

“朋友说这个工作挺好做的,钱又多,又可以看海,闲下来就能自己逛逛玩玩,只要给一千介绍费就能去了。”

叶子说得非常认真,一双圆眼睛里写满了单纯,孟宴臣看着她的眼睛,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深呼出一口气。

“以后,这种要交钱的工作,别信。”

“哦……”叶子低下头,眉眼也压了下来,脑后的蝴蝶结随着重力下垂,孟宴臣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像看见了小狗失望地垂耳朵。

孟宴臣清了清嗓子,掩盖那一点诡异的同情心和罪恶感。

“什么学校毕业的?”

叶子回答了她的本科院校和出国的学校。

“这么好的大学,怎么出来打工?”

“我学生物的,生物本科毕业很难找到工作,出过国也一样。”

“怎么不继续读?”

“家里人送我出国花了挺多钱的,后续可能不太够了……我本来想回国赚钱,以后再考虑别的,但没想到国内竞争压力那么大,工作也不好找……爸爸妈妈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都不好意思回去……”

叶子低着头说话,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揪起了裙摆边,像是掩盖难堪的小动作,孟宴臣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想为她解围。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工作?”

话一说出口,孟宴臣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他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比起给人介绍工作,他更能接受最简单的金钱交易,可以避免很多感情困扰。

“别的工作?”

叶子抬起头看过来,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直戳孟宴臣所剩无几的良心。

“比如……云济听说过吗?我投资的一家制药公司,这几年发展一直很好,你可以试试去投简历。”

“听说过,但我不是生物制药专业的,专业好像不太相符……”

“出社会以后,你的专业、学历都只是敲门砖,重要的是你的工作能力和学习能力。你能考上燕大,说明你底子就很好,出国这些年至少生活可以自理,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你肯努力工作,会有人教你的。”

孟宴臣很久没说那么多话了,已经到了苦口婆心的程度,肖亦骁要是在场,一定会问他是不是圣父心泛滥了,为了睡小姑娘未免太努力。

“我……我考虑考虑吧。”叶子紧张地揪着裙摆,好像很不安。

“没事,你慢慢考虑。”孟宴臣能理解刚出社会的小姑娘胆子比较小,抬手看了看表,“今天几点下班?”

“五点半。”叶子今天上早班,九点就来了。

“还有一个小时,早退吧,我帮你跟经理说。”孟宴臣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口气像他才是老板,“家住哪儿?”

叶子真的就傻傻地报了地址,孟宴臣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一会儿顺路送你回去。”孟宴臣站起身,没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提醒,“下次再有人问你地址,不要随便说出来。”

叶子仰头看着他,圆眼睛笑得眯起来,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关系的,孟先生,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好人”两个字,又刚好扎在孟宴臣心口上。

他看着眼前单纯漂亮的小姑娘,心想她眼神哪里不好,怎么会觉得他是好人,他给她的初印象还不够烂吗?又想到她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实在不忍心,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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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馆的更衣室内,仅一盏灯亮着,角落里氤氲着一股暧昧的气息,运动过后汗水浸湿了衣衫,连呼吸都还是滚烫的,二人就迫不及待地紧贴在一起。

孟宴臣弯下腰想讨要一个吻,被叶子用手捂住了嘴唇,她的一双圆眼睛在昏暗的光下依然透亮,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翕动,脸颊微红,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仰着头小声撒娇道:“太快了。”

孟宴臣亲了亲她的手心,捏着人手腕拉下,转而与她十指相扣,再一次将人逼近墙角。他低下头凑近,近到鼻尖快要碰到鼻尖,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叶子又往后躲了一下,他低声问道:“亲一下还快?”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叶子软着嗓子撒娇,孟宴臣暂时拿她没办法,垂眼刚巧看见她漂亮的锁骨,一颗小痣作点缀,让他很想低头啃一口,喉结因吞咽而跳动了一下。

自从上次孟宴臣送叶子回家,留下了联系方式,他们就开始每天互发消息,孟宴臣每次来打球,叶子都会在一旁观看,偶尔上场陪他练手,一来二去肢体接触变多,二人的关系就逐渐暧昧起来。

叶子喜欢时不时撩拨他一下,孟宴臣好几次想进一步,都被她轻巧地逃过了,今天趁着叶子晚班最后一个走,孟宴臣才把人堵在了更衣室里,本以为是水到渠成,奈何叶子只是爱撩,连亲一下都不让。

孟宴臣盯着人看了会儿,正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更衣室门突然就被打开了,肖亦骁去而复返。

他见到角落里暧昧的两人也不意外,嘴里说着“打扰了”,行动却一点也没打扰的意思,反而笑着从柜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拿手里冲孟宴臣晃一晃示意。

“我走了,你们继续,记得锁门。”

肖亦骁也不是头一回见两人偷偷摸摸凑在一起了,他倒是有些意外,孟宴臣一个多月了还没把人拿下,今天大概能成事,他还不忘好心提醒一下。

肖亦骁一走,暧昧的氛围也消失殆尽,叶子好像不太高兴,松开牵着孟宴臣的手,一把将人推开,气呼呼地绕开他就要走,脑后的马尾辫也跟着摆动,没走两步被孟宴臣一把拉了回来。

“他开玩笑的。”这个解释不够有力,叶子还是气鼓鼓地不看他,孟宴臣将人半抱在怀里,刚才那点心思还没完全消散,此刻却不敢再进一步了。

“我换个衣服,一会儿送你回去。”

“才不要你送。”

叶子知道孟宴臣没得手正恼着呢,刚才抵在她腰间的总不能是他口袋里的手机,但她还是装作没感觉到的样子。

“太晚了,不安全。”孟宴臣的理由总是很正当,说罢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衣柜,叶子偏过头不看他。

最后叶子还是被孟宴臣送回了家,临别前,他也没能亲到她。

之后一段时间,孟宴臣去打球,叶子遇见了他,就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一次试探都得不到回应,弄得他有些烦,干脆也不去打球了。

和叶子断联期间,孟宴臣除了工作,也会找一些别的消遣,不知是得来的太容易,还是这些人谄媚、屈服的态度让人腻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肖亦骁知道后,居然来了句:“要不换个赛道试试?我这可认识不少对你感兴趣的……”

肖亦骁没说完就被孟宴臣一个眼刀制止了,他知道孟宴臣直得不能再直,说这话纯粹是想损他。

幸运的是,孟宴臣的烦恼很快就解决了,叶子再一次主动联系了他,大致的意思是,她考虑完了,愿意去云济工作。

孟宴臣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情说不上好坏,一直以来无论男女都想借着他获取利益,他早已习惯。他不怕叶子对他有所求,就怕她什么都不图,就图一段真感情,那他确实没这个闲功夫。

照道理,叶子回过头来求和,他应该感到开心的,只是他想起初见她时,她那副单纯的模样,后来又傻乎乎地说他人好,动不动就脸红撒娇,看起来不谙世事,到头来却愿意放下尊严,为了这么点小事回过头来求他,老实说,孟宴臣心底里有一点失望,只有一点点,失望过后,反倒坦然接受了。

二十二岁了,还不知道借用身边的资源为自己谋利益,那不是单纯,是蠢。

叶子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心情很不错,她找到了当地质量最高的一家男模餐厅,看完表演还有男模给她敬酒,公主抱她,哄她开心,她的手全程黏在人家胸肌上,就没下来过。

一米八的肌肉男跪在她脚边,叶子穿着低跟的凉鞋,露出的脚指头涂了裸粉色的指甲油,白净的小脚就踩在人腿间,隔着柔软的鞋底与布料轻轻地碾了碾。

“好狗狗,过来。”叶子像看见路边的小狗那样伸手,男人就真的把脑袋凑过来放在她手心里,她笑着夸赞,“好乖好乖。”

恢复联系后的二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叶子会主动发消息撩他,孟宴臣偶尔回一两句话,主打一个话少而精。

关于叶子想去云济工作的事,孟宴臣也放在了心上,刚好付闻樱最近和他聊了一下宋知许周岁礼的事,借着这个由头,他打算和许沁聊聊。

云济这几年的发展趋势一直很稳定,许沁去后主要负责临床试验,相较于医院的工作没有那么繁忙。后来她生了孩子,孟宴臣本想让她直接辞职,她不太愿意,最后选择换岗写起了论文。

许沁居家的时间变多了,孟宴臣去看望,就不得不拜访她和宋焰的家,今天便是这样。

“哥,你来啦。”

许沁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迎客,看着保姆从孟宴臣手里接过外套,她抱着自己的毯子上前,没走两步,孟宴臣就让她回去坐好,她笑着应下,窝进了自己的沙发里。

孟宴臣坐在了许沁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踏入这个家的次数不多,每次来都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不仅是因为这里有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家庭氛围,还有就是这屋子的装修风格。

随着许沁和宋焰结婚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套房子的内饰、装修不知不觉都变成了许沁偏好的那样,客厅里的沙发、茶几、灯具,都从原来的平价跃升到了价值几十万的意大利品牌。房子的外表和内部有很大的违和感,孟宴臣能感觉到,他不信宋焰感觉不到。

“小许呢?”

孟宴臣的目光望向宝宝房,许沁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保姆帮孟宴臣上完茶后,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宝宝睡午觉了。”许沁说话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回过头来又笑眯眯的,“你要看吗?”

“一会儿吧。”孟宴臣的回应让许沁撇了撇嘴,他全当没看见,屋里的地暖开得太足,没坐一会儿他就觉得闷,靠着沙发扯了扯领带,省去了寒暄,直接进入主题道,“宝宝的周岁礼要到了,妈的意思是你的身体不好,又有工作要忙,和策划对接的事就她来负责。我跟她说了,还是得问过你的意见,你要是想参与的话,我来替你说一声。”

“我肯定要参与的呀。”许沁想也不想就接茬了,宋知许是她辛苦生下的宝贝,第一次周岁礼怎么能都交给付闻樱安排,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是我要参与,还要问宋焰的意见呢。”

周岁礼这种事,换作普通人家可能没那么大排场,偏偏付闻樱特别重视,一定要办得“体面”,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依照宋焰的性格,本就不喜欢这种事,是许沁想要办,这事才有的后续,即便知道他不会插手,许沁还是会过问他的意见。

孟宴臣听完只说了一句:“我会跟妈说的。记得让他当天请假,别像你生孩子那时候一样。”

许沁的生产日期比预产期晚了两天,和宋焰请假的日子错开了,于是许沁生孩子当天,陪在身边的人成了孟宴臣,这件事让宋焰耿耿于怀很久。

“他肯定会请假的。”

许沁抱着毯子的手紧了紧,周岁礼那天要请的宾客不少,要是宋焰再请不出假,主持大局的人又会变成孟宴臣,事后宋焰又要觉得难堪了。

孟宴臣不置可否地挑眉,正事聊完,二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大多是关于许沁的身体和孩子。

聊天期间许沁看到孟宴臣回了几次消息,本来是很平常的事,直到她发现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暧昧的笑意。

“你笑什么?”许沁盯着孟宴臣看手机的动作问道。

“没什么。”孟宴臣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机,那一抹笑意也被收回了,许沁见他这样,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孟宴臣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开了个话题,“你在云济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我的工作……不就这样。最近我负责的临床试验项目,快进行到二期了,偶尔会去盯一下,其余时间就在家写东西。”

许沁正奇怪孟宴臣怎么莫名其妙关心起她的工作来了,下一秒就听他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本科生物专业的,适合去你们公司哪个部门工作?”

联想到刚才孟宴臣发消息的表情,许沁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猜测,即便如此,她还是认真回答道:“本科生物,在公司一般做销售或者实验人员吧。”

“去实验室的话,薪资待遇怎么样?”

“一般,工作内容也多。如果能读到博士,做项目负责人会好一点,本科的话就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了。”

孟宴臣听完没吭声,像是在思索,许沁见他这样越来越肯定内心的猜测,也往后靠在沙发上,状似不经意地提议:“其实生物专业的话,如果不考虑升学,去相关的研究院工作也不错。”

“嗯……”孟宴臣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烟瘾犯了,在这儿也只能忍着,转而去拿茶几上的茶杯。

许沁家这套汝瓷茶具不错,说是专为待客准备的,其实就只待孟宴臣一个客,平日里没人养护,甚至都还没开片,看起来就没那么漂亮,孟宴臣随口提一句:“上个月我去茶庄拿了点茶叶,改天可以给你送些来,快入冬了,你体寒怕冷,适合喝红茶,家里的茶具也可以用起来。”

话题转变得太快,许沁还沉浸在孟宴臣是为了谁问工作的思索里,一下子跳转到喝茶的事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们家,没人爱喝茶的。”许沁下意识回答道。

孟宴臣放下茶杯,也随口应一句:“你可以试试。”

一场谈话就此结束,临别前孟宴臣在房间门口,看了眼婴儿床上的宋知许。

孩子还在睡觉,保姆轻轻地摇晃婴儿床,哼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不大的房间里,铺满了软垫和宝宝的玩具,墙上悬挂着一家人的相片,屋内充斥着甜蜜幸福的氛围,孟宴臣像是闯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空间,许沁问他要不要抱抱宝宝,他也拒绝了。

“我就不进去了,有空再来看你。”孟宴臣说完这句话,取下外套换上,在许沁的目送下离开。

等肖亦骁知道孟宴臣投资了一家科研院所的时候,叶子已经在云济入职了,肖亦骁理所当然地觉得孟宴臣已经把人睡了,介绍工作已经是再小不过的好处,他甚至觉得小姑娘可以向孟宴臣再多要点东西,孟宴臣看起来对她还挺上心的。

奇怪的是,孟宴臣已经得偿所愿,最近看起来心情却不怎么好的样子,肖亦骁又忍不住猜,是小姑娘在床上没什么意思,孟宴臣睡到了发现也就那样,所以才会失望。

任肖亦骁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到,孟宴臣其实根本没睡到叶子,他不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叶子入职以后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又变少了,语气也没那么热情,孟宴臣一开始觉得是她忙,后来才咂摸出一种翻脸不认人的味道来。

已经不止一回了,叶子吊着他,遛他玩,孟宴臣再喜欢,也没有给人当狗的爱好,反应过来后,就将这件事抛到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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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餐厅前台的服务人员抬起头,看见扎着低马尾,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微笑着上前招呼。

“您好女士,一位吗?”

“我有预约。”

叶子边说边向餐厅内张望,这家直接开在白色小洋房里的西餐厅,离她工作的实验室很近,五分钟步行的路程,她趁午休的时间从公司溜了出来。

“请问一下留的姓名是……”

“姓叶。”

纯白装修风格的大厅内,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叶子收回目光,服务员从预约名单中找到了她的名字,微笑着指引。

“好的,叶小姐,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叶子往里走,找到了她预约的小包间,一进门就看见身穿黑色西装的孟宴臣端坐在那里。

“孟董。”叶子眼睛一亮,像是期待了很久。

小洋楼外的花园里种植了一些向日葵,孟宴臣在等待的过程中,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正对上叶子的笑脸,点头道:“来了。”

叶子在孟宴臣对面坐下,用活泼又带了点撒娇意味的语气道:“不好意思,说要请你吃饭,结果还迟到了。”

孟宴臣见小姑娘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满脸喜色的告饶,用平静地回应道:“没关系,我也才到不久。”

叶子听见孟宴臣的话,好像松了一口气,特别明显的反应,很会讨他欢心,孟宴臣看在眼里,搭在腿上交握着的双手动了动,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虎口。

人到齐了,服务员拿着菜单出现,孟宴臣说了一句:“你来点吧,我都听你的。”随后便靠在椅背上,看叶子一脸认真地点菜,偶尔抬头问他一些问题,他一一答了,目光始终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最后,要一个焦糖海盐慕斯。”叶子点完餐后甜品,又抬起头来问孟宴臣,“你要不要甜点呀?”

叶子显然是在打趣,孟宴臣如她所料回了两个字:“不了。”

孟宴臣有司机接送,但叶子下午还要工作,所以酒只点了度数比较低的香槟,孟宴臣也没有意见。

“就这些吧,谢谢。”叶子说完,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时间适合聊天,孟宴臣看着叶子的眼睛,先开口问道:“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叶子不着急回答孟宴臣的问题,抬手理了一下耳边散乱的发丝,用一个微妙的角度仰视他,笑起来双颊白里透红,将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女生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还挺习惯的。我之前在学校就是每天做实验,现在到了公司的实验室也是,不会的地方同事也会教,大家人都还挺好的。”

孟宴臣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回了句:“你看谁都是好的。”

叶子像是听不懂他话里有话,依旧软着语气笑道:“大家都很照顾我。”

孟宴臣只淡淡回了句:“习惯就好。”

说罢他移开目光,望向窗外,表情有些兴致缺缺。

叶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放在桌下的手也攥紧了。

店员推着餐车来送菜,叶子和孟宴臣搭话,观察他的态度,见他一直不温不火的,也不着急,慢吞吞说了些工作上的趣事,孟宴臣虽不热情但每一句都有回应。

结束了用餐,二人一同起身,孟宴臣收到一条消息,是付闻樱发来的,要他下午回趟家,正打算和叶子说有事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袖口。

叶子用一种期盼又不舍的眼神,仰头看着他,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孟宴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还是退了一步:“可以。”

从餐厅到公司的路并不长,他们选择走路消食,长街两侧种了一排梧桐树,晚秋时节,一阵风吹来,泛黄的梧桐叶就随风飘落,铺满整条街。

叶子踩在叶子上,听脚下发出的嘎吱脆响,浅浅地笑了,转过头却见孟宴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严肃,没有丝毫享受散步的悠闲。

“我在留学的时候,每次想家,都会出去散步,看见街边的梧桐树,就想象自己已经回国了,只要几小时就能回家,想着想着就不害怕了。”叶子像看不出孟宴臣的不耐烦,随口说着胡编乱造的话,靠近些走在他身侧,两人的手只差一点就能牵上,她就此打住,没话找话一般问道,“你在国外的时候,会想家吗?”

果然,孟宴臣先是用鼻子深呼出一口气,出于礼貌不是很明显,随后他才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道:“不记得了。”

孟宴臣留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也不会想家,实在疲于应付小女生的心思。

叶子能感觉到孟宴臣的不耐烦,知道之前明目张胆的野心和不识趣,已经快要让他对她失去兴趣了。越是如此,她越喜欢看孟宴臣勉强的表情,毕竟如果他真的那么烦她,现在就不会走在她身边。

云济的生物实验楼有单独的门禁系统,外人进入需要单独申请,叶子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定,孟宴臣眼看着她跑到门卫室,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就开始按流程打电话上报。

这样一来,经手流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叶子带着国坤集团董事长来公司了。

午休时间,实验室主任匆匆赶来,迎孟宴臣进门,与他握手,问他的来意。

孟宴臣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叶子,如她所愿回答道:“来看一眼她上班的地方。”

主任也看向叶子,脑海里对这个小姑娘毫无印象,看她脖子上挂的工作牌,只是个普通的实验员,一时间摸不准这两人是亲戚关系,还是别的什么。但他深知不能当电灯泡的道理,打完招呼,确认不需要自己后,匆匆离开了。

“走吧,孟董。”叶子突然上前一步牵起孟宴臣的手,学着主任严肃的口吻叫他,终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孟宴臣费心思把她塞进云济,她都不知道主动献殷勤,就是要他明白,他们之间不是利益交换那么简单。他再生气,再不耐烦又怎样,还不是跟着她来这里宣示主权了。

进电梯后,趁着四下无人,叶子移步到孟宴臣身前,贴近他,仰望他,拉着他的手,小声撒娇道:“孟董,别生我气了……你一直不理我,我都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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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夸过叶子的这双眼睛,黝黑的眼珠,大而明亮,好似能望进人内心深处,此刻,她正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望着孟宴臣。

孟宴臣盯着叶子的眼睛看了许久,目光又不自觉下滑至她娇软的粉唇,唇珠微微上翘泛着水光,再靠近些便能嗅到空气中的甜味,电梯到三楼应声而开,他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

“不是要带我去看你工作的地方吗?走吧。”孟宴臣主动挣开了叶子拉着他的手,抬脚先一步走出这个封闭的空间。

装什么……

叶子在心里暗骂一句,果断跟上,走在孟宴臣身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垂着眼眸,在他侧目望过来时,装出一副委屈相。

孟宴臣收回眼神,先前的那些不耐烦正一点一点消散,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叶子作为一个小实验员,自然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午休时间大家都不在,她“带着孟宴臣来到了她的工位。

“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休息时间才到这里坐一下,也没什么好看的……”

叶子一边说话,一边给孟宴臣看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摆件,大多是一些可爱的盲盒娃娃,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孟宴臣不感兴趣。

“因为才刚开始工作嘛,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懂,花的时间就久一点,在实验室也不敢看手机,给你发消息就慢了一点。”像是要验证她所言属实,叶子又拿起桌边的一沓实验报告,翻开一页,白色纸张上写满了娟秀的字迹,英语部分还是漂亮的花体,“太久没写中文报告,好多字,提起笔来就忘了,我用手机打完再抄上去的,报告总是晚交,对同事特别不好意思。”

孟宴臣听到这里,已经原谅了叶子前段时间的“冷淡”。

小姑娘第一次正经上班,不适应是正常的,知道他生气了,还会乖乖撒娇道歉,有点恰到好处的小聪明,就是手段太青涩,筹码压得不够多,钓得他不上不下的。

“你才刚开始实习,怎么就交给你这么多工作?”

孟宴臣放下手里的实验报告,一抬手,叶子就趁势钻进他臂弯里,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人胸口,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

他们之前的亲密程度仅限于拥抱牵手,这个动作称不上越界,就是太纯情了,纯得孟宴臣的手落在那细腰上,不能往上也不能往下,心痒痒。

“小员工就是这样的呀,项目多也是锻炼我嘛,我学得很快的。”

叶子近距离嗅到孟宴臣身上的乌木沉香,脸颊隔着一层薄衬衫贴着人胸口,感受结实的肌肉,整个人都软下来,几乎是挂在人身上。

孟宴臣不是没抱过女人,但这样穿戴整齐一本正经的拥抱,实在不多,刚想说点什么掩盖自己的不适应,却听见门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叶子的同事推门而入的瞬间,她立即松手从孟宴臣身上“弹开”,后退半步,慌忙整理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

孟宴臣却不像她这般忙碌,依旧半倚着她的办公桌,一只手撑在身侧,懒洋洋地抬眼望向门口。

“你们回来啦。”

叶子小声打招呼,几个同事的目光从孟宴臣身上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又不自觉看向孟宴臣。

眼前这个穿着贵气的男人,有点眼熟,仅凭气质,就能感觉到不是一般人。一行人盯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凑到身边人耳边低声传话,国坤、孟董等关键词,就从那些闲言碎语中泄露出来。

本来叶子一个本科生,突然空降到他们项目组,大家就已经猜到她背后有人。平日里大家不会特意招惹她,但也不多亲近,作为普通同事相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背地里也会开玩笑叫她关系户,就是没想到,她的关系能这么硬……

“你们休息,我带人参观一下。”叶子的目的达到了,像刚从慌乱的情绪中镇定下来,转头对孟宴臣小声道,“走吧,孟董。”

孟宴臣还是不紧不慢的,听到叶子明显催促的语气,只是站直了身子,眼看着她走出两步,绕过那些同事,一转头他还站在原地。

“走啦。”叶子又退回来,牵起孟宴臣的手,微微低头一副羞涩不敢看其他人的样子,带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正文

云济制药是孟宴臣四年多前投资的企业,他却从未有机会拜访过,毕竟它的存在是为了给许沁一条退路,可惜当时的她对此毫无兴趣,他便不再上心。此刻,叶子牵着他走在实验楼里,向他展示她平日里工作的地方,孟宴臣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你不是说,同事对你还挺好的。”孟宴臣眼皮子一抬,看向身侧叶子微微泛红的脸,清纯的模样是专属于少女的灵动。

“他们是挺好的呀。”叶子转过头,仰起一张单纯的脸。

孟宴臣盯着她看了会儿,也不戳破,随她牵着四处耀武扬威,今天这一趟走下来,以后怕是没人敢得罪她这个“关系户”了。无所谓,她高兴就行。

“实验室有无菌规定,就不带你进去看啦,我平时就在这里工作。”隔着一层玻璃窗户,叶子向孟宴臣展示她的工作区域,见孟宴臣想事情出神的模样,又凑上前去仰头看他,“是不是很无聊……你不是有事情要走吗,我送你到门口吧。”

孟宴臣回过神,望着叶子的眼睛,口是心非地答道:“不无聊,但的确该走了。”

付闻樱还在家里等着。

叶子乖巧地点头,拉着孟宴臣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二人来时看起来还十分见外,离开时已经如胶似漆了,楼下保安看了都忍不住要八卦一下,回头这个故事就会传遍他们安保团队。

外头的阳光依旧刺眼,叶子和孟宴臣手牵手走到公司园区门口,司机开来的车就停在路边。

临别前,叶子将孟宴臣拉到一旁,再一次环抱上他的腰身,用一种充满爱慕的眼神仰望他,浅笑着,甜甜地道了句:“谢谢孟董大人有大量,不生我的气了。”

说完,叶子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孟宴臣唇边落下一吻,在他反应过来前,害羞似地转身逃跑了。

孟宴臣站在原地,他一直以来期望从叶子身上得到的,是唇齿交缠的纵欲,她却只给了他一个亲吻,轻飘飘地落下来,快得他都抓不住那一刻的感受,下一秒,她便跑远了。阳光在她奔赴的方向,勾勒出她的轮廓,却模糊了她的身影,孟宴臣眯起眼,想再看清一些,再清晰一些,最后却被日头灼伤了眼睛,感受到一阵涩疼。

下一次见面,他就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了。

孟宴臣收回目光,打开车门坐上后座,低声说了一句:“走吧。”司机便将车驶入主路,前往孟家。

付闻樱最近迷上了书法,孟宴臣找到她时,她正在书房临帖,一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逐渐在笔下成型,孟宴臣并不着急,在一旁的长桌前坐下,待家里的佣人送上沏好的茶,他自顾自喝着。

“如何?”

许久,付闻樱放下笔杆,向孟宴臣展示成品,等他说完赞许的话,才满意地将手洗净,来到他对面坐下。

“这次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孟宴臣放下茶杯,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散落在屋里,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倦意。

“小许的周岁礼就定在下周举行,今天上午派人去送请帖了,到时候来的人里,会有不少年纪合适的姑娘,秦家的大女儿也会出席,你可以留意一下。”付闻樱撇开茶碗里的浮沫,闻了闻茶香,气定神闲地与孟宴臣商讨起他的终身大事。

“秦家的女儿见过一回,没什么意思。”孟宴臣回想起秦挽意那张美艳的脸,又想起她在饭桌上与他针锋相对的情形,只觉得烦。

“知道你眼光高,但是宴臣,你都三十四了,该定下来了。”付闻樱的眉头微微皱起,孟宴臣这些年我行我素惯了,明知道有些话说了,他也不会听,她还是忍不住唠叨,“挑一个看得顺眼的,早点让爸爸妈妈抱孙子,结婚也会不影响你的事业。”

果然,孟宴臣对这一番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懒洋洋地道了句:“孙子,不是有宋知许了吗?”

“宋知许,姓宋,妈妈要的是我们孟家的孩子。”付闻樱一拍桌子,见孟宴臣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

孟宴臣抬起眼皮,看付闻樱因不如意而烦恼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快意,为了给他的快乐增添一些燃料,他缓慢又平稳地道出句惊世骇俗的话:“姓宋还是姓孟,有什么要紧的,反正都是我的种。”

“宴臣!”付闻樱压低了嗓子,目光不自觉瞟向开着的大门,见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她才安心下来,转过脸严肃地警告,“这种话,没事不要乱说。”

“知道了。”孟宴臣随口应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也不准备留下来吃晚饭,起身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宴臣的事,无非就是去找肖亦骁,离开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付闻樱的叹息,还有那句“这两年越来越躁了”,他权当没听见。

夜幕降临,许沁坐车来到詹小姚的私人别墅,二人许久没有像这样聚会,见面时先拥抱,随后各自洗澡换了浴巾,泡进巨大的按摩浴缸里。

“怎么今天叫你出来,这么爽快。”詹小姚从浴缸边的冰桶里取出葡萄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只高脚杯交到许沁手里。

“我们家不是要给宝宝办周岁礼了嘛,宋焰知道了特别不开心,他觉得周岁礼和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了,现在这样与其说是给宝宝办周岁礼,不如说是给孟家一个社交的机会,主角根本不是宝宝,而是我哥。”许沁接过酒杯,拿在手里,笑着道谢。

“那你怎么说?”

“我觉得有道理呀,但我妈妈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嘛,等办完酒席,我们再私下里和家人聚就好了。”

宋焰说的家人,是他舅舅一家,至于有没有孟家人就不一定了。

“不愧是你,宋焰是不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了。”詹小姚露出钦佩的神情,拿起酒杯隔空敬了一下许沁。

“他哪敢生我的气啊。”许沁眯起眼笑,举起酒杯示意,“我为了给他生宝宝,牺牲那么大,他心疼还来不及呢。”

提到孩子和许沁的身体,詹小姚就心疼地皱起眉来:“沁沁,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来生这个孩子啊,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但是很值得啊。”许沁眼睛亮晶晶的。

更值得的是,那孩子是孟宴臣看着生下来的,余生他都会是她的保障。

詹小姚误以为许沁眼里的快乐是纯粹的母爱泛滥,摇了摇头:“虽然不理解,但你觉得开心就好。”

“你呢?王家那边,没催你生孩子吗?”许沁看向詹小姚的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在光照下闪着细碎的光。

“催啊,但我不乐意,他们暂时拿我没办法。反正我是想好了,这件事只能我说了算,把我逼急了,我就留肖亦骁的种,给他们老王家送一份大礼。”詹小姚向来口无遮拦,说完得意地挑眉,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游戏。

“你胆子也太大了……”许沁很敬佩詹小姚这种肆无忌惮的性格,至少她从来不吃亏,“亦骁哥哥和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呗,我对他一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后可能也就这样吧。”詹小姚一杯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反正,他们男人就这样,表面上看着对你情深义重,外面一直也没断过,不用太上心。”

“那还是我家宋焰好,他才不会这样。”许沁想起宋焰,笑得格外甜。

“他哪敢呢?”詹小姚想说宋焰本质是太普通了,又忙又没权没势的,自然不会在外面乱花,但她不忍戳破许沁对宋焰的滤镜,只能换个委婉的说法,“他这种是最老实的男人了,换成肖亦骁和你哥,谁能管得住他们。”

“所以我才选了宋焰呀,平凡才是最珍贵的。”

许沁自然懂詹小姚的意思,此话一出,詹小姚只能说一句佩服。

“哎,肖亦骁说你哥最近看上一个小姑娘,把人塞你们公司了,你知道这回事吗?”聊完家里的事,就该聊八卦了,詹小姚对孟宴臣的事一直都很感兴趣,毕竟她见过他以前清心寡欲的和尚样,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她反倒觉得有意思。

“知道,他前段时间还来问我云济的工作安排,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吧……公司群里还传说,他今天去云济了。”许沁淡定地说出她知道的事实。

“你怎么这么平静?”詹小姚是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关系好的,四年前孟宴臣对许沁的喜欢都要摆到明面上来了,最后两人没成,孟宴臣不知怎么改了性子,但对许沁的爱护一直延续到今天,“你不怕,孟宴臣迟早有一天,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你瞎说什么呢,他是我哥哥。”许沁眉头微微皱起,不满地反驳。

“我不信你俩没点事。”

“真没有,我骗你干嘛?”

许沁恼了,将酒杯放到一边,作势不理,詹小姚凑过去哄她。

“我开玩笑的嘛,那我可以去勾引你哥吗?”

“噗……”许沁一听这话就笑了,眉头舒展开来,对上詹小姚戏谑的眼神,“你去吧,亦骁哥哥怕不是要被气死。”

“他早就气死了,这话我又不是没在他面前说过。”詹小姚语出惊人,原来孟宴臣不过是他们py中的一环。

许沁笑了好一会儿,待二人都平静下来,她才举起酒杯,光透过杯中金色的液体,随着她摇转手腕的动作闪烁着,她温和地笑着,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反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正文

叶子选择“勃拉姆斯之夜”为主题的音乐会是无意之举,她不知道孟宴臣在年少时学过勃拉姆斯的钢琴曲,了解过这位敏感、孤僻的作曲家的生平事迹,勃拉姆斯将对克拉拉的暗恋埋藏在心底,终生未娶,孟宴臣曾在他温柔浪漫的曲调中获得共鸣,只是那些记忆都被他遗忘了。

好在今夜的演奏曲目是欢快的《匈牙利圆舞曲》第五号,这样奔放热情的曲调,孟宴臣却没被调动起任何情绪,他只是坐在那里,偶尔侧目看一眼身旁的人。直到演出结束,观众陆续离场,他才转过头,薄唇一张一合,不带感情地吐出一句:“跟我回去吗?”

叶子上一刻还沉浸于交响乐带来的澎湃中,下一刻听到孟宴臣漠然的问话,心中吐槽一句“不解风情的狗男人”,面上还要装出羞恼的模样,纤细的手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落下一掌,不轻不重的力道,配合她含糊的抱怨:“你就知道让我跟你回去……我叫你出来是约会,能不能正经一点。”

孟宴臣沉默地收回目光,望向空无一人的舞台,缓慢而深沉地吐出一口气,正想改口说送她回去,叶子却倾身凑过来,一双手搭到他的大腿上,柔若无骨的十指轻轻揉捏着结实的肌肉,她像不懂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仰起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对不起,是不是太用力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子今天穿了条白裙子,乌黑的秀发束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描摹精致的眉毛,孟宴臣看不出她化了什么妆,只知道他不喜欢看见她蹙眉的样子,好像很怕他。

“没事。”孟宴臣被捏得乱了心神,用一只手制住搭在自己腿上的手,阻止叶子胡乱的动作,安抚一句后,又开口问道,“你怕什么?”

叶子闻言,放在孟宴臣腿上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要你跟我约会,你肯定觉得特别没意思……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虽然很想让你高兴……但是我有点害怕……你又总是凶巴巴的……我怕你生气嘛。”

叶子的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偶尔抬眼瞟一下孟宴臣,白净的脸上悄然飘起一抹红,与他对视后又慌忙低下头,掩饰笑意,落在孟宴臣眼里就成了自卑羞怯的样子。

孟宴臣知道自己目的性强,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叶子今晚约他出来,他也是抱着把人带回去的想法赴约的。

叶子明里暗里撩拨他那么久,想得到的他都尽量满足,她拿了好处,却什么都不付出,这笔亏本生意孟宴臣做得不痛快。

只是孟宴臣没想过,叶子会说她从没谈过恋爱,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剧场的员工来检查观众是否全部离场,一声问候打破了僵局,叶子赶忙抬手抹掉刚挤出来的几滴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浅笑着对孟宴臣说一句:“走吧,孟董。”

孟宴臣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睛,才意识到叶子刚刚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搞不明白,心里难免生出一种烦躁。

秋夜的晚风拂动白色裙摆,带来一丝凉意,走出音乐厅的瞬间,叶子环抱住胳膊瑟缩了一下,孟宴臣瞥见了,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叶子抬手拢起衣襟,整个人被温暖的沉香味包裹住,夜色中她刚哭过的眼睛泛着水润的光,笑容如花朵般绽放。

孟宴臣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正旺,不敢再多看她,抬手揽过那细腰,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从音乐厅门口到停车场,短短三分钟的路,送叶子坐上副驾后,孟宴臣从储物空间里翻到自己的烟。

“等我一会儿。”孟宴臣不自觉又放缓了语气,叶子乖巧地点头,他走到停车场边的吸烟区点烟。

叶子等孟宴臣离开后,才收敛了笑容,侧过头靠着副驾驶座,透过窗户凝望着他。

孟宴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伫立在夜色里,眉宇间的凌厉被黑夜吞没,薄唇间那一点火光忽明忽暗,面容也被吐出的烟雾模糊了。

叶子见过很多无趣的男人,一开口就蠢得她想笑,相较而言,孟宴臣的话就少了很多,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像被一层浓雾笼罩,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紧紧裹在黑暗的茧里。

叶子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看透了孟宴臣的本质。

孟宴臣抽完一支烟,又在外面站了会儿,风吹散他身上的味道,双手变得冰凉,头脑也清醒了。再回到车上就看见叶子腿上盖着他的外套,正对着镜子检查妆容,副驾驶座前的遮光板被翻了下来,上面赫然夹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拿下来的,他和许沁的合照。

连孟宴臣自己都有些惊讶,这张照片还夹在那里,像是被他刻意遗忘了。

“久等了。”孟宴臣关上车门,对叶子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道了句,“我送你回去。”

叶子没有回答他的话,收回看孟宴臣的眼神,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会儿。突然她抬手扯下了绑住头发的橡皮筋,整理了一下发型后,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觉得,我把头发披下来好看吗?”

昏暗的车内,孟宴臣转过头,停车场的路灯照亮了叶子的脸庞,让她的另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模糊但美丽。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长发披肩的样子,少了几分干练和俏皮,多了些温婉,他不知怎么回答,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合眼缘,跟头发什么样没关系。

叶子没有退缩,一手撑着中央扶手,越过阻隔凑到孟宴臣面前,一双黑眼珠望进他眼睛里,嘴角微微上扬:“孟董,喜欢我把头发放下来吗?喜欢的话,我以后都这样。”

孟宴臣在外面吹了大半天冷风,才把心里的燥热压下去,叶子突然凑过来,距离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说话的嘴唇。狭小的空间里,她身上的香水味和他衣服的味道融在了一起,乌木的厚重中透出清甜,还有一丝淡淡的茶香,他们两个都闻到了,孟宴臣看着叶子的眼睛,觉得刚刚熄灭的火苗又开始蠢蠢欲动。

叶子一边的长发从耳边垂落,她抬起手,将它挽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一条精巧的坠饰在她颈间做点缀,孟宴臣目光下移,看到项链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的胸口,喉结跳动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副驾驶座上那块挡板,做不到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抛出了一句反问。

“你不好奇,她是谁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沁就坐在他身边,照道理来说,叶子是记得她的,只是她不知道许沁是他妹妹,那此刻这个情形就很微妙了。

孟宴臣这个问题带了点探究的意味,他又看向她的眼睛,这双似乎永远纯真的黑眸,盛着夜色与温柔的光,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在她得逞的时候。

叶子被这锐利的眼神盯着也不慌乱,看着孟宴臣抿起唇,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俯下身,将脑袋乖顺地靠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孟宴臣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上透着股寒意,叶子身上却是暖的,他感到一股热源从胸口沁入心房,她就这样对着他心口的位置,用一种少女特有的娇纵的语气,慢吞吞地说出那句充满占有欲的话。

“我才不管她是你的谁,我要你心里有我。”叶子说着牵起孟宴臣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用他的手背抵在自己胸口,像是要用心跳频率为自己证明,“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能有什么错。”

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孟宴臣没吭声,但耳边的心跳声给了叶子答案,她偷偷地笑了。

正文

见惯了拙劣的讨好与愚蠢的清高自傲,叶子一句“我能有什么错”狡猾的恰到好处,和孟宴臣心脏一起搏动的是他腿间的那根东西,男人的劣根性他自然也有。

叶子表白过后心情很好的样子,靠在副驾驶座上偷看他,抿着唇笑,直到车驶入叶子租住的小区,他借口送她到家楼下,顺势将人带到了楼梯间昏暗的角落。

“怎么了……唔……”

叶子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孟宴臣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她的牙关,舌头就顶了进来,粗重的呼吸和顶在她小腹上的硬物,她再“天真”也该明白此刻的状况。

期待已久的吻,叶子的嘴唇如所想的那般柔软,小巧的舌头讨好地舔舐着他,被他含住吮咬,没一会儿人就软了腰,环抱着他脖子的胳膊往下坠着,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唤,直到他的两只手掌下滑至挺翘的臀部,隔着裙子揉了一把,她才挣开这个吻。

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近距离看进彼此眼里的欲望,孟宴臣喘息着问道:“让我上楼吗?”

叶子胸口剧烈地起伏,发丝因刚才的疯狂而凌乱,她吞咽了一下,压下心跳,红着脸摇了摇头。

“别怕。”

孟宴臣的双眼如盯上猎物的鹰隼,黑暗中依旧有光,那张漠然孤僻的脸,因情欲添了绯色,薄唇上一点水光,是叶子用舌尖一遍又一遍舔湿的,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脖颈上,记起了那天在网球场的幻想,孟宴臣肤色白,适合黑色的颈环,卡在喉结下方,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铃铛就会轻声摇晃。

叶子还是摇头,讨好地踮起脚亲亲他,小声道:“下次吧……”

“嗯……”孟宴臣应了一声,勉强同意了,没有回应她纯洁的亲吻。

叶子抬手摘了孟宴臣的眼镜,又扯开他松松垮垮的领带缠在手上,轻轻一拽就逼人低下了头,在他嘴唇上吧唧一口:“听话。”

孟宴臣一挑眉,不吭声,见叶子调皮的笑着,再次吻上那双唇。

深吻逐渐变为啃咬,湿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叶子仰着脖子,任由孟宴臣留下痕迹,他凭嘴唇找到了她锁骨上的那颗小痣,用舌面缓慢地舔过,盯着她的眼神活像食肉动物,她感到危险的同时,从尾椎生起一股兴奋的战栗。

“别弄了……”叶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小心翼翼地凑近,亲亲他眉心,“下次嘛,我不会骗你的……”

那眼睛里盛着一潭温柔的水波,冲淡了情欲的味道,一场亲热以叶子的再三推拒告终,她也在孟宴臣脖子上留下一个吻痕,告诉他不准遮盖,明晃晃的占有欲,他却很受用。

孟宴臣独自离开的时候,裤裆里的东西还硬着,他胳膊上挂着外套,遇见人了才稍微遮挡一下,吹着冷风回到车上,他将外套丢到一边。

发泄欲望的渠道有很多,遇上这么合心意的实属难得。

孟宴臣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掰过后视镜查看自己的颈侧,一道红色的吻痕刚好位于领口边缘的位置,半遮不遮,以前从没有人这么胆大过。

叶子要孟宴臣别藏,他倒也无所谓,第二天就顶着脖子上的吻痕和肖亦骁见面了。

“杨总的消息,到手了?”

以孟宴臣对肖亦骁的熟悉,从他推门而入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就能猜到事情有没有办成。果然,肖亦骁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沓资料放在他面前。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做生意少不了明争暗斗,而声色场所最利于消息传播,魅色只是肖亦骁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他的场子遍布整个燕城,很少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老肖家最纨绔败家的儿子,其实一直在为孟家办事,准确说,是为孟宴臣,做他需要却不能亲自做的事。

孟宴臣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镜片下一双眼严肃而认真,几页纸过后便有了主意,将资料放在一边,扯着嘴角道一句:“是块肥肉。”

一束光刚好落在孟宴臣脸上,肖亦骁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这才意识到他今天哪里不一样,平日里衬衫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人,今天解了扣子卖弄风姿,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子心情好,恐怕不止是因为生意。

“这块肥肉你要吞,顺便把王家那块肉也啃了呗,通吃岂不是更爽快。”

肖亦骁给孟宴臣倒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孟宴臣抬眼看他,接过酒杯不着急喝,靠着沙发揶揄道:“跟王家有仇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心那么黑,只吃这么点怎么够。”肖亦骁不否认,继续拱火,“别看王家这么点肉,啃下来也要叫那老王气半宿,当初那姓王的敢得罪我,就该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那么喜欢詹小姚,当初她要跟你结婚,你怎么不愿意?”孟宴臣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肖亦骁和詹小姚,门当户对,联姻也合适,怎么就弄成今天这副样子。

“结婚多麻烦,现代婚姻制度迟早有一天会消亡,与其等我俩婚后各自出轨,不如先一步解决这个问题。我和詹小姚,就算纠缠一辈子,也好过爱情死在婚姻里。”

肖亦骁出国留学那些年,见多了不同形式的亲密关系,愈发觉得现代婚姻制度落后,他和詹小姚从开放式关系到今天,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她结婚这件事。是她先改了主意,他却只能从爱人的身份,甘愿成了她婚姻关系中的第三者。

“你高兴就好。”

孟宴臣对“现代婚姻制度迟早有一天会消亡”这件事不认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在婚姻里忠诚,孟怀瑾和付闻樱相互扶持一辈子,可以说是言传身教,即便将来有一天,他不得不为了家族联姻,他也会遵循这个规矩,没有爱情,至少也要相敬如宾。

“再说了,我跟她结婚了,谁来替你干这些脏活?”

肖亦骁话锋一转,立刻捕捉到孟宴臣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随即人又恢复了表情,剜了他一眼。

“知道了,记得把王家资料给我。”孟宴臣冷冷地道。

“您再往后翻几页呢。”肖亦骁假作狗腿的样子。

孟宴臣对肖亦骁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无语。

正文

“别动。”

半透明的黑色长布遮住女人的双眼,在脑后系一个结,长发被拢起抓握在人手心,孟宴臣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紧绷的下颚,脖子上浮动的青筋预示着他即将到达顶峰。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孟宴臣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叶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他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而握上女人的下颚,毫不留情地耸动起腰。

囊袋一下又一下拍在人脸上,发出咕啾咕啾的响声,眼镜下孟宴臣的一双眼因欲望变得深而黑,汗水顺着额角滴落,顾不上擦拭,身上的衬衫被浸湿,贴着紧绷的肌肉,他仰起头闭上眼,想起叶子的笑容,腰眼一麻,不顾人本能的挣扎,将她的脑袋死死摁在自己胯下,将一股又一股的浓精射进人喉咙里。

高潮结束后,孟宴臣才放开摁在人脑后的手,抽出软下来的性器,抽两张纸清理,他穿戴整齐,提起裤子就又是那副矜贵的模样,坐下双腿交叠,拿起手机看叶子给他发的消息。

女人咳了半天,平复呼吸后的第一件事,跪爬到他脚边,用脸贴着他的膝头,像一条听话的狗。

“谢谢主人。”

孟宴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皮鞋尖去蹭她湿透了的下体,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找到敏感的阴蒂,用粗糙的皮革碾过去,女人咬着唇发出低吟,没骨头似地蹭他的腿。

“你父亲知道你喜欢给我当狗吗?”

白天在会议室里,她的父亲和他针锋相对,到了晚上她就跪在他脚边求操,孟宴臣觉得那老头子知道可能会心脏病发气死。

“我是主人的贱狗,主人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啊……”

女人靠蹭他的鞋尖高潮了,颤抖着趴伏在他腿上,皮鞋上留下亮晶晶的水痕,孟宴臣嫌恶地看了一眼。

“擦干净。”女人第一反应是用舌头,头刚低下去就被孟宴臣制止了,“不准舔。”

女人失落地垂下脑袋,摘了蒙住眼睛的布料,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皮鞋尖上湿漉漉的水渍,完成后将它捧在手里,仰头看孟宴臣眼角还有泪花:“主人,我会好好珍藏的。”

孟宴臣冷眼看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解决性欲的方式是被虐待,偏偏圈子里这样的人还不少。

手机屏幕应声亮起,叶子发来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睡了吗?

孟宴臣不顾女人的挽留起身离开,刚到走廊就回拨了叶子的电话。

“喂?”

孟宴臣的声音比平日里哑,带有浓浓的情欲的味道,叶子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猜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叶子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趴在露台的防护栏上,风吹起她的长发,裹着她温柔的声音一同传到电话那头。

“没有。”孟宴臣刚解决完性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餍足,听见叶子的声音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和,“怎么了?”

“睡不着……”叶子闭上眼,刻意用一种带着笑意的语调说道,“想你了。”

“嗯。”孟宴臣只用鼻子应声,走入电梯,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想见我吗?明天接你下班好不好?”

“不行……”叶子嘟囔着道,“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孟宴臣明知故问,走出电梯,没两步就找到自己的车位,他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好准备的,别怕。”

“但我就是有点怕嘛……”

叶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憋住笑,她对性从不避讳,也没有恐惧,未成年时靠手指和按摩棒解决生理需求,后来成年了,有机会接触男性,在床上她也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个。

虽说性观念开放,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会吃亏,叶子内心非常清楚女性在生理上的弱势。在美国这些年,她拜了个咏春师傅,平日里除了跑步锻炼,就是练拳,只不过大家都只顾着看她清纯的脸和纤瘦的身躯,忽视了她漂亮的肌肉线条。曾经有人不识好歹想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下场是被她揍懵,再一脚踹中男人最脆弱的器官,这招特别好用,她从没失手过,可惜孟宴臣身份特殊,怕是没机会尝到这种要命的滋味了。

叶子嘴角上扬,听见孟宴臣关车门的声音,知道他上车切换蓝牙了,深吸一口气,用有些慵懒的女声,耳语般说道:“但是我又特别想你……想请你来我家,做饭给你吃……”

孟宴臣坐在车里,耳边是叶子的声音,像被一张无形的茧温柔地包裹住,突然两腿之间的那点事就被放到了第二位,好像吸引他的不过就是她亲手做的一顿饭,一个邀请,还有一句“想你”。

“吃完饭呢?”孟宴臣手搭上方向盘,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叶子越想逃避,他越要步步紧逼,深夜的城市道路上车辆很少,他将油门踩到底,如果叶子在此时改口说想见他,不出五分钟他就能赶到她身边。

“吃完饭……”叶子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拖长的尾音像一根羽毛撩拨着他,直到她说完整句话,它才轻飘飘落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孟宴臣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重复了一遍叶子的话:“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像知道他正在得意,叶子用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道:“你真的太坏了……算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叶子说得煞有其事,和孟宴臣又调情了几句,等电话挂断,面色便恢复了平静,她转身推开露台的门,回到私人会所的包间。

“我的好妹妹,怎么去这么久。”董明辉坐在沙发椅上,手里拿着酒杯,笑起来像只狐狸。

“别这么叫我。”叶子的眉头微微皱起,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腿上,她今天穿了条黑色吊带裙,刚才光顾着和孟宴臣聊骚,吹了半天冷风,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冷,身体受了冻,态度便不耐烦起来,“都这么久了,该告诉我了吧?我勾引孟宴臣到底是为了什么?”

董明辉不马上回答,先为叶子倒了杯驱寒的酒,见她一脸不高兴,依旧笑着道:“妹妹还记得我结婚的时候,主桌上都有谁吗?”

叶子放弃纠正这恶心的称呼了,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滑入喉咙,胃里一下子烧灼起来,她酒量还不错,但比起喝醉,她更喜欢装醉,今天没有观众,就没必要喝太多了。

“我坐了十多分钟就走了,怎么会记得。”叶子隐约记得那场婚礼,城堡内的宴会厅坐了上百号人,她一个私生女自然不能被安排在主桌,就坐在了一群陌生人中间,看新娘走完红毯她就溜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秦家的大女儿,秦挽意,你大概没注意。”董明辉谈起秦家,笑容不改,叶子却捕捉到了他嘴角的僵硬。

叶子从董明辉发来的资料里翻到了秦挽意的照片。

“挺漂亮的,怎么了吗?”叶子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秦挽意是标准的大美人,仅凭毕业照就能看出她的明艳秀丽,出身豪门,长得漂亮,又有宾夕法尼亚的学历,几年前,叶子还会愤慨于这些天之骄子的幸运,现在的她已经心如止水,别人的人生和她没多大关系。

“她也是今年刚回国,有意和孟宴臣联姻。”董明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叶子眨了眨眼,一下子明白过来。

董明辉费了大功夫才追到秦家二小姐,要靠秦家帮衬,争夺在国坤的势力,结果秦家大小姐一回国,就属意于孟宴臣……

“你太看得起我了。”叶子垂眼看向桌上的酒杯,轻扯起嘴角,“孟宴臣可不像是那种,会为了感情影响重大决策的男人。”

男人,精虫上脑是一回事,涉及到自身利益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董明辉先捧杀一句,又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来,“秦大小姐和谁联姻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孟宴臣。这样我们董家的势力就会大受影响……妹妹,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叶子表情没有变化,她终于明白,董明辉今天为什么一直在攀亲戚,话说得好听,实际上还是要她当一颗听话的棋子。

“是你们董家,我姓叶。”叶子一向不给人面子,冷淡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又转了口风,“事我还是会办的,我只希望有些消息,你能坦白地告诉我。”

“哪怕不说,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

董明辉眯起眼笑了,叶子一看他那样就讨厌,她宁可面对一万个冷脸的孟宴臣,也不想和这种笑面虎做生意。

“只要你按时打钱就行。”叶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假笑着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了会所。

明天要见孟宴臣,叶子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她清心寡欲这么久,每天保养皮肤,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就是为了明天晚上的极致体验。

叶子的用心,无关董家的势力,她早就想明白了,母亲在美国的后续治疗费用需要有人承担,这个人可以是董明辉,也可以是孟宴臣,比起一味地屈从于董家,帮助董明辉冒险夺权,还是两边下注更保险。

要是有一天,孟宴臣发现了她和董家的关系……与其相信董家会费心保住她这一颗棋子,不如凭本事让孟宴臣舍不得对她下狠手。孟宴臣越在意她,她就越安全,至于这场权力斗争,最终会是哪家获胜,叶子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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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挂脖连衣裙在颈后打了个结,长发放下就遮盖住了,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胳膊上没有一丝赘肉,叶子对着办公桌上的镜子补妆,瓷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光泽,确认妆容完美后,再起身整理裙摆,整个人洋溢着喜悦。

下午四点半,离太阳落山还早,叶子整理完毕来到茶水间,项目负责人于哲远穿着个白大褂站在咖啡机前,见叶子过来,睁大了眼睛,一副被惊艳到了的样子,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扶了扶眼镜,转过身笑着打招呼。

“小叶,今天穿这么漂亮,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吗?”

于哲远今年三十二,毕业于加州理工大学,生物学博士,归国两年一直在云济工作,叶子空降来项目组时,也是他负责向大家介绍的。相较于其他人的介意,他对叶子的态度很温和,或许是因为出生于书香世家,也见惯了人情社会的规则,叶子这样凭关系进组的比比皆是,实在是不足为奇。更重要的是,叶子很漂亮,漂亮得让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得到眷顾,是理所应当的事。

“是呀……组长,我今天可以早一点点走吗?我男朋友一会儿就来接我。”叶子仰头看着于哲远,圆眼睛里写满恳求。

“当然可以。”于哲远礼貌地笑道,他知道叶子所谓的男朋友,其实就是国坤集团的董事长孟宴臣,前段时间,这一消息在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有听说,在他看来,叶子就是初出茅庐被贵公子看上的小姑娘,自以为得到了童话里的爱情,早晚有一天会受伤,即便如此,他还是虚伪地夸赞了一句,“小叶和男朋友感情真好。”

“嗯,他对我挺好的。”叶子毫不犹豫地应下,随后又腼腆地笑了,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谢谢组长,我明天会加班补上工作量的。”

“没关系,不用补了。你才刚毕业,很多工作都还要慢慢学,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问我。”于哲远拿起咖啡杯捏在手里,体贴地说道,望着叶子的眼神很温柔。

叶子看着于哲远眨眨眼,抿唇笑了:“谢谢组长,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呢。”

“说什么报答,你年纪那么小,大家照顾你是应该的。”

于哲远话说到一半,叶子的手机响了,她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走到一边接起电话,于哲远注视着她,第一次见到叶子脸上出现娇羞的表情,俨然一副陷在恋爱中的少女模样,和平日里的清冷完全不同。

“孟董……你已经到啦,我马上下来……嗯,想你了……”

叶子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些娇俏,于哲远听着突然感到一阵酸楚,直到叶子挂断电话,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这样看着他挥了挥手,打招呼道:“组长,我走啦,谢谢你!”

于哲远呆呆地对叶子挥了挥手,等人消失在视野里,才恍然若失,想起叶子叫“孟董”的样子,后知后觉地生出一股愤恨,孟宴臣这种豪门子弟,对女人怎么可能有真心,叶子的一片痴情错付给了最渣的畜生,实在是令人惋惜。

他在原地纠结许久,才拿起手机,找到叶子的微信,发出这样一条消息:小叶,作为前辈,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一下你,谈恋爱可以,不要对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不是说你男朋友不好,但很多男人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叶子出了实验楼,到门口看见孟宴臣的车,他就站在车边等她,她小跑几步扑进人怀里,仰头望着他笑:“我来啦。”

孟宴臣今天心情很好,凭借肖亦骁给他的消息,他将看中的项目从别人手里抢了过来,另外还多得了一块地,今年年初,他就有意规划建造一座私人庄园,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块,现在地有了,就可以安排人推进计划了。

叶子今天也很漂亮,孟宴臣一见到她就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有时他也会纳闷,以往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没能入他的眼,偏偏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叶子,并且越看越顺眼,她只是穿了条白裙子站在那儿,他都觉得与众不同,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

“想什么呢?”叶子注意到孟宴臣看着她发呆,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随后像明白过来似地嘿嘿一笑,“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孟宴臣应了叶子的话,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请她上车。

叶子听话地坐了上去,孟宴臣上车后在导航中输入了叶子所住的小出租屋的地址,车缓缓驶离云济的公司园区,傍晚的阳光透过车窗散落在他们身上,叶子眯起眼看着天边的那一轮夕阳,转过头,见到了被柔光笼罩着的孟宴臣。

其实叶子对这任务接受得那么快,有一部分原因是,孟宴臣长得还挺过得去的,就算是被睡,也得挑个顺眼的不是。

手机震动一声,叶子收回目光看微信发来的消息,对着于哲远那长长的一段文字,愣了一秒,随后没忍住轻笑出声。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孟宴臣忙着开车,用余光瞥她一眼。

叶子抿唇,摁了锁屏键放下手机,笑着解释道:“朋友发来一个笑话,还蛮好笑的。”

实在是好笑,她故意做给人看的深情,竟引起了男人心中最深的英雄情结,一心想要救她于水火,叶子很难不笑出声。

还幻想自己能救风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都是男人,有什么区别呢。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我这样的特别好骗?”叶子靠在副驾驶座上,打量着孟宴臣。

“什么你们?”孟宴臣的脸果然冷了下来,瞥她一眼,眼神都是冷的。

“有好心人提醒我,小心被大灰狼骗。”叶子看车缓缓驶入自家小区,孟宴臣的反应实在有意思,她忍不住挑衅,“你觉得我好骗吗?”

孟宴臣将车停稳了,才转头看向叶子,见她调皮地笑着,随口回道:“你觉得我在骗你?”

明明是一句问句,却像在说: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嗯……”叶子歪头看孟宴臣,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片刻过后,她像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解开安全带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侧脸道,“开玩笑的,我心甘情愿被你骗。”

孟宴臣像只炸了毛又被捋顺了的猫,看人的眼神都变温和了,还要嘴硬地补充一句:“不要什么朋友都交,尤其是男性朋友。”

“遵命。”叶子举起手,在耳边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一本正经地看着孟宴臣道,“我保证,只喜欢孟宴臣一个人。”

说完,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地看他。

孟宴臣盯着她看了会儿,清了清嗓子,转过脸去开车门:“走吧,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叶子跟着孟宴臣下车,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块儿进了单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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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落在孟宴臣薄薄的眼皮上,他眯起眼,光影变幻了物品的形状,一切都是朦胧的,模糊不清,直到叶子打开灯,他才看见这间小公寓的全貌,墙角的装饰画,置物架上的小花瓶,靠近阳台的衣架上还挂着衣裙,一看就是女孩的住所,他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叶子的手搭上孟宴臣的肩膀,为他脱下沉闷的黑色西装外套,将他的衣服抱在怀里:“怎么样?”

“挺好。”

孟宴臣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有一瞬间,他回忆起了站在许沁家的别扭感受,一切都很好,只是他不属于这里。

这种疏离感已经伴随孟宴臣许久,金、权、酒精、性都无法将他与世界联系,他站在出租屋的客厅里,眼神是空洞的,直到叶子说话,才将他从那种虚幻的感受中抽离。

“对你来说可能小了点,我一个人住刚好。”叶子走到自己卧室边,打开门让孟宴臣看了一眼,阳光落在粉色被子上,她的小窝温馨又整洁,“我就住这儿。另一间屋子还空着,本来还想和人合租,但我回国没多久,还没交到朋友……”

孟宴臣听着叶子说话,目光追随着她,想象她独自在这儿的生活。孟宴臣对女孩儿的了解全来自于妹妹,但他也没见过二十出头的许沁,在国外独自生活时是怎样的场景。叶子的粉被子看起来干净柔软,很像她的喜好,门前的地毯却很有意思,极简的黑色线条构成赤裸的人体,一如她的个性,以为是乖巧无害的,实际上意外的大胆。

“别合租了。”孟宴臣走到她说的另一间房门口,开门打量了一番,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随即开口为叶子做了决定,“留着当书房吧,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这哪里是钱的问题……”叶子无奈地笑了,细心地用衣架将孟宴臣的外套挂好,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

孟宴臣关上房间门,目光又落回到叶子身上,她站在靠窗的位置,暮色勾勒出她身形的轮廓,连光都眷顾她的美丽,意识到自己在被注视,她非但不退缩羞怯,用那双鹿一样清澈的眼睛过来,大方地笑着,这样年轻,这样鲜活。

叶子将长发挽到耳后,看孟宴臣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偶尔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欲望褪去的时刻,他好像不知所措,又好像在渴望。

孟宴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了掩盖,他的脸冷下去,强势地发布号令。

“我不喜欢你住的地方有别人,不方便。”

是不方便她生活,还是不方便他来访,孟宴臣刻意模糊了。

“你不喜欢,我难道还能不听你的?”叶子一点都不怕孟宴臣冷漠的样子,眨了眨眼微笑道,“我会跟房东说,让他不要把另一间租出去,这样可以了吧。”

叶子牵着孟宴臣的手,将人带到餐桌边坐下。

孟宴臣看见叶子眼中含笑的模样,伸手揽上她的腰,叶子猝不及防跌坐到他腿上,一转头望进他眼里,距离近到可以感知彼此的呼吸。

“笑什么?”

“笑你……可爱。”

“可爱?”孟宴臣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疑惑地上扬,刚想说些什么,叶子就挣脱了他的手。

“好了孟董……别闹了。”叶子每次叫他孟董,都叫得非常亲昵,好像它不是一个职位,而是调情用的爱称,她站起身道,“你坐这儿等我一下,晚餐很快就好。”

叶子掀开门帘逃进了厨房,像怕被吃了一样,孟宴臣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他一点也不饿,只想快点跳过吃饭这一步,她又掀开帘子,探出脑袋来看他:“要抽烟的话,去阳台抽,不准在房间里。”

叶子故意做出凶巴巴的表情,落在孟宴臣眼里却是可爱的,他扯了扯嘴角道:“不抽。”

“等我。”叶子满意地笑了,再一次钻进厨房。

孟宴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那颗躁动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十分钟后,叶子将煎好的牛排端上餐桌,点了几支香薰蜡烛放在桌上、架子上照明,美其名曰烛光晚餐,天边晚霞的余晖成了背景,烛光渲染了浪漫的氛围,孟宴臣看着桌上跳动的火苗愣神,很快恢复了常态。

“怎么样?”这是叶子第一次煎牛排,火候掌握得一般,看孟宴臣的反应就知道不怎么好吃,她并不在意,反正这人心思也不在吃饭上,即便如此,她还是做出一脸期待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第一次做,可能不是很好……”

“看出来是第一次做。”孟宴臣说话不留情面,叉起一块牛肉示意,“这块,十分熟。”

孟宴臣面无表情地点评,叶子却很想笑,捏着自己大腿忍住了,小嘴一瘪道:“孟董对我怎么像对员工一样严厉,我还以为你会夸我……”

“我对员工要严厉得多。”孟宴臣将那块嚼不动的肉放到一边,换了个部位下刀,动作干净利落,又叉起一块肉,用平淡的语气道,“这块,五成熟,可以夸一下。”

说孟宴臣不解风情,他是真的不解风情,连装一下都不愿意,但同一块牛排煎得生熟不均这种事,他也能面无表情打趣,叶子不知道他这算是段位高还是真死板。

“那就谢谢孟董夸奖。”叶子欣然接受,孟宴臣的那块牛排是练手,她自己这块要正常一些,非常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吃进嘴巴里还要演几句,“有点难吃,我真的不太会做饭。”

“那你还主动要做给我吃?”孟宴臣想起叶子昨晚在电话里的自信,还以为她很会做饭。

“我也是和电影学的嘛,谈恋爱不就要这样。”叶子答得轻快。

孟宴臣没吭声,拿起桌边的酒杯抿了一口。

醒酒器里的红酒是孟宴臣送的黑皮诺,入口有浓郁的水果和玫瑰花的香气,产自他在勃艮第收购的酒庄,它在市面上的价格是昂贵的,但在座的二人都不在意。

孟宴臣自然不用说,叶子则是不在乎,就算别人告诉她面前这瓶酒价值千万,她也会面不改色喝下去,再以个人喜好点评几句。

“嗯……有一点樱桃的味道。”叶子很给面子地夸赞道,“喜欢。”

牛排能吃的部分已经切割完了,孟宴臣自顾自品酒,他的舌头习惯了烈酒的刺激,这种果味浓郁的葡萄酒并不能带给他新鲜感,只是他猜叶子会喜欢,就送来了,能得到赏识就不算浪费。

孟宴臣只回了句:“你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直到夜幕降临,唯有烛火的光将屋内照亮,二人终于如愿以偿黏到一起。

孟宴臣的眼镜留在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扶在叶子背后,将她困在身下。

叶子的后腰抵着桌沿,仰头接受孟宴臣强势的吻,他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口中弥漫着甘甜的酒香,她被亲得腿软,为了不跌下去,勾着手挂到他脖颈上。

“你……轻一点……”叶子求饶地舔舐着孟宴臣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话,透明的涎液挂在唇边,光照下她的嘴唇都是亮晶晶的。

“嗯。”孟宴臣低下头,在叶子纤长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他的手顺着她薄薄的背脊,游走着往上,摸到藏在长发下的系带。

叶子仰着头,望见天花板上他们重叠的倒影,随着火光摇动,感受到滚烫的硬物抵在她腰上,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握住了孟宴臣的手腕,:“回房间……”

孟宴臣闻言直起身,干脆利落地将叶子拦腰抱起,他的胳膊撞到了置物架,白色小花瓶应声落地,透明玻璃散落成一条银河,他却无暇顾及,带着人就往卧室的方向去。

“轻点儿。”叶子被丢到床上时娇气地抱怨,卧室里没开灯,唯有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落在她身上,一袭白裙更显圣洁,她的一条腿却调皮地伸出去,赤着脚踩上孟宴臣的大腿,“你把我的小花瓶打碎了。”

“明天赔给你。”孟宴臣站在床边,一把握住叶子的脚腕,这个姿势让她的裙摆滑落下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他顺势摸上她光滑的小腿。

“色鬼。”

叶子收回脚躲到一边,笑着骂了句。随后,见孟宴臣站在床边解衬衣纽扣,从上到下,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肌,结实的小腹,腰侧的人鱼线隐没在黑色西裤里……她再抬眼,从那双薄眼睛里看见了调笑。

“我是色鬼,那你是什么?”孟宴臣屈膝跪上床,俯下身,双手撑在叶子身侧,低头去亲她。

叶子内心极其坦荡,女人不好色好什么?

但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得躲开亲吻埋头装害羞,露出脖子后的系带。孟宴臣果然接得住招,顺势解开了绳结,裙子很快被堆到腰间,露出叶子雪白的胴体,她的内衣也是白色的,蕾丝边勾勒出胸型,当中的蝴蝶结丝带凸显她的性感和可爱。

叶子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很害羞的样子,夹紧的胳膊将她本不富裕的乳房挤出了一条深沟,孟宴臣滚烫的吻落在她胸口的时候,她才手足无措地抱住他的头。

“我的胸是不是太小了……”叶子故意这样问,当孟宴臣隔着内衣咬住她乳尖时,呻吟出声,颤抖着抿起唇。

孟宴臣对女人的胸部没有特殊爱好,叶子体型偏瘦,注定她的乳房不会太夸张,听到她这样问话,他抬起头对上她羞怯的眼睛,她好像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单纯模样实在招人疼。

“不会,现在这样就刚好。”

孟宴臣轻松解开了胸衣中间的暗扣,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捧着叶子柔软的胸,低头含住一边的乳尖,用舌头挑拨、吮咬,大手握住另一边,一边揉捏一边用指腹去捻它上面的红果。

“不要……不要弄了……要破了……”

叶子的求饶被孟宴臣当做耳旁风,毕竟她一边喊不要,一边抱紧他的行为毫无说服力,直到她的两个乳头都被吮吸得又红又肿,立在那里,泛着水光,他才放过她。

“抬一下腰。”孟宴臣命令道,叶子听话地配合。

白裙终于落了地,叶子用胳膊挡着胸,看着还穿着西裤的孟宴臣,眼泪汪汪地指控:“不公平。”

孟宴臣这才跪在床上解开皮带,他彻底勃起了,西裤褪下来,就看见胯间顶起的一包,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拉下紧绷的内裤,那根硬得发疼的肉茎就跳了出来,尺寸不小,长得也漂亮,头部微微上翘,肏穴的时候刚好能顶到阴蒂脚,好用得很。

“呀,太突然了。”

叶子红着脸避开眼神,下一秒,孟宴臣的手隔着内裤揉弄起她湿透了的小穴,揭露了她的难耐。

“怎么湿成这样了。”

孟宴臣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叶子却能听出他在笑话她,刚想装羞骂他两句,就被孟宴臣突然插进两根手指的行为打断了,一下子夹紧了腿,话到嘴边变成了呻吟,哼哼唧唧的去吸他的手指。

孟宴臣迟疑了一秒,察觉到不对,按耐住心里的怀疑,耐心做前戏,用指腹去揉敏感的阴蒂,感受湿热的穴里涌出一股股湿滑的爱液,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叶子又从孟宴臣眼里看见了食肉动物的野性,刚才那点温柔在谎言中消散了,他好像终于发现她所谓的“第一次”有破绽,她在心里暗笑,故意用手去抓他宽阔的后背,装作无力抵抗的模样,却摸到一块崎岖不平的伤疤。

“你的背上……”叶子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眼,孟宴臣的背上有一块暗褐色的伤疤,面积不小,不规则形状,就在右肩胛骨的位置,如果不是皮肤手感不同,在黑暗中很难分辨出来。

“旧伤。”

孟宴臣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恼火过了,过往的种种在眼前浮现,像在嘲笑他的盲目,怎么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骗了,还听信了她说的“第一次恋爱”,她在床上的反应可不像第一次。

“怎么了?”叶子像刚发现孟宴臣的不对劲,红着脸问话,夹着他手指的小穴也紧了紧,他太墨迹了,她已经等不及,于是又开口刺激他神经,“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没事。”孟宴臣冷眼看着叶子装出来的无辜,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撒谎的,但他不会在此刻揭穿她,“自己把裤子脱了。”

叶子觉得孟宴臣生气起来,比刚才的温吞有意思多了,装出害怕的样子,乖乖地把仅剩的内裤脱了。

孟宴臣从裤子口袋里翻出避孕套,撕开包装,扶着阴茎一点一点套好,目光落在浑身赤裸的叶子身上。

“害怕了?”

叶子先是迟疑,随后又狠狠地摇头,像下定决心一般,满眼爱意地看向孟宴臣。

“不怕……你轻一点。”

孟宴臣看着这双眼睛,觉得自己的骨头都一寸一寸冷了下去,怎么会有这样天生会撒谎的人,连眼睛都会骗人。他想戳穿她的谎言,想看她会如何狡辩,原以为的皎月摔下来,散落一地,细看竟是破碎的玻璃,他一不小心踩上去,留下难忍的伤口。

“趴好。”

孟宴臣不想再看叶子的眼睛,就干脆让她背过去,她果然听话,小狗一样撅着屁股趴伏在那里。

“可是我想看你……啊……”叶子可怜兮兮的话被打断了,孟宴臣突然扶着阴茎从后面插了进来,一手扣着她纤瘦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细腰,不管不顾地开始往里顶。

“啊……好涨……”一下子插入一大半,叶子觉得空虚小穴一下子被塞满了,孟宴臣的阴茎硬度不错,上翘的弧度蹭着敏感的内壁,狠狠取悦了她,她还要装出害怕的样子,“不、不可以再进了……已经顶到肚子了……”

孟宴臣咬紧牙关,脖子上的青筋跳动着,感受肉茎被紧紧咬住的快感,双手握住叶子纤细的腰肢,狠狠一顶,肉茎撑开内里的褶皱,毫无阻碍地一插到底。

“啊……”

孟宴臣自顾自动起来,叶子一会儿就找到了乐趣,塌下腰去迎合他的冲撞,粗硬的鸡巴次次顶在她的爽点上,硕大的囊袋拍在湿透了的穴口,一下又一下撞着她的阴蒂,快感猛烈袭来,还有精神上戏弄到他的满足,她将头埋在枕头里,爽得说不出话。

“爽吗?”孟宴臣没想到叶子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熟练地迎合他的操弄,偏偏她下面那张小穴好肏得要命,他刚插进去就被紧紧咬住,几下捣出水来,他没忍住在浑圆的臀瓣上落下一掌,“真欠操。”

“呜呜……”叶子的声音从枕头缝隙中传出来,分不清是哭还是呻吟,孟宴臣将她的声音撞碎了,一下又一下,她很快就开始求饶,“孟董……呜呜……慢一点……”

孟宴臣哪管叶子说什么,又给了两巴掌,雪白的臀肉颤抖着泛起红印,屁股尖都被撞红了,他抽出湿漉漉的鸡巴将她翻了个个儿,将那双长腿架在肩头,手指分开挤成一条缝的穴口,猛地一插到底。

交合处溢出的爱液浸透了身下的床单,叶子尖叫着高潮了,硬是把还想忍一忍的孟宴臣夹射了,他脸色更黑,抽出半软下来的阴茎,扯下套子打个结丢到垃圾桶里。

“为什么要骗我?”浮云笼罩住明月,将他们也隐没在黑暗里,孟宴臣的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他低着头,握紧拳头忍耐着,“你不是第一次。”

“我没有骗你……”叶子的眼泪涌出来,啜泣着回答。

孟宴臣冷笑一声。

“老实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第一次,我只是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人的。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好糊弄?”

“我没有……”

浮云散去,月光再次照亮叶子的脸庞,刚高潮完的她脸颊是粉嫩的,像熟透了的蜜桃般清甜,泪水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抽泣着,眼角泛红,可怜兮兮地看向孟宴臣。

“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孟宴臣移开目光,不看她的眼睛。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叶子哽咽着开口了,扯过她的粉被子抱在胸前,像是寻求安全感,她哭得睫毛上都是泪珠,委屈巴巴地看着孟宴臣冷漠的侧脸,像在期盼他回头,“我十七岁那年……有一个男性朋友……我以为他是我朋友……但是他骗了我……强迫我……跟他……”

叶子慢吞吞地诉说,孟宴臣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转回了头,目光里满是震惊。

“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不太懂,就稀里糊涂的……”

不用说更多的话,孟宴臣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报警了没有。”

“报了……但是对方家长愿意赔偿,说如果留了案底,会毁了人家一辈子……请求和解……而且对方说我也没有拒绝……最后就……”叶子呆呆地看着前方,像陷入回忆里,下一秒眼睛里又涌出泪来,“我觉得……那应该不算是第一次吧……如果你觉得算的话……那就当我骗你好了……我确实没谈过恋爱……”

孟宴臣看着叶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悔恨,就像当年没能保护好妹妹,他也无法保护当年懵懂的叶子。过往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这样单纯又这样肆意。他伸出手将人搂紧怀里,任她趴在自己胸前小声地哭,低头亲吻她发顶。

“不算,这不是你的错。”孟宴臣的动作是温柔的,眼神里却有了狠厉,低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子从孟宴臣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做错了事,逃过了惩罚,我觉得不公平。”孟宴臣一字一句地说道,看向叶子的眼睛,“告诉我他叫什么。只要你想,他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我帮你,弄死他好不好?”

许是孟宴臣的眼神里杀心太重,叶子像被吓了一跳,抬起手来蒙住他的嘴唇,小声道:“你别说这种话……这种话说多了,会遭报应的……对你不好。”

她受了委屈和伤害,此刻更在意的却是他会不会遭报应,孟宴臣心上像插进了一把刀,望着叶子的眼神一点一点变柔软了。

“我不说了。”孟宴臣想起刚才自己失控的行为,自以为是地欺辱了她,捏了捏她的后颈,安抚地问道,“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叶子又哭起来,像是委屈终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不断溢出,孟宴臣有些手足无措,沉着脸道歉:“抱歉。”

孟宴臣脑子里那点旖旎的心思都散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抱着叶子任由她哭泣,他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衣服,知道是自己扫了今晚的兴致,做好了提前离开的准备。

叶子哭够了,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这才开口道:“你不用道歉……我不疼的。”

孟宴臣低头,不解地看她。

“我知道你想做,但我没有经验,怕你不满意……”叶子说着顿了顿,抬眼满脸羞怯地望着他,“所以这两天……我自己偷偷弄过了……”

一句话像在孟宴臣脑中炸开,他看着叶子无辜的脸,忍不住联想她所说的“自己弄过”是什么意思,比思想更快的是生理反应,他又勃起了。

叶子的手像藤蔓一般缠绕上孟宴臣肩膀,跨坐到他腰间,用满怀深情的眼神看着他,害羞地表白道:“孟宴臣,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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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消失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没能联系得上他。

直至次日早晨,他才接起付闻樱的电话,语气平淡,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玩失踪。付闻樱见询问无果,便不再逼他,只是要他早点回家,说是商讨孩子周岁宴的事,许沁也在家。

“你们定就行了……”

孟宴臣对周岁宴一事毫无兴趣,甚至是抗拒,付闻樱对那个孩子的热心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说是早点回去,孟宴臣一直拖到中午才抵达老宅,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家里别样的气氛。阿姨不知去了哪里,他上楼时的脚步声清晰可闻,直到二楼,才听见有人说话,他寻着声前往会客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寄人篱下,小宋他不懂事,你还不懂吗?”付闻樱的声音沉静而有威严,看似给人选择,实则是在逼人就范。

“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沁原本低着头无声地哭,见孟宴臣来了抹一把泪,红着眼睛看他,委屈巴巴地唤他一声,“哥……”

“怎么了?”孟宴臣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许沁,抽了张纸巾递到她眼前,“哭得跟个小兔子似的。”

孟宴臣主动缓和气氛,付闻樱的态度也软下来,刚想开口,目光落在儿子脖颈处,一块领带系紧都遮不住的吻痕,不悦地压低了眉眼:“我和沁沁商量,要她带着小许搬回来住一段时间,她说什么都不乐意……当妈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说两句就哭鼻子。”

付闻樱说话时高昂着头,望向许沁的眼神中透着不赞同,许沁回避着付闻樱的审视,用眼神向孟宴臣求助。

孟宴臣看她一眼,扬了扬下巴道:“去,回屋洗把脸,我跟妈妈谈。”

“妈妈,我先回房间了。”许沁擦了擦眼泪,听话地起身离开。

孟宴臣在付闻樱对面坐下,伸出手为自己斟茶,开口道:“好好的,怎么想到让沁沁回家住了?”

付闻樱抱着手,横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先不说这个,你昨天哪儿去了?”

“办一点私事儿。”孟宴臣的手稳稳地拿着主人杯,传统官窑烧制的青花釉里红十分难得,家里这套茶具颜色纯正,透过碧色的茶汤看杯中那一朵红荷花,艳丽如血,他看了一眼,呷一口茶,丝毫没有要正面回答的意思。

“私事办到人失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付闻樱直勾勾地盯着孟宴臣脖颈处的印子,就差直说了,见人老神在在的样子,用鼻子呼出一口气,“让你早点成家,给家里添丁,你不乐意,那就只能让沁沁带孩子回家住了。”

“明知宋焰不会同意,何必呢?”孟宴臣靠着沙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耐烦地点点。

“难不成所有事都得听他的?沁沁的孩子,她不能做主吗?就两个保姆在那个小房子里养孩子,能养好吗?让他们住过来,是为孩子的将来考虑。”付闻樱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地说道。

“照您这么说,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别活了。”孟宴臣扯了扯嘴角,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杯子往桌上一放,“依我看,孩子和他们住得挺好,没必要瞎折腾,您没事少操心,少为难她吧。”

孟宴臣说完起身要走,付闻樱坐直的身子微微颤抖,忍着气沉声道:“是我为难她,还是你们在为难妈妈?”

孟宴臣的脚步一顿,没吭声,继续走向门口。

等到了门边,又听到付闻樱在身后说了一句:“他毕竟是你的孩子。”

孟宴臣转过了身。

付闻樱坐在沙发上,身姿依然挺拔,她仰头看着孟宴臣,逆着窗外的光,她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眼神却很明亮,透露着疲惫与伤心。

“就像你是妈妈的孩子。”

他的胃突然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孟宴臣逃一样离开了会客厅,走上楼梯,一节一节往上走,盲目地前进,直到他看见了在楼梯顶部等着他的许沁。

许沁在孟宴臣路过她身边时,开口道:“我跟妈妈说了,小许不可以住过来,宋焰会察觉到不对劲的,但是她不听……妈妈很希望和你的孩子在一起。”

两人默契地一起回了房间,关上门,孟宴臣面无表情地看向许沁。

“你想说什么?”

“哥,你该结婚了,你再不结婚生子,妈妈对小许会越来越在意。”许沁低着头,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你是怕,妈妈把全部期望放在你的孩子身上,像对我们那样对他,是吗?”孟宴臣冷冷地看她。

“哥,祸是我们一起闯的。”许沁抬起头,一双眼噙着泪,像孩子一样无助地看他,“哥……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

孟宴臣握在身侧的拳头一点一点松开了,他看着许沁,淡淡地开口道:“祸是我们一起闯的,但撒谎骗妈妈是你的主意,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我会帮你,但不是用结婚生子的方式。”

许沁见孟宴臣要走,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如果你一直不愿意结婚生子,到时候,宋知许就只能是你的孩子了。”

孟宴臣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薄唇一开一合吐出一句:“你觉得我在乎吗?”

许沁看着孟宴臣,震惊地睁大眼睛,噙着的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不想要小孩了?”

“我不是有宋知许了吗?他不就是我亲儿子。”孟宴臣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哥!你别开玩笑了。”许沁难得慌了神,拽着孟宴臣的袖子,看着他冷漠的眼睛,一点一点低下头,“是,当初让你跟我一起骗妈妈,是我的主意……但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你好起来。哥,刚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你很高兴,那是这几年我见过,你最高兴的时候……但很快你就不高兴了,我不能看你一直不高兴下去……哥,我已经差点失去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许沁带着哭腔的话断断续续,勾起孟宴臣的回忆,那些记忆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隔断了他与过去。他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又在许沁的哭声中一点点解开,终于,他松了口:“知道了,我不会让妈妈干涉小许的生活的,我保证。”

许沁要的就是这一个保证,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许沁抹着脸上的泪,余光看见孟宴臣要走,哽咽着叫住他:“妈妈说,让你留下来吃晚饭。”

“我还有事。”孟宴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像是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爸爸也说想你了,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做吗?”许沁追上去。

“不能。我要去接女朋友。”孟宴臣站定了,看着许沁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说完就走了。

许沁愣在原地,她这辈子都没想到“女朋友”三个字会从孟宴臣的嘴里跑出来,她在脑海中搜寻一圈,突然想起前不久公司内部流传的那个八卦。

“不会吧……”

云济制药作为民营企业公司福利一直很好,叶子在茶歇时间被于哲远叫住,端着泡好的咖啡,跟着他到茶水间的圆桌边坐下。

叶子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坐下后先是紧张地捋了一下头发,抢在于哲远开口前道歉:“对不起组长,昨天我临时请假给您添麻烦了。”

于哲远的目光落在叶子系紧的衣扣上,虽说天气转凉,但前两天还穿着吊带裙的人,突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强撑着开口道:“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那天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回去想了一下,是我冒犯了……”

于哲远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那天一时冲动给叶子发了消息,第二天她在企业系统上提交请假,他突然就开始后怕,毕竟叶子口中的男朋友是国坤董事长,她要是一时兴起吹点枕头风,别说项目组长了,他可能工作都不保。

同时,他又存了点侥幸心理,他说的话是出于对叶子的关心,要是她听进去了,至少能给她留个好印象。

“消息?”叶子眨眨眼,一脸茫然的样子,拿起手机翻看起来,她低着头看着屏幕一脸认真,于哲远看她这样更尴尬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放下手机,微笑着抬头,“不好意思啊组长,我这两天跟男朋友在一起,一直没空看消息,刚刚才看见。”

于哲远觉得这是他近些年最尴尬的时刻之一,比在情人身边说“今天状态不太好”还尴尬,有些装逼的消息就只适合远程发送,这种当事人当面给反应的情形,实在是让人汗流浃背,他甚至开始觉得叶子这样的行为不够体面。

“我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于哲远装出严肃的样子,在大部分小姑娘眼里,或许是个贴心大哥的形象。

叶子看了他一眼,将头发挽到耳后,微笑着开口:“谢谢组长关心,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我好,但我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哲远见叶子态度变好,一下又来劲了,赶忙又开口道:“有些事,你年纪小不了解……哎……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男朋友这样有权有势,身边是不缺小姑娘喜欢的,他会跟你接触,可能就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时间腻了,说不定就想换了,这种事我都见多了,你最好还是长点心。”

叶子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绷不住了,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吐,男人怎么可以蠢到这种地步,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以为别人会欣赏他的“智慧”。她要是丑一点胖一点,他还会这么贴心吗?她要是背后没有靠山,他还会这么“含蓄”吗?她要是态度差一点,他会恼羞成怒吗?

叶子刚想说点什么,羞辱一下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从前方玻璃移门的反光中,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于哲远道:“组长,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所有的后果我都考虑过了,包括孟董哪天觉得腻了,没意思了,和我提分手。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你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美食,还有什么是不可辜负的吗?”

于哲远看着门口的两个身影,汗流浃背了,在孟宴臣的眼神施压下,他无法开口打断,只能看着叶子,僵硬地问:“什么?”

“爱情。”

叶子微笑着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和男人谈论爱情,等同于将自己贬为餐桌上一道诱人的菜品,猎食者喜爱追逐,偶尔也欣赏愚蠢的献供,只要得到手,一切过程都化作享乐的一部分,而她只是其中一道,多么可怜的东西。

指关节叩在玻璃门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咚咚两声,叶子回过头,看见一身黑西装的孟宴臣,他身侧的司机手捧一束白玫瑰,盛放的白色花朵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孟董!”叶子先是一呆,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孟宴臣面前,像小狗一样扑到他怀里,仰头看他,“你来接我啦。”

孟宴臣的心情很好,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下来,一手搂着叶子的腰,一手接过司机手里的花,开口道:“你不是说,要送花才算正式交往。”

叶子笑着抱住那一捧白玫瑰,踮起脚在孟宴臣脸侧落下一吻,害羞似地用花挡住脸,小声道:“走吧。”

孟宴臣牵起叶子的手,临走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呆坐在原地的于哲远。

叶子像是察觉不到一般,边走边回头,举着花对人挥了挥:“组长拜拜,我下班啦!”

孟宴臣和叶子确定了关系,这在他的计划之外。听到叶子关于“爱情”的发言,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束富有象征意义的白玫瑰上。

孟宴臣不曾送过谁鲜花,在叶子热烈的告白下,怀着歉疚与上头的情欲,过往的原则都在摇摇欲坠。他们在那个小出租屋度过了与外界失联的二十四小时,叫了一次外送,他随身携带的安全套不够,叶子拒绝高危性行为,他干脆在她的床头柜里塞了两大盒,看她露出羞赧的表情。最后,他对叶子的请求点了头,抱着大不了搞砸的心态。

是叶子非要如此,未来她要是伤心失落,他也只会冷眼旁观。

孟宴臣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算得上残忍,爱情是小孩子的游戏,天真的人势必要吃苦头。他从叶子那双澄清的眼里瞧见了玫瑰色的欲望,她像一头初出茅庐的小兽,未曾见过猎人的阴恶,巴巴地向往着自由的春天。他想给她一个教训,近乎粗暴地贯穿她,看她沉入欲海翻腾,因疼痛呼救,又因快乐索求更多。他以为叶子会生出惧怕,没想到她非但不退缩,反而用身体缠着他,恃宠而骄地要他给这段感情一个明确的开始。

孟宴臣从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他不知道叶子因疼痛而兴奋地战栗,因接近死亡与失控而欣喜。她想榨取他身上每一滴精血,看他何时才能意识到——他在为她疯狂。

叶子喜欢看活死人为她长出心脏。

“孟董,送你的小女朋友一束花吧。”叶子甜甜地笑,庆祝她新收获的爱情。

这点小要求对孟宴臣来说很简单,叶子抱着鲜花笑得灿烂,更让他觉得昨日的退让是正确的。

“他在纠缠你吗?”

迈巴赫后排的隔断缓缓升起,孟宴臣偏过头看向叶子,白玫瑰清丽、甜美,天生会惹人喜爱,不怪旁人觊觎,但他可不是大度的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叶子正抱着花欣赏,闻言抬起头,一双无辜的眼睛对上孟宴臣沉郁冷漠的眼,她微笑起来,温柔地回话:“组长挺照顾我的,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上班,他也不追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孟宴臣知道叶子总体来说有分寸,但又时常不自知地撩人,不管是待人和善还是为自己谋求利益,把握不好尺度就成了暧昧。换作以前,他从来不会想这一点,但他们现在确定了关系,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被戴绿帽子。

“过来。”

孟宴臣一伸手,叶子就放下手里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攀着他的膝盖,越过扶手,面对面坐到了人结实的大腿上。隐私玻璃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声音,她仍为此羞红了脸,孟宴臣搂着她的腰,她就趴在人身上,脸贴着他胸口,如他所愿,乖巧地仰望他。

“要不要考虑换个单位?”

“换……哪儿?”叶子眨了眨眼。

“研究院怎么样?我来安排。或者,干脆辞职备考,等你读了博直接去带项目。”孟宴臣抬起手,帮人捋顺耳鬓的长发,扶着她的后颈捏了捏,看她像猫一样舒服地眯起眼。

“可是我才刚刚适应这份工作,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想变那么快。”

叶子被揉得整个人瘫软下来,她其实挺喜欢生物的,要不是突然被叫回国,她应该已经在读研了。孟宴臣手里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她要是想报考国内的院校,他迟早会察觉,她只好装傻充愣。

“是舍不得工作,还是舍不得人?”孟宴臣眼皮一压,手上的动作停了,此刻更像是握着叶子脆弱的脖颈。

叶子像感觉不到他的低气压,咬着下唇嗤嗤地笑,环抱着人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孟董,吃醋啦。”

孟宴臣没吭声,他随手摁下一个按钮,车窗帘缓缓合上,叶子心领神会,捧着他的脸,缓慢地摘下架在人鼻梁上的眼镜,细心地放在储物箱里。

孟宴臣的眼睛在阳光下是浅棕色的,叶子盯着它看,直到阴影遮住他眼里的光,她读出暗藏其中的欲望。她熟练地解开他脖子上的西装领带,任由它松垮地挂着,凑上前含住他并不明显的喉结,用柔软的舌头舔舐那寸肌肤,用尖利的牙细细地磨,衬衫纽扣一颗又一颗地被解开,露出更多欢愉的痕迹,在他的锁骨、胸口,一朵朵绽放。

“看到你为我吃醋,我特别开心。”叶子腼腆地将长发捋到耳后,仿佛刚才做出一系列大胆动作的不是她,那双圆眼睛里满含爱意与欣喜,全数奉献给眼前的男人。

孟宴臣盯着这双眼睛出神,没有出声,直到被叶子紧紧抱住,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用满含情欲的沉缓的女声,叹息般道一句:“好喜欢你。”

他硬起来的性器,隔着布料顶到了她的大腿根。

“孟董,我们来做爱好不好?”叶子的声音变得黏腻,咬着他的耳垂,不受控制地蹭他。

孟宴臣自然不会拒绝。

窗帘随车辆行驶轻微摇动,傍晚的阳光钻过缝隙,落在叶子纤瘦的背脊上。白衬衫挂在她的臂弯里,欲掉不掉,过长的衣摆遮住他们相连的部位。

孟宴臣双手握着那细腰,一下又一下地套弄,经历过昨日的疯狂,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已全然熟悉,叶子那处又紧又会吃,肏弄一会儿就像蜜桃般挤出汁水,淌到他粗硬的耻毛上,亮晶晶的一片。

“这么喜欢?”孟宴臣额前沁出汗珠,一缕碎发垂下来随他的动作摇晃,他的话里有笑意,嘴边又浮现浅浅的梨涡。

叶子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他,张开嘴先抑制住一声娇喘,后又喘息着回答:“喜欢……好舒服,好喜欢……”

她像初尝情欲对此上瘾的少女,贪婪地绞紧他,一下又一下地吃进他,路程越短她越心急,一心想在短时间内达到高潮,饱尝情欲的味道。

“转过去,扶好。”孟宴臣下了令,这个姿势不好发力,插得舒服但难射精,即将到达目的地,他想速战速决。

叶子果断起身调整姿势,后入插得更深,孟宴臣挺腰的频率很高,一下又一下顶在她的敏感点上,快感层层叠加,她就要到达高潮,流出的水浸湿了孟宴臣半褪的黑色西裤,淌到了皮座椅上,最终她颤抖着攀上高峰。

“操……”孟宴臣低声骂了句,深呼出一口气,叶子夹得太紧,他没屏住,捏着雪白的肉臀射了个干净,抽出时看了眼安全套里的东西,这两天做太多,囊袋都要射空了。

快速做完一次后,两人穿好衣服,抱在一起温存。叶子趴在孟宴臣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和檀香木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伸出一只手指,点点他的下巴。

“喜欢你……”叶子被肏舒服了,整个人醉倒在荷尔蒙里,表白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喜欢我,还是喜欢被我肏?”孟宴臣搂着人的腰,低声问道。

叶子脸上飘起一抹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害羞地看孟宴臣一眼,又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回答道:“都喜欢。”

说罢,她将脸埋到了他的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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