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头顶,一切的败落皆无处躲藏。
郁葱的精神高度紧张了好久,此刻只感到头痛欲裂,像是要裂开。
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晏衔将她抱的过分紧。
“老晏,哪里不舒服吗?”这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了,昨夜她都快叫破音了,难免伤到嗓子。
狗子们也发出连续的呜咽声,牛牛更是蜷在墙角瑟瑟发抖。
晏衔把怀里的小人儿放开,推开掩住身形的木桌,入目就是一片断壁残垣。
门口不远处发生塌陷,形成深坑,因为地形下陷,滚来了不少砖瓦,堵住了出入口。
再往远处看去,像是有钢筋的建筑顶多是裂缝多些,而那些胡同里的平房,则有无数都塌的不像样子。
小洋楼还算完整,只是外墙区域有一道大裂缝,露出里面的大梁。
黑色小汽车的车顶已经压瘪,玻璃废了一半。
“还是老建筑结实,工匠多少都考虑到了防震。”
郁葱动了动身体,骨头节咔咔的响。
缩了半夜,身上都发绣了,手脚还瘫软着。
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余震,赶紧进去搬些东西出来。
屋里铺着厚厚的碎天花板,碎玻璃也参杂其中,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二人分头行事。
晏衔从透风的破楼梯,上到二楼。
郁葱则带着狗子们,在一楼搜寻。
暖壶和水缸已经都废了,好在自来水管里还有点残余水。
扒拉几下,发现煤铲的手柄,像拔萝卜一样的拔出来。
因为用力过猛,还摔了个屁股蹲儿。
“呼噜毛儿,吓不着。”她自我安慰了一下。
按照记忆把铁皮水壶挖出来,灌上自来水。
拿着煤铲,继续吭吭挖。
铝皮饭盒已经被砸的变形,但掰一掰也能凑合用。
再下面是大米、白面……
这些五谷杂粮都用尿素袋装着,外面有点脏,但里面没问题。
腊肉、腊鸡、火腿……就磕碜了不少,但用水洗涮一下,也并非不能吃。
吭哧吭哧一通挖,锅碗瓢盆的又扒拉出不少。
等她累的气喘吁吁,回过神来就看见小哥哥已经来回好几趟了。
院子里铺着大床单,上面堆着小山似的被褥和衣物。
“老晏,这些就够了,不能再搬了。”郁葱迈过门槛前的障碍物,低声道“估计用不了多久居委会就要过来统计,弄太多就扎眼了。”
“行,我一会儿用这些布料做个简易的帐篷,这几天怕是还有余震,暂且住帐篷里。”
晏衔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让她歇着。
某些事他心里有数,可就是舍不得委屈了小罐罐,总想把最好的通通都给她。
他把厨房里的铁炉子搬出来,又用麻袋把砸成煤灰的蜂窝煤运过来。
郁葱把煤灰活成煤球,晾晒在角落里。
炉子里塞上柴火,把水烧上。
大灾过后,怕是会有大疫。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为了图省事,就喝生水。
晏衔迅速撑起简易的帐篷,把衣物和吃食都规整好。
“唉,也不知道雄黄、花蛇那边是个什么状况,还有昨天和咱们一道来哏都的温文彪怎么样了……”
“南市那边以前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四合院,工匠设计的稳定性和抗震效果更好。”
同晏衔所料的差不多,他们这边被堵住了出口,走不出去,雄黄带着兄弟们第一时间过来疏通道路,救老大和大嫂。
大伙儿用工具把乱石和杂物挪开,此时也顾不上有没有力气了,只知道拼命的干。
一边搬石头,一边还喊着晏衔和郁葱俩人的名字。
“晏衔!郁葱!你们怎么样了!”
“雄黄大哥,我们没事!”郁葱惊喜,小眼神晶晶亮,扯着脖子往外面喊话。
雄黄等人把碎石填在裂缝里,找来几块门板,铺在上面。
他们扛着铁锹等物,身上积了厚厚的尘埃,但基本上只有被墙面倒塌飞溅时划伤的伤口。
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还在渗血,总的来说并不严重。
兄弟们经历一场生死别离,纷纷老泪纵横的一通叙旧。
郁葱这才发现,雄黄他们开了一辆大解放过来。
因为他们还惦记着花蛇,又赶紧启动车子,载着人和狗子们,朝西站家属楼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