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初进大上海
瞿志平也歪着头瞧她,说:“你看我真是那样的人么?有首流行歌曾经这样唱道:“你到我身边,带替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话没说完,邵小丽居然便接着唱上了:
“你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我先到”
词儿被她即兴改了。这年月的女孩儿就是如此疯疯癫癫的,把一切都搞成游戏。当然这种游戏无害,玩玩也无妨,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彼此不以师生相待,而以好朋友关系相交。这事后来还在学生中间传为美谈,一来二去吴馨兰就知道了。
她跟志平从小一块长大,真正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一直顺利发展着,并无什么障碍,然而正是有了这么一场“游戏”她才多了个心眼儿,有意跟瞿志平拉开了距离大上海历来都是花花世界,再好的男人在这儿泡上三五年,也会变色的,她不能不留一条后路。
果然,及时知道了瞿志平要走的消息,邵小丽今天也特意赶来送他。瞿志平无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感动,闲扯了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地问:“小丽,你怎么不上课?”
邵小丽蛮可爱地一笑,告诉他这学期开始搞毕业设计,正课早停掉了,现在挺自由,到时候交作业就行了。瞿志平听出她那意思好像还想跟他一块儿回去呢,连忙说:“我那老家在农村,偏僻得很”话没说完小丽就打断他,说:
“你别紧张,我不会跟你一块去的。我知道你跟你女朋友一起走,我掺和在一起多别扭。”
瞿志平苦笑道:“是不是女朋友还真说不清呢。”
邵小丽又露出了一脸的调皮相:“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要真是这样,我该撕毁我们达成的协议了!”
瞿志平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眼发现远远站在校门外左顾右盼的吴馨兰,像找到救星似地指了指:“瞧,她还是比你先到”
邵小丽并不生气也不觉得难堪,停住脚步,嫣然一笑,什么也不再说,招招手然后转身就走掉了。如此从容大度的女孩,真还少见。
瞿志平惆怅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提着行李直奔吴馨兰。
馨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俩,不过她也十分平静自在,见面就打趣道:“我说怎么这么罗里啰嗦的老不来,又让你的‘学生’给缠住了呀。”瞿志平不敢接招,瞧着地上一大堆行李,赶紧转了话题:“不是说只是回去看看吗?为啥把什么都带回去了?”
馨兰的自光变得茫然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带回去再说吧。”说着,她招手叫下了一辆正经过这里的出租车。
瞿志平无可奈何地帮着她把行李搬车,说:“看样子你是下决心不回来了?你知道,现在狄家湾正是一团乱麻呀。”吴馨兰只是笑笑,不想再多说什么。
在西客站广场花台边,他们正好遇上了匆匆赶到上海的狄庆槐。这倒不是什么巧合,昨晚瞿志平去找了狄炳根,从他那里知道了狄庆槐今天要来,于是瞿志平和吴馨兰决定提前个把小时赶到,想截住他问问情况。
令他俩有些吃惊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狄庆槐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紧张不安或者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居然还西装革履地穿戴得很神气,眉梢上跳动着乡下人初进大上海的那种兴奋。
他看见志平跟吴馨兰在一块,反倒有些讶然,脱口就问:“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呢?”显然,他还根本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吴馨兰很友好地伸出手去,微笑着说:“庆槐哥,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块儿呢?”
狄庆槐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赶紧握住她的手,赔笑道:“我这人真糊涂了,乡里乡亲的出来闯上海滩,不在一起倒是件怪事呢。”
虽然跟吴家父子积怨甚深,但狄庆槐对从小出门在外的吴馨兰一直印象倒不错,有本事能考到上海念大学的人,他只能一个心眼的佩服。再说馨兰压根儿不像他老爸和哥哥,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天真、纯善的小毛丫头;
早几年狄、吴两家没闹矛盾时,他爹还打主意想让弟弟庆祥跟馨兰好呢,有这层联姻关系,狄吴两家的天下便固若金汤,再也不用担心谁来叫阵夺权了。
这计划最后因馨兰去了上海念书,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不了了之。几年不见了,狄庆槐觉得馨兰还是那么单纯;然而当他得知此时瞿志平和她结伴儿正是要一块回乡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莫非这是她老子吴树生特意安排的,趁这节骨眼上从上海搬援兵了?千头万绪、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狄庆槐一时理不清楚,热情顿时减了许多。
北去的火车快要开动了,瞿志平抓紧时间问了问村里的情况,狄庆槐支支吾吾也没说出更新鲜的东西。他问他到上海后打算怎么办,狄庆槐沮丧地说:
“两眼一抹黑,只有靠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