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火光下,符寿安只觉眼前的灯柱瞬间被扭曲,紧接着便是一阵凉风,还伴随着淡淡的腥臭。
一只极细、极锐的剑尖停在符寿安额前,上面还滴着血珠。
这把剑穿过了季如光的铠甲,也穿过了他的右肋。
刚刚季如光一直站在符寿安身前,就是打定了主意以身为盾!
“钉!”他的右手握起剑刃,向左右一掰,已将这把剑折为两段。
同时他伸出一只手,直接抓向虚空!
只见虚空中竟泛起一片磷光,一只胳膊显出形状——季如光竟然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旋即,那手爪猛然一拧,竟直接碎裂在季如光手里!
“雷敬!我面前三步!”
雷敬的马槊应声扫出,重重击打在季如光身前三步,虚空中顿时响起一声闷哼。
很明显,季如光预判了那人动线。
但雷敬的第二槊,还是扑了个空。
“老季!这厮又使阴招了”
季如光立时下令:“速将灯灭了!”
雷敬和鱼绍玄兵刃齐出,击落了灯柱上的油灯,粮仓陷入一片黑暗。
季如光低声道:“这下双方都成了瞎子。若再来有风动,云娘子便将染料洒过去!”
“好!”
符寿安久在寿安观,黑暗中的听觉较常人更佳,当下便半蹲着,仔细辨别那黑暗中的喘息声。
片刻,她主动开口,竟也用了同季如光一样的攻心之法。
“呼衍氏,其实你家小姐入宫为妃时,我方年幼,不可能与她为敌,也不知朝局中的利害关系。
后来,父皇命我看人的双眼。我看了多少,见了什么,都会如实禀报。至于因何致使张府家破人亡,你家小姐沦落冷宫,我素来不知。
为官为宦之家,祸福往往在旦夕,古来如此……你若以我为罪魁祸首,我认为并不合宜。”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绕着土坑行进。
土坑有聚声之效,半晌之后,符寿安终于等来了一阵受了内伤的、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世间一切,讲究因果,起杀心者,永远是人,而非杀人刀!”
她提高声音,留下最后一句话后迅速滚倒。
接着,一个身躯重重扑在她适才站着的位置!
但随即,半桶油彩都被符寿安扬手泼出,鱼绍玄立刻吹燃火折子,微光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形在米粮之间上下蠕动、攀爬。
“拿下!”
雷敬和鱼绍玄双路齐出,很快便将呼衍氏逼在了角落中。
她的身法虽然诡异,可招数并不高明,短短几个来回,便中了两刀、一槊。
可她仍然拼着满身的伤,要冲到符寿安面前。
“秋水”出鞘,一个华丽的劈击,呼衍氏几乎被斩作了两段!
昏暗的禀实仓终于亮起了火把,鱼绍玄带着一队武士进来,继续查验还有没有可疑的敌人。
满天星则在一旁给季如光包扎了伤口。
符寿安心里有些焦急,可又不便表现的太明显,只好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的粮草垛子边,时不时探头望一望。
雷敬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嘿嘿笑着跑过来,当满天星的传声筒。
盔甲打开,满天星看到季如光右肋下只有一个浅浅的血洞,原本淋漓的血液已经干涸,完全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严重。
他颇有些奇怪:“姓季的,我发现你挺会受伤的。每回给你治伤,都是看着致命,实则不打紧。”
季如光一怔,正琢磨怎么开口。
雷敬却已经大嗓门嚷嚷出去了:“云娘……云公子还在跟前呢,季头哪舍得他担心?要受伤,那肯定也懂得怎么避,怎么减啊!云公子!你可莫愧疚了,季头这伤,你再不快点过来安慰安慰,只怕就要愈合了!”
符寿安还没吭声,季如光已经一脚踹到了雷敬的大腿上。
“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护着慢郎中,去查查呼衍氏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