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环绕,加之前夜刚下过雨,香樟树开了花,发出的味道清新好闻,阮悠游替周易一家人拍了照留念,下山时便结伴一起走。
周易说,江浩然去山里拉练了,一走起码十天半个月,又问阮悠游江大的美女多么,有机会给他介绍个把,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才,在军校只被一帮同性赏识真是可惜。
第二次见面,周易给阮悠游留下了能说会道,见风使舵的印象,别看周易的父母都老实巴交,却生出了一个颇有棱角的儿子。阮悠游半玩笑半恭维地说,我们学校啊美女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你的眼光……应该不低。周易听了便问,是不是江浩然平时净说我坏话了?这个臭小子。阮悠游摇头:他只说你优秀、值得他学习。周易露出被恭维的神色,笑称在泡妞方面,自己倒真的是新手,比不上江浩然,一看就经验丰富。
“你们各有所长!”阮悠游简单地下了总结。
结果周易一反常态,谦虚地表示:“他将来一定表现比我出色。俗话说,大器晚成。”
阮悠游险些笑出了声,心想怎么我和他都像在说荤话,是不是我想多啦?
之后一个星期,江城接连下暴雨,阮悠游每天盯天气预报,默默祈祷天快一些放晴。他不知道江浩然在野外拉练碰到这样糟糕的天气该怎么办,帐篷里会不会漏水,虽说已是四月中旬了,可天气乍暖还寒,在山里头过夜想必还是冷的,希望江浩然别累病了。
江浩然在一个晚上被冻醒过来,恍恍惚惚间,他的一半身体浸泡在雨里,另一半倒还是干的,当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下了一半的饺子,灌了口烧酒就又睡了过去。第二天睁眼头痛欲裂,太阳如一颗金黄色的蛋终于被孵了出来,明晃晃地挂在树梢上。还来不及回味苦尽甘来的幸福,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新的挑战又再一次开始。
江浩然简直爱死了这种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节奏,正如一个最优秀的猎人必须生活在最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喜欢刺激,讨厌无聊,拉练比叠被子和拔草更富有变化,沿途永远有新的情况。眼看着许多人身陷于水深火热,江浩然反而甘之如饴,他发现陈文硕也像他一样越到后头越有劲,不过说法要现实主义得多:我想着训练马上就结束了,我能不兴奋吗?
回学校后江浩然患上了重感冒,周易常来看他,鼻子堵了睡不着觉时,全靠周易念一些名著小说给他听直到他入梦。有时候他开玩笑,会握着周易的手说,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看上我了。
没过多久,有关他俩的传闻便大张旗鼓地从一个寝室流传到了另一个寝室,有说的绘声绘色的,甚至把两人肏屁股的细节都描绘得煞有其事。一天江浩然刚想给阮悠游打电话,对门又有人拿他和周易调侃,夹杂着一些同性恋性知识的科普,被他问候了一句吃饱了撑的是吧,意淫,都他妈的意淫之后,转为了稀稀落落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笑声。电话接通了,阮悠游一字不漏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说,无所谓,你过得开心就好。
“我和他真没什么。”江浩然对着话筒有些不知该从何解释的无奈,事实上这阵子但凡话题一涉及周易阮悠游的反应就特别好笑,像个怨妇。
“我看这事儿是他自己编的吧。他不是爱写小说么。”
“嗯?”江浩然先是愣了愣,随后失笑:“我看你比他更天马行空,谣言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你不信我?”阮悠游的声音一下子凉掉,仿佛坠入了冰窟。
“你信我吗?”江浩然不知不觉也加重了语气。
“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你和别人怎么样。大不了分手呗。但不要明明怎么样了还假装没怎样……装给谁看呢?”
阮悠游的语气不咸不淡,江浩然压抑着被这几句话蹭出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别胡搅蛮缠,我和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我连朋友都不能交?你现在怎么变得和付纯一个样儿了,看不得我和任何人亲近?”
阮悠游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直到江浩然主动说sorry,他没什么反应,依然沉默。
“yoyo,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乱想,很多时候冲动说出口的话就是真话。你不过是说出真话罢了,有什么可sorry的?”
江浩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