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谨慎中立的郑御,都对此场面颇为动容,特意过来亲劝梅雪尘,“你一把年纪了快回去歇息,这般劳累的事放给小辈们来!”
梅雪尘握住郑御的手,在郑御手中中暑晕倒。
随着他一昏倒,清远的吱呀一声,垂拱殿的金门打开,李四海一路小跑着过来。
梅雪尘方被掐了人中清醒过来,被王献与钱檀山左右搀着,李四海也连忙弓着腰去扶起他半老的躯干,“快起来吧梅老相公(相公是对高官的尊称),官家病中也体恤您,已经赐您入对,请您这就随小人进去!”
梅雪尘被晒得昏头昏脑的,面色已经晒成了猪肝紫色,但心中甚慰,他与左右的两个徒弟对视一眼,扬起一抹笑容。
——这官家,与他们配合得正好啊。
“老夫此一去,你们都回去,莫要再给官家压力。”
“晚生们都知道,请相公保重。”王献与钱檀山说罢跪下,与众人一起,都朝梅雪尘进殿的孤勇背影一拜。
在人治大于法治的此时,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早已前后矛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也莫非王臣。
好在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很清楚自己甘愿曲膝为奴,一跪再跪为的不是赵晟这个人,而是赵晟实际所代表的——天下大公的形象。
有朝一日,如若上位者再变,且变得不配称公,不配称正,他们还是会再次反抗,比如宇文平敬这类人。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
左巡院的院墙外一墙之隔,便是统称内阁的三大文秘部书阁,尤其是靠的最近的秘阁。
这日,秘阁内的宦官将旧书的库存翻出来,晾平了晒书,文墨与书香,随着滚滚的热风自赵令悦所在的小窗内渐次地吹了进来。
她在后庭时还可独占冷院,浇花喂鱼。
此时当了犯人又与邵梵闹掰,除了吃喝便百无聊赖,被书所谗,拍了拍门请求那巡使,“能否给我找本书看?”
巡使掰了掰手指头,“你都被关在这里七八日了,今日是第九日,院首可有说什么时候放你?”
“我怎么知道。”
赵令悦假意微笑。
可巡使笑不大出来,“那你想看什么样的,话本子,还是女工百花图?”
“有没有《虎铃经》?”
巡使压根没听过,“这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