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俯身到窗前,冲着窗下的一排柳树摆了摆手,“让你家小郎君把话说清楚些,成不?”
柳树也才一人多高,树冠看着还有些单薄,但枝叶抽长,看上去生机勃勃。
秦时其实也不知道这一排小树跟柳树精有没有关系,既然魏舟说了柳溪在肃州城里有眼线,那就姑且一试。
小柳树枝条低垂,偏又不动了。
秦时微感失望。
贺知年摇了摇头,笑着打趣他,“怎么,宴席没吃上,不甘心了?”
“多少有点儿,”秦时摸摸肚子,实话实说,“我还没尝过当地有什么好吃的呢。”
在柳家的时候,因为说起了水兰因,柳溪情绪也很低迷,魏舟和秦时也没了大吃大喝的心情,早早就告辞回来了。到了客栈之后,让店里的伙计给他们煮了两碗面。
贺知年正想安慰他,要找伙计来问问当地的酒楼哪一家出名,就见秦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
贺知年抿了抿嘴唇。
他刚才还想秦时心软,一转头却发现他骨子里就带着棱角分明的天性,哪怕身体只是软趴趴地靠着窗台,也仿佛只有皮肉放松了下来,骨子里的钢筋铁骨都还时刻紧绷着,一旦察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能跳起来做出反应。
贺知年想起关城外见过一次的成年白虎,强悍、凶猛,充满了王者之威。不得不说,半妖和精神体同出一源,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秦时打起架来就有这么一股不要命的凶悍气。
尤其这段时间他们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秦时的身体也养回来一些,身上长了几斤肉,脸颊也显得饱满了一些。但这种程度的饱满并不会让他显得温和,整个人倒是更英气了些,看人的时候眸光清正有神,自带威势。
贺知年想着想着就想岔了,开始猜想秦时小时候的模样。
说不定他小时候就是个圆头圆脑的小老虎模样吧,就像他的秦团子似的。
“你听!”秦时没有注意贺知年的走神,他微微侧过头,留神听窗外的动静。
贺知年和他之间隔着一张矮桌,不好凑过去,但夜色静谧,暖暖的烛光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心中便悠然生出一种岁月安稳之感。
秦时将窗扇推开些许,示意贺知年往外看,“去吗?”
贺知年便也凑了过去探头朝外看,就见窗下的柳树无风自动,长长的柳枝纠缠在一起,好似拧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了城东的方向。
“这是让咱们去柳宅的意思吧?”秦时问他,“去吗?”
离得近,贺知年一抬眸就看到了秦时眼底清亮亮的波光。大约是因为那天夜里看到的白虎的眼睛是蓝色的,贺知年后来再看秦时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瞳仁里透着点儿蓝色,但仔细看却又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