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娆踢踏着拖鞋,抱着兔子,跟着进来。
陶丘看着董娇娆。
他那双黑灰的眼睛,如同一个异度空间,董娇娆的眼触上去,居然有点头晕。
“你没事吧,你这可把我担心死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刚好小陶在,我送你去医院。”董娇娆声音悦耳,口齿伶俐。
李国庆只是虚眯着眼睛瞅着她。
董娇娆一笑:“你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姐,其实我刚才没对你说真话。“
“什么真话?“董娇娆一脸惊讶。
“刚才叔不是磕到哪儿了,他是急火攻心,一时想不看,血压上来了,才犯的晕。”
“他什么想不开?”董娇娆抽了抽嘴角。
“他说他早知道真相,只是不想撕破脸皮,一日夫妻百日恩,想着您能主动向他坦白。但您早出晚归的……”陶丘闭上了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李叔说,他的钱可以给你用,但……”
董娇娆一言不发地盯着李国庆,李国庆也半眯着眼,瞅着她。
李国庆头发半白,还半秃,眼皮半耷拉着,眼睛昏浊而发红。
李国庆怎么看都是一个丑陋瘦小的老头,而在他眯缝的小眼中,却闪着精明的光。
董娇娆渐渐地有些失控。
她抱着兔子的手一下子用了力,把兔子恶狠狠地摔在地上,抬起两只鸡爪子似的细长手指,疯狂地抓了抓头发。
她镇定了下来。
李国庆还靠在沙发上直哼哼。
依然半垂着眼睛,似乎在监视着她。
“李国庆,你给我装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跟这姓陶的演戏给我看。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以为我把钱拿出去养小白脸了。我告诉你,我不是。那是我正儿八经的老公,我还有个七岁的小孩儿正在上小学。我每天晚上过去给他们做顿饭,你那钱,我也就只能贴了点伙食费。你对谁都跟防贼似的,你那原配在你那儿都没占着便宜,我就是摸点零花钱还让你给惦记上了…….”
董娇娆一副豁出去,撕破脸皮的样子。
在她痛数李国庆小气刻薄的时候,一团乌黑的影子,从她的身上一下子滚了出来,窜到地上那只兔子身上。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
先后寄生在李国庆与董娇娆身上的叫做“讹”的化兽,外表像极了兔子,它模拟人说话,以撒谎为乐。
它能说会道,同样会被能说会道的人所吸引。
李国庆四十年如一日地说瞎话,引来了它的幸临,在他的身上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让李国庆前言不搭后语,是以他的话与董娇娆所说的,总在相互矛盾。
当它被陶丘从李国庆身上驱赶出去以后,同样善谎言的董娇娆,成为它的下一个寄生对象。
而当董娇娆吐出实情时,它已没有兴趣再在她身上停留,从她身体里出来。
董娇娆依然在控诉李国庆的小气,然后又抹了几把眼泪,可怜起自己来。没上过几年学,只能草草地嫁人,老公又不挣气,到那儿工作都不成气候,她即带老公又带儿子,才三十几的人,都有白头发了。
李国庆一直恹恹地靠在沙发上,这才哼哼叽叽地发出点声音:“娇娆呀,现在我才是你老公,你拿钱养别人……”
“你连你老伴都不信,你能对我咋样……”
“好好,我以后钱都交给你,你想咋用就咋用,你看我也老了,身边就你一人了……”
陶丘弯下腰去,抱起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