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郡主来了。”侍从立即回禀。
谢神筠挪步进去,里头隔着扇云海画屏,屛后挂了帷纱,陆庭梧行动不便,在矮榻上对谢神筠拱手,全了礼数。
“郡主怎么来了?”陆庭梧气度很好,话里已丝毫不见方才的阴骛,他倚在榻上,纵然隔着屏风也并不直视谢神筠身影,目光微微一侧,落在她身后的温岭身上。
小厮匆匆将地上的碎瓷扫去,谢神筠看了一眼,道:“庆州刺史温岭温大人听说你醒了,想来看看你。”
“劳温刺史费心了。”陆庭梧语调温和,“只是我如今不良于行,双腿疼痛难忍,失礼了。”
他同温岭也是见过的。陆庭梧初到庆州时,温岭在家中设宴款待,陆庭梧中途离席,态度远不如今日和煦。
温岭自然不敢受他的礼,讷讷宽慰了几句。
“伤处痛得厉害么?”谢神筠问。
“不碍事,”陆庭梧道,“太医说断骨重续,是要痛上一些时日的。”
谢神筠又吩咐左右将太子的书信拿给陆庭梧:“殿下惦记你的伤势,写信来询,我想着,还是你自己亲笔写一封回给殿下,才能让他放心。”
陆庭梧惭愧道:“不过小事而已,怎么还惊动了殿下,实在叫我难安。”
谢神筠道:“哪里是小事,庆州山崩、明桢负伤,哪一件都是大事,殿下担心也是常情。况且如今太子妃有孕,即便殿下不过问,太子妃也是要担心的。”
她言语清淡,话中意思却忍不住叫温岭也侧目。太子妃入东宫五载,因早年不慎小产过一次,至今东宫无有子嗣。太子膝下无子,一直是东宫僚属心中的头等大事。
乍闻太子妃有孕,陆庭梧面色陡然难看起来,好在隔着屏风,没叫谢神筠发现他的失态。
他语调似惊似喜:“阿姐有孕了?”
“是啊,已满三个月,坐稳了胎象才敢放出声来,陛下和圣人都十分高兴,”谢神筠话锋一转,“只是正巧赶上你在矿山出事,太子妃一时担心,这几日都在卧床休养。”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是谢神筠离了长安之后才收到的,东宫将消息捂得紧,连太医都没请,生生瞒了三个月,若不是正赶上陆庭梧出事,太子妃又坐稳了胎,只怕要等到太子回京太子妃才敢让喜讯传出来。
不过瞒着又有什么用,宫里的事,皇后说了才算。
陆庭梧面色愈发难看,语气愧悔:“是我让阿姐担心了。”
“不过好在太医说你已无大碍,想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能放下心来。”谢神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