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射出冷箭、掷出石块,云梯上的兵丁中箭坠地,冲城车被擂石砸得坍塌,战鼓声、呼啸声、呐喊声、痛呼声汇在一起,护城河水泛起血色。半个时辰后,锣声响起,雍军开始后撤,城墙根下留下数辆残破的冲城车和数十名伤亡的将士。等攻城器械撤回营中,张纲立即带了工匠前去查看损毁的情况,以便加以改进。
午后,雍军再度发动攻击,沈田子在城头看雍军出动攻城的兵马仅有千数,攻势也不猛烈,起了疑心,下令防守的兵丁节省军械,雍军进攻了半个来时辰,又退走。
第二天,沈庆之一面出动投石车攻城,一面命人挖掘沟渠,将护城河水引走,将护城河填平。沈田子想率军出城冲杀,见数里外雍骑严阵以待,最终放弃了出城的打算。
接下来的五六天里,雍军不断发动进攻,有时晚间也发动夜袭,沈田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就睡在城墙之下,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亲兵推醒他前去巡城。沈田子发现,雍军似乎在利用攻城进行练兵,雍军的攻势变得越来越犀利起来,那些攻城的军械也经过了改进,更为适用。
从第八天开始,已经有雍兵攀上城头,虽然最终守住了城头,但险象环生。城墙外被投石砸出大大小小的坑,不少墙堞被砸烂,城墙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守军长时间作战,精神紧张,士气开始下降。
雍军攻城的器械犀利,沈田子虽然竭力振奋士气,但却知守军实力不如,若是援军不至,恐怕南新市城早晚会被攻破。
七月十八日,王仲德派人送信,让沈田子放弃南新市城,五日内撤回安陆城,他将派兵在三十余里乔山下接应。
沈田子看着舆图计算着,安陆城与南新市城相距七十余里,乔山在两者中间,从南新市城撤走三十余里如果抛弃辎重、轻装前行的话两个时辰应该能够到达。但是雍军不可能放自己从容离开,而且这几日他在城头看到雍军中有不少轻骑,若是轻骑来追,麾下儿郎恐怕到不了乔山。
占据南新市城后,沈田子派人勘探过方圆二十里的地形,往东行八里有条河岔,河水仅有三尺深,可以涉水而过。河岸两边是大片的芦苇丛和杂树,沈田子心生一计,夜间派人潜出城去先行布置。
七月二十日丑时,南新市城北门悄然打开,沈田子带着兵马拉着数十辆牛车出城往东而去,车上装有陶罐,里面是丹火,足有两千斤。
雍军驻营在城南面,但其他三门都派有暗哨监视,城中兵马打开北门,立时被探知。
一刻钟后,沈庆之便叫醒,立即唤来暗哨询问情况,得知出城的兵马足有四五千人,沈庆之估计沈田子要逃了。
夜晚视线受阻,沈庆之没有急着追赶,而是下令攻城,起大军六千从东、西、南三面攻城。
前些日发动过三次夜袭,兵丁们还算从容,来到城边看到城头有火光晃动,却没有射箭,沈庆之越发肯定宋公真的离开。
云梯架起,兵丁轻松登上城头,城头之上仅有些征召而来的青壮,见到雍军纷纷抱头蹲地。
城门打开,沈庆之生恐沈田子在城中设伏,没有急着进城,让登上城头的兵丁搜索城中是否有异状,又询问了城头的百姓,待确定无虞后已是寅时,宋公离开已经大半个时辰了。
沈庆之没有急着追赶,逃走的宋军多是步兵,夜间行军走不了多远,别看先走了大半个时辰,自己率轻骑去追只需两刻钟。
以沈田子的智谋,若无应对之策绝不可能,沈庆之估计宋军在暗中设伏,想利用夜色出奇制胜。略一思索,沈庆之派出十数伙轻骑先行打探宋军的动向。
卯时,天色渐亮。南新市城的百姓见城头换上雍字旗,纷纷奔走相告,煮了粟米粥、蒸了炊饼前来饷军。
侦骑陆续回报,宋军往东逃出十余里,看人数规模在四五千,数十辆牛车在队伍之中。细作禀报出城的兵马在四五千人,看来宋军是急着离开,即便设伏人数也不会太多。
匆匆吃罢早饭,沈庆之留下张纲应付城中百姓,带了两千轻骑先行前去追赶宋军,让部将张林率五千步卒随后而来,若是顺利便索性兵发安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