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掀动议事殿外静立之人墨蓝色的华贵衣袍。
盈盈灯火辉光映在他的脸上,他面静神止,纹丝不动。
议事殿大门开启。
从殿内走出一个身形魁梧的壮硕男人。
他的衣衫束得并不规整,略显凌乱。微开的领口显出红痕与牙印处处。他的面色并不好看,苦涩滋味在他眼底遮都遮不去。
所见眼前伫立的端雅男子。
他先是一怔,而后抬手作礼道:
“国辅大人。”
师央霜寒的眸光落在秦蛮身上:“秦将军。”
紧接着,他勾起一丝毫无情绪的空然笑意,意味深长的说出了两个字:
“保重。”
秦蛮颔首礼应。
目送那身着墨蓝衣袍的人走进殿阁,直至大门紧掩良久,他才拖着沉重的心绪转身离开。
殿内。
空气中还隐隐残存着欢爱后淫秽的气息。
零零散散的明着几缕新燃的烛火,若有若无的微光并不足以将诺大的议事殿照亮。
少女长发披垂,紧拢着外袍,将小小的身体缩在了袍子之中。此时窗口开着细细的小缝,她仰首而望,目色空洞无神,似从那狭窄的窗缝中窥取破碎月光,给予自己渺小的明亮。
师央并未行礼。
他走到桌台旁,稳好的将一瓷瓶置在上面。
小满回首,她眼皮虚垂,盯着那翠绿的瓷瓶发问道:
“那是什么。”
“避子丹。”
他的声音平静无色,她也习惯了他对这般私隐之事毫无遮掩的态度。
也是因为知道了他的态度,她不知何时也在他身前放下了本该有的羞耻心。
小满走到桌台旁,透着淡红的指捻起了那小小的瓷瓶。啵的一声拔开了瓶塞,抵在鼻间闻了闻。
她漫不经心的倒出了一颗在烫伤结痕的手心,送入口中。
还好,不难吃。
细细咀嚼,随之吞咽。
她也似眼前人一般,平静淡然。
“师央,你为何能猜到秦蛮会同意三赴忌域之地?”
在所见秦蛮私见江誉清后,小满火急火燎将此事告诉了师央。
师央直言,在此之前,秦蛮已经赴约了江家宴请。
这场召见是师央的提议。
师央断定秦蛮会同意小满提出的任何要求。
不可控的将棋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在他死之前,用他对她的念,最大化兑换出他剩余的价值。
“他的野心,从他应征入军时就全然显露。他会抓住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包括投身江家,又近身帝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奴人,他也深知自己的能力卓绝无人可替。”
小满无条件深信师央的每一句话。
曾时敬仰倾慕,再时依赖倚靠。
她的身边再无他人。唯有师央,如亲如长,是支撑着她前行的遮蔽,是护她助她最为亲近的人。
所以,他所言的每一个字,她都深信不疑。
他知道秦蛮毫无野心。
他知道秦蛮之所以会答应小满的一切要求,是因那卑微的痴恋。
他全都知道。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小满那个人的一腔痴恋。这会让她生了恻隐之心,让她动摇了好不容易塑成型的理性。
她只需要知道秦蛮对她有所图,建立在权力与欲望之上的贪图,并不单纯的贪图。
如此,她才会去利用他的贪图,而不是深陷他的贪图。
小满漫步到案桌前,本想落座的瞬间犹豫了片刻。身下肿痛感尤在,她只能撑着桌沿而立,扯过纸笔,继续秦蛮来之前她未做完的事情。
一边写着,她一边念道: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要镀上一层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借口。一字一句,装得可真够像。”
师央端姿依旧,他转身面向她,说道:
“人都会给自己留后路。若江家这座大山倾覆,靠他的只言片语,与他所谓的真心,他还能倚靠在您身上。”
小满佩服秦蛮一身绝好的演技,他那热忱的模样,与他滚烫的眸光。若非师央勘破,着实以假乱真。
她轻哼笑出声。
落笔之间又继而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