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想到了梅旭的话,她回头看裴砚,问:“裴砚,你喜欢海吗?”
裴砚眸底清清冷冷:“不喜欢也不讨厌。”
啊。
姜姒在心底轻轻喟叹一声,她和裴砚的三观是真的不相符。
她那么爱海,那么向往自由。
“不过我喜欢你看海时的样子。”
姜姒嚯地回头。
男人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萤火虫般微弱的两束灯光拢在他的眉心处。
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姜姒还是觉得这一刻的裴砚,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俯身低头问她嫁给他好不好的少年。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质问。
为什么那一夜过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清冷疏离,仿佛前一夜那个为爱痴狂的少年,不过是她梦里的一厢情愿。
姜姒声音混合着海浪,有些破碎。
裴砚没听清,偏头看她:“什么?”
一个海浪打过来,冰冷的水拍打着她的脚趾头,她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裴砚,长睫毛往下一压,盖住了所有的迷思。
“为什么海总可以这么自由自在,不受束缚,为什么我们人类却总要作茧自缚?”
姜姒看着海,胡说八道。
裴砚却特别认真地看着大海说道:“人身上的枷锁,有些是外人强加的,有些是自己,但不管怎样,都要去打破它,不打破枷锁,就永远不会有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到来。”
姜姒转头看裴砚,海风把她额前的碎发撩起,依稀间,她只看到了一张清清冷冷的侧脸。
她忽然在想,裴砚这些年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在打破裴母强加给他的枷锁。
两人默默站立了许久,久到姜姒心底的那点点郁结彻底散去,她才问裴砚:“回去吗?”
裴砚嗯了一声,目光审视着姜姒:“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姜姒眸子移动半分:“没有。”
“阿姒……”裴砚忽而抬手,撩起姜姒纷飞的乱发,语气低低沉沉,听不出情绪,“你怎么变成我了?”
姜姒脑子轰得一下就炸开了,紧接着,耳际处指尖若有似无的撩拨像是迅速升温的火苗,一下子擦亮了整个天空。
海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渐渐被淹没。
……
日子不疾不徐,但总会抵达。
和棠云生约定交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姜姒自己一人开车前往墓园。
母亲下葬的地方,是裴母亲自挑选的,就连葬礼也是她亲自主持的。
说来还真是讽刺。
姜姒抵达母亲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