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还是那句话:“别呆了。”
“不行,你刚把雁城打下来,根基不稳,没苏家的支持站不住脚。”杨羽一口回绝,“今日胡二麻能给你一个下马威,明日别人自然也能给。”
“我总不能靠着仇人的支持在这里站稳脚跟。”乔何气恼地抱住他哥的脚,往怀里使劲儿塞,“当初我就说带你一起走,你偏不,现在好了,待在苏家养成了个病秧子。”
“呵,跟你走?”杨羽筋疲力竭地推了乔何一把,“跟你走,如今谁能和你在苏家里应外合?”
乔何明知他说得有理,还是捧着杨羽的脚劝他走。他二人在床上吵得热火朝天,屋外却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乔何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苏家的病秧子真多。”
“苏一洪新娶的五姨太。”杨羽倒回床上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
乔何见他哥累了就不再多说,捏着杨羽的脚趾帮他捂脚,然后犹豫地问:“今天谈得不妥,苏一洪会不会起疑心?”
“不会,若是一次就谈妥他才会怀疑我们的关系。”杨羽在床上翻了个身,轻轻踢了乔何一脚,“走吧,别被发现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乔哥系上衣扣摸索着下了床。
杨羽蜷在床上没吱声,半晌才疲倦地笑起来:“既然都在雁城,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乔何的脚步一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转身,苏家的下人陆续歇息了,窗外的灯火接二连三地熄灭,乔何盯着床上模糊的身影恨恨道:“我问的不是杨羽,是你。”
杨羽猛地攥紧了被角,许久才含糊地发出一声叹息:“快走吧。”
第二日晨曦刚爬上苏公馆的牌匾时,苏士林就醒了,咋咋呼呼地敲杨羽的门问他好些没。杨羽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早上醒来时火盆里的碳全冷了,他就披着外套推开了门,和苏士林一起去前厅吃早茶,路过五姨太房门时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杨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苏士林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五姨太门前的轩窗微微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粉白的脸。
“杨先生。”五姨太的声音嘶哑,带着些慵懒的尾音,和杨羽行过礼以后转头望着苏士林,“晚些时候陪我来打一圈牌,别整日在外面跑惹你父亲生气。”
杨羽把脸扭开了,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他连五姨太的脸都没看清,就瞥见一抹鲜红的唇,滴血似的渗人。
“不得空。”苏士林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您去找我母亲打吧,她终日没什么事。”
五姨太也不在意,合上了窗户,只说:“你母亲哪肯和我打。”说完窗后又传来几声咳嗽。
“先生,我们走吧。”苏士林拉住杨羽的衣袖,唯恐避之不及似的跑了几步,“我才不愿和她们一群姨太太打牌,赢也赢不得,输了还要罚酒,无趣得紧。”
“你母亲近日身体不好,估计也打不得。”杨羽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却听苏士林在他耳边嘟囔:“不知我爹何时才肯放我去北平读书。”
“若是他肯,何必请我来教你?”杨羽轻笑着摇头,余光瞥见苏公馆长长的走廊下闪过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