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台北市中山北路的一家婚妙礼服公司里,一对中年新人正在沟通。店员站在一旁含笑等着他们做出双方都满意的决定来。

“年纪一大把了,穿新娘礼服不被人笑话,那才奇怪呢。”刘玉贞备觉尴尬的站在一堆礼服中间,难为情的说着。

“谁说你年纪一大把。你瞧你,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这么完善的体态才适合新娘礼服呢。”汪健夫试着说服玉贞穿上他手上的纯白礼服。

“我说别这么大费周章,到法院公证就行了,何必多出这些麻烦呢。”她想婚礼从简,但他不愿意。

“亏待你近三十年,我已过意不去,所以娶你进门必须风风光光,让所有人知道我有位好太太,无怨无悔等了我三十年,这是我此生都无以回报的。”他情深意切的说着。

玉贞听得反而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斥道:

“瞧你说的,也不怕让人见笑。”

“我所言属实呀。小#x59d1#x5a18,你觉得好笑吗?”他问一旁的年轻店员。

“不,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情话了,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发笑呢。汪夫人,我真羡慕你。”店员由衷的答道。

“我担心婚礼过于铺张盛大会造成儿子的不便;他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如何。”玉贞面有难色,因为汪杰压根不清楚亲生父亲的事,现在突然迸出一个父亲来,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汪健夫只叹了一口大气,环着玉贞的肩安慰道:

“我们先拍个结婚照,其它事就等小杰回来再说。我就不相信老子结婚,做儿子的敢插手管事。”

“你也别生气,总要考虑他的感受呀。毕竟是你我造成今天这种场面的,最无辜的是小杰了;况且我顾及他那一大堆支持他的歌迷,别让人看笑话了。”她安抚有点怒意的健夫。

“小杰一回国就给他接管公司,不用再管乐团了,唱一年多也该够了。”他自行决定了儿子未来的出路,一派强势作风完全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想让小杰步你的后尘,你就这么做吧,可别后悔就行了。”玉贞不高兴的回嘴。

汪健夫一听为之语塞,因为当年父亲的专制,造成自己夫妻不能团圆、父子无法相认,难道还要把上一代的悲情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吗?

“小杰接手我的产业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为何还反对呢?”他不解的问。

“我不是反对。”她拍了拍他的手,要他静下心来。“只是要你别急着让小杰打理你的企业,因为我答应给他两年的时间圆他的梦,三十岁后再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有议。”

“他答应了?”汪健夫纠结的眉头松开了。

玉贞微笑点头。“小杰很听话的,不要用你父亲那一套加诸在儿子身上,我可是会翻脸喔。”

“你很恨我父亲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自始至终从未怨过他老人家;可是我希望儿子幸福,所以最好别过问小杰的婚事,你懂吧?”她心有所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唉!为人父母可真难啊。”他有感而发。“你可以试穿礼服了吧?我急着见我遗失了三十年的新娘呢。”汪健夫将手上挑好的礼服递给店员,示意她帮玉贞换上。

“夫人,请吧,汪先生可等砂及了。”店员礼貌的请女客人先行。

“你看了如果后悔,我可不允许你退婚喔。”她有些羞涩和喜悦,毕竟这是自己头一回试婚纱,心情当然和新嫁娘没有不同。

“你想我会后悔吗?”他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出内心深藏的爱意。“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

急诊室里,唐欢雅替最后一名病患打好点滴且固定好针头,才将弯了一天的腰给挺直。瞧一眼手表,已是下班时间,将一叠病历表整理好送回病历室时,却听见广播播报医院门口有访客。

“miss唐,我帮你送回去,你可以下班了。”主治医师邱乃贤替她将手上的病历接过来,笑着对她说。

“那就麻烦你了。”她也不∴拢马上把病历转手于他。

“再见。”他礼貌周到。

“呃,再见。”她自然的回道。

“路上小心。”他又再补充一句。

“喔,我会的。”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明天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准备。

“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这时广播又出现自己的名字了。“我得走了。”

“好吧。”他嘴里说着,身体不动如山。

“你挡在门口我怎么走呢!”她音量提高了些,怀疑邱乃贤今天吃错葯了。

“喔,对不起。”他赶紧让出空位,不知所措的直傻笑。

“谢谢你喽。”唐欢雅送他一个微笑就直奔出去。

“不客气。”邱乃贤只对着她的背影回礼,而眼光早已追随她去也。

“呵!恋爱哟。”是急诊室的医生、护士跟实习生们发出的惊讶口气。

邱乃贤没有反驳,只是猛抓着头发,冲着大伙儿尴尬的笑着。男有意,妹有没有情,可就不得而知了。

唐欢雅纳闷不已的往大门走去,心里不免感到奇怪。今天的邱乃贤真是怪到了极点,平常木讷少言的他变得如此∴拢烤皇遣着自己说些废话;还有他的目光也很怪,看别人是还好,唯独在看她时就有些不寻常了,不寻常的地方在哪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唉!避他的,也许明天他又恢复了。

“妈,您怎么来啦?”她望见母亲背对着玻璃自动门站在走廊一角。

宋信华听见叫唤回过身来,脸上挂了副大墨镜,垂着头不发一言。

“妈,怎么想到要来找我呢?您不怕引来影迷呀?如果在医院门口办起签名会,那可不是好玩的喔。”她拉着母亲开起玩笑来了,却忽略了母亲的神色有异。

担心引来旁人的注意,宋信华拉着女儿避到角落,不过她还是静默无语。

唐欢雅见母亲始终没开口,备感疑惑的审视,关心的问道:“妈,您专程到医院找我肯定有事,而您又不说话,到底要怎么样嘛。”

“欢雅,我我,哇”

才刚起头便哭了起来,宋信华完全不顾形象的泪洒公共场所,使唐欢雅急得不知所措。

“妈,能不能先停止?咱们回家再哭,行吗?”唐欢雅慌乱的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地洞躲起来。

然而,宋信华的哭声未见停歇,反而加大音量。她已经哭得欲罢不能,想尽情宣泄心里的悲伤;随着哭声的加大,观看的人群也愈聚愈多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唐欢雅看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急着将母亲扶进车内,催促司机开车;再等下去难保不会造成整栋医院的轰动,病人必定被吵得不得安宁。

“妈,拜托您别哭了!”坐上车后,宋信华更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号啕大哭,唐欢雅简直快疯了。

司机从后照镜瞄了一眼后,不禁摇头叹:“唉!女大不中留啊,养大了便是别人的,哭也哭不回来。”

像是配合他的感叹,宋信华的哭声更加超越巅峰、响彻云霄,看得唐欢雅直想跳车离去。

“生儿育女有什么用,一点都不会体谅父母的辛苦,也不去感受父母的心意,双亲心里想些什么更从不关心,这样的子女不要也罢!”司机又继续发表高论,分明是火上加油。

宋信华兀自哭个不停,司机先生是说出了兴头。

唐欢雅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心想今天真是犯上煞星,母亲歇斯底里不说,又碰上个怪里怪气、是非不分的好事司机,看来邱乃贤还算正常的人了。

邱乃贤是骨科医师,上个月才到医院任职,听其他护士说是留学博士,外国有好几所医学研究院欲聘请他担任教授,但他却放弃高薪跟荣衔,宁愿回国当个小医生;当然,护士们关心的不止是这些,而是他单身贵族的白马王子身份。

唐欢雅在那一群护士里实属异类,她从不加入打听男医师隐私的行列,对他们一概保持距离,只在公事上有所接触,因此她也得了“冰山公主”的封号;公主和王子能否佳偶天成,就不得而知了。

“到家了,下车吧!”终于能够摆脱不明事理且乱批评人的司机,唐欢雅急着跳下车来。

趁着找钱的安档,司机还不忘再训示一番。

“小姐呀!多孝顺你妈,人生在世啊!母亲是最伟大的,等你当娘了就晓得啦,年轻人。”

“司机先生,你应该改行当传教士,才不辜负你那张能言善道的大嘴巴。还有,我妈不是我惹哭的,她是因为失恋才哭。失恋,懂不懂!”她憋了一肚子的冤气,在他开力前全数奉还他。

“喏!看您美丽的容颜是不是更漂亮了呢?”唐欢雅回房拿了面镜子给母亲。

“拿走!里头的女人可真丑,难怪姓汪的不要她。”宋信华推开镜子,悲泣的吼。“您可以骂她呀!这个女人再丑还是我母亲,况且我母亲根本美极了,姓汪的是瞎了狗眼。”唐欢雅看着镜中的母亲由衷的说。

“不许你骂他。”她纠正女儿。

“不许骂谁?您、还是镜中的女人?”唐欢雅佯装不解。“都不是。”宋信华叹了口气。“哎呀!是你汪伯伯啦。”

“哦姓汪的是汪伯伯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刚才我看见他跟一位中年女人,状似亲密的从婚纱店走出来,想必是好事近了。”她哀伤的转述下午目睹的经过。

唐欢雅了解的抱紧母亲松垮的肩,开朗地说:

“那就恭喜汪伯伯喽,我们大方的祝福他们。”

宋信华诧异女儿的话。“你怎么这样讲呢?”

“我说得没错啊。有风度又有礼貌,表示我们识大体、识得了台面,更能充分展现我们拿得起放得下的伟大胸襟。”她备感骄傲的说。

“这么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输给那个女人。”宋信华丧气的表示。

“哎哟。妈,汪伯伯不适合您啦,何况你们一定有缘无分,才会无法结合在一起。”唐欢雅干脆挑明一切。

“好男人已经不多了,偏偏我跟他又没缘分。”

“何必一定要男人不可,家里缺少男主人已有十多年了,我们还不都活得好好的。”

“我是想找个男人疼爱你们,毕竟你们失去父爱是我造成的,所以才想要弥补这个缺憾。”

“您的母爱足以胜过一切,况且父亲对我而言并不能改变什么,我长大了,不再是吵着要爸爸的小女孩,我想欣雅也跟我一样。”

“欣雅快回来了吧?”她忽然想念起小女儿了。

“明后天就回来了。”唐欢雅答得干脆,不过又觉不妥。“妈,您想通了是不是?”

“想通?想通什么?”她一时会意不过来。

唐欢雅拍了自己的额头,故作昏倒状。“我的天啊!”“啊!”宋信华惊叫一声,指着桌上的立镜,恐慌的道:“眼睛肿成这样,明天怎么录影呢?”

“后悔了吧?要哭前为什么不先想想后果呢?”一听到尖叫声,唐欢雅便明白要做什么措施;二话不说,赶紧到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给母亲。

“要多久才会消肿啊?”她接了过来便急着往脸上盖。

“我不敢保证,因为您肿得太严重了。”她往厨房走去。

“明天恢复得了吗?”宋信华扯开嗓门问女儿。

“通知宛岚姐停棚吧,在家休息一天好了。”厨房传来回音及夹杂着锅铲声。

“也好。”宋信华倒进长沙发躺好。“今晚吃什么?女儿。”

“您有胃口吗?失恋通常是没什么胃口的。”唐欢雅深知母亲的情绪是属于来去皆快的类型。

“呸!我哪是失恋,是我甩了一个老男人罢了。”

“好威风哟,晚餐请您吃咖哩饭,庆祝您甩了个老男人,如何?”

“废话少说,快弄吧,我饿昏了。”

“遵命,娘。”

浓郁的咖哩香味自厨房飘散出来,宋信华满足的笑了,心里的不愉快为之消散。

唐欢雅开心的歌声代表着又一次的风暴落幕,庆幸母亲从多次的恋爱经验中愈挫愈勇。她希望在下一回的爱情故事里,母亲能真正找到此生所爱,因为她的生命是由恋爱堆砌成的。

飞机一起飞,唐欣雅不免感到些许的惆怅。她频频自窗口鸟瞰即将离开的城市。“再见了,新加坡。”

“怎么了?昕亚。”汪杰注意到闷闷不乐的她,于是关心的问。

“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舍。”她回过头对邻座的微微一笑。

“你喜欢新加坡?”他似乎看穿她的内心。

“呃,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她是喜欢新加坡的整洁、安全没错,不过让自己依依难舍的是每晚和汪杰共处一室、谈天说地、聊音乐诉理想时的神采飞扬。他们谈话时的融洽和自在,不会聊到无话可说,每天皆谈到三更半夜还意犹未尽,谁都不愿先停下话题。

“你在新加坡#x5f88#x5f00心、#x5f88#x5feb乐,但是你好像有心事,能告诉我吗?”他真诚的眼神直进她的双眸,企图找寻答案。

“没有啊,我哪会有心事呢。”她心虚的痹篇汪杰的逼视。

汪杰不愿强迫她,只道:“没有就好。”

他解开安全带,离开了座位,往化妆室走去。

欣雅心想汪杰一定生气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却换来自己对他有所隐瞒,任谁都会气恼的;可是她的心事和他有关呀,怎能对他多作说明,他会吓死的。

“昕亚,邵大哥陪你聊天。”邵丕业一屁股坐进原本是汪杰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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