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的虫子们惊慌失措,在火光里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爬。片刻后,它们像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开始掉转头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虫子们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之间,它们与城门口的距离就拉开了。
“一。”贺知年自语般轻喃。
秦时挑眉。
又来了。
又是这种“有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莲花云散开,皎洁月光照亮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也照亮了潮水般退去的虫潮。
月光下,黑色的虫潮在荒原上形成了一道极鲜明的边界线。一半是比夜色还要浓的黑,另一半则是大地固有的黯淡的灰黄色。
而在虫潮的身后,尚未熄灭的火光仍在夜色里跳跃。
这是天地之间最原始的颜色:杀机四伏的黑色、戈壁滩苍凉的灰黄色,以及绚烂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火光,仿佛给这夜色都染上了一层血气。
肃杀的夜,令人胆寒,却也充满了粗砺的生命力。
一瞬间,秦时仿佛被这肃杀的画面拉回到了传说中唯有杀戮才能破开一条生路的洪荒时代。
“二。”贺知年微微眯起眼,似乎在估算虫潮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秦时仰头,见城墙上方火光闪动,显然守在城墙上方的士兵也在关注远处荒原上的动静。虫子们已经退出了弓箭手的射程,城墙上不再有箭雨落下,但那种凝重的气息,秦时还是感觉到了。
秦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也在等待着什么。
“三。”贺知年说完这一个字,下意识的抓着秦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秦时不明所以,但也受到气氛的影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秦时艰难的喘了口气,“贺知年……”
贺知年却只说了一个字,“看!”
秦时随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眼,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是那副天地宽广的夜晚的画卷,近处的空旷与远处密集涌动的黑色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秦时注意到更远一些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混入了虫潮之中,有几处地方,虫潮浓郁的黑色似乎被冲淡了。
他正要示意贺知年注意,就感觉视野之中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待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闪只是他的错觉。
下一秒,一道极亮的白光突兀地出现在了远处的地面上,就像有人在那里用发光的软管捏出了一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