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椅上摇着身子,对月绣着竹绷里头的丝绢,眼底闪过点点星火。
心一动。
抬眼,见是他带着盏灯来。
便莞尔一笑,拉过一针长线:“你来啦?”
此时已过亥时,他踩着那些落地的杏叶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啊。”
邵梵口气软和,“方才路上已看不见多少人,去灯铺买走了最后一只花灯,送给你——”他将那盏灯递给她,那灯还挺特别的,戳了许多小孔,赵令悦放下竹绷子饶有兴致地接过去,它自在手下不停旋转,撒了一地的金光,像是陆地上的宇宙星辰。
她站起来,拿着那灯摆弄,将星辰变幻成不同图案跟形状,最后笑了几声,“嗯......我挺喜欢的。”又看看他,邵梵松了一口气,他如今跟她相处,隔着一个宇文平敬,不敢僭越,变得越来越胆小了,“我本该陪你逛灯会。因为——”
赵令悦举高灯杆照亮他的眉眼,歪着脑袋轻笑:“你是不是想说,因为你是我的情郎啊?”
他微笑。
有些憨。
今日的他穿了身浅棕暗鱼鳞纹的文袍,带了顶垂脚幞头,浮华如红楼公子,煞气消散,确实很像是来偷会娘子的情郎。
她知道他忙,“没关系,如此我也很满意。”指挥他将灯杆子插上门户的砖缝,要拉他进屋。
可邵梵偏偏记性好,转身要去看她落在凳子上的东西,刚将竹绷子翻了一个面,就被赵令悦急忙抢过去。
她背手将那绣品护在身后,“我还没绣完呢!”
“为何要这般神神秘秘的?”
邵梵眼中都是笑意。
“我.....哎呀我绣的不好。等我再跟外厢房的那位娘子找找补,将它边缘翅膀都修容一遍才能看的。”
邵梵牵起她的手,带她进屋,“既是你之物,自然由你主张了。”
屋内叠被晾巾、理书焚香,和那只玉观音一般全都收拾得有条有理,他将那只她在紫宸殿内弹奏过的琵琶,从宫中找到运出来,连着乐谱一并送给了她,此时也摆放在博古架上,跟其他东西不相冲撞。
“你上次来我已熄烛,将就睡了大半晚上,天不亮又走。因此你未能见我家务布置的手头功夫,我如今无需人帮忙,穿衣梳妆,擦桌扫地样样都通顺得很,你这个夫子可点评一二,哪里有灰?我再去扫。”
邵梵站于厢房中央,扬声赞扬:“极好。”
她站在他背后,闷闷说,“我还做些描图抄经的活儿,从和尚那领工钱呢,现今的我,怎么着也饿不死了。”
邵梵想她的紧,刚想转过身去抱她,腰间一暖。
她已靠上他脊背贴在他软滑的衣料上,两只手率先穿过他腰身自后紧紧地搂住他,闭起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