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曼把宋盼娣买了下来,又向李婆子问起赵荷花现在的住址,心里正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赵荷花竟自个找上门来。
原本她在内宅并不知道这件事,门房也不会让赵荷花入内,只是这赵荷花跪在大门口不愿意离去,招来不少围观之人。门房又不好强行将人从门口撵出去,又觉这般对本府名声实在不好,便是寻人禀告给夏青曼。
夏青曼微怔,却也并不意外赵荷花会来,毕竟是自己身边最后一个女儿,更为怜惜决绝也是正常。
便是让人领来宋盼娣,宋盼娣一听母亲在门口跪着求要将她赎回去,宋盼娣竟是噗通跪在了夏青曼跟前。
“求夫人不要将奴婢赶出去。”
夏青曼挑了挑眉,淡淡道:“这话过了,是你母亲不舍你做奴隶,欲将你赎回去,这不是挺好的吗。”
宋盼娣摇头道:“并非奴婢不顾父母之情,不愿意回那个家。只是奴婢若是跟我娘回去,我娘这般软弱只会让我爹将我再卖一次。况且我娘哪来的银子,也不过是想着夫人心地好,求一求不会为难罢了。若我娘真这般刚强厉害,哪会害得我那两个姐妹如今尸骨无存,不就是害怕那腌瓒地的人心狠又欺夫人心软。奴婢被夫人看中是万幸,不想再被推入火坑一次,求夫人成全!”
夏青曼不由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竟是这般通世故,想得这般明白,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如今的宋盼娣已焕然一新,洗干净又换了身衣服,模样灵巧可人。宋盼娣乃家中二女儿,不大不小,却能最后一个才被卖出,想来小小年纪心眼可不少。
夏青曼便是道:“一切就等你娘进来时再说吧,若你娘执意带你走,我也不好硬拦着。她若是一直长跪不起,外人不知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欺男霸女之事。她毕竟是你娘,也是不想你为奴为婢,我府名声可不尽是被她毁去?你也莫要胡乱猜测冷了她的心。”
宋盼娣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压低着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赵荷花刚被人带进来,便是冲向了宋盼娣,紧紧的抱住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整个人激动不已,“盼娣,你还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娘来了,娘这就带你走。”
夏青曼看到赵荷花时,竟是被震撼到了,短短几年,赵荷花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从前的娇俏漂亮不再,枯瘦如柴面色发黄,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看样子好似三四十岁步入中年,哪里瞧得出来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宋盼娣扭着身体拒绝,“娘,我不要离开,我已经被卖给夫人了,我要留在这里,你还是赶紧回吧,莫要惹恼了夫人。”
赵荷花错愣,这才想起一旁的夏青曼来,连忙噗通一下跪在夏青曼跟前磕头,“夫人,求你行行好,让我盼娣回家吧,我就这么个女儿了,求求您,求求您仁慈莫要让我们分开。”
宋盼娣跺脚将她拉起,“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被高价卖给夫人了,已经是夫人的人了,你就算想带我回家你哪来的钱财赎我?你还是赶紧回吧,这里比家里要好得多。”
赵荷花却是不理会她,只向夏青曼哀求道:“夫人,行行好,您最是菩萨心肠,求求你让盼娣回家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求夫人发发慈悲成全,我来生必是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夏青曼让人将她扶起,道:“我就算不计较那银钱将你女儿放了出去,可你能确保她不会被再卖一次?难道每次被卖你都要这般求回去吗?只怕不是每个人都会这般好说话吧。倒不如把你闺女放在我这,好歹还有口饭吃,也不会有人亏了她,把她送到那腌瓒地。”
赵荷花被堵了嘴,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宋盼娣也连忙道:“是啊娘,我若回去只会被爹再卖一次,倒不如安安生生的在夫人这干活,还有饭吃有衣服穿。”
赵荷花被说得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觉得这样不好,便是道:“这,这怎么可以,你这可是会入了贱籍,一辈子为奴为婢的!盼娣,虽说家里贫苦了点,可是好歹你是良家。至于你爹那,你放心,有娘在,娘必是会保你平安。”
宋盼娣却是苦笑道:“娘,你若能保我平安我如何会被卖?我在李婆子那也有不少时间,为何你不来接我,直到我被卖到夫人这里你才来?还不是因为李婆子你惹不起,就欺夫人心软。娘,你难道非要让我与姐姐妹妹那般下场才甘心吗?”
宋盼娣小小年纪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宋盼娣总看着怯弱窝囊招人不待见的样子,赵荷花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想得通透。
赵荷花又想起之前的两个女儿,不由泪如雨下,“都是娘没用害苦了你们姐妹三个,你放心这次不会了,我要和你爹和离,我娘两自己过自己的!”
赵荷花难得的坚毅,让宋盼娣也愣了愣,心中不由有所动,毕竟是自个的娘亲,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离开自己娘亲的?可理智占了上风,“娘,此事谈何容易,就算和离了,我爹还是会继续纠缠的,我是她的闺女,总逃不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