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呐,一群人站在那儿,吓得我都不好问!陆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陆玖年露出了个笑,大方回道:“身不由己,必须得露面啊。”
他这话模模糊糊,没透露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出席,又和谁是一起的。只是表明自己的到来并非所愿,而这份不愿,哪怕他不说,明眼人也都看的明白。
一番回答让问的人什么也问不出,却又挑不出错误。
童雅提了口气想要接着追问,可看着陆玖年带笑意的眼神,又觉得不合适,想了半天还是咽了回去,生硬地转了话题,滔滔不绝地跟陆玖年聊戏,一秒不停,生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然后我就跟他说我不要替身,我唰一下自己就跳下去了,脑子里还想着我也太帅了,好像热搜上那些敬业刻苦的大前辈啊!”
“结果才拍了一条我就受不了了,就又让替身姐姐上了,我给她加了好多工资,还亲手给她煲了鸡汤,结果转头她就把我卖了,说我耍大牌,搞得我人生中第一回上热搜就被铺天盖地的骂,也太惨了哈哈哈哈......”
童雅拍着板凳,笑了半天才发现面前的人没反应,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小心翼翼问道。
“是不是不好笑啊......我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玖年“啊?”了声,堪堪回神。
他惦记着成箫那边的情况,还琢磨着偷拍的人的目的和身份,心神着实不在聊天上。童雅这么一问,他醒过神看向面前有些担忧的人,其实明白童雅的心思。
小姑娘无非是怕他尴尬,怕他回想起“受辱”的经历,于是跟他将他最擅长的领域,缝补他脆弱的自尊。
他不需要,可却也辨别的出善意与否,于是不可能让童雅的话掉在地上。
他弯了弯眼:“哪儿啊,我就是想起了段跟你差不多的经历。我当时比你还糗还衰呢,你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听听我的。”
童雅听着陆玖年讲东讲西,不自觉放松了肩颈,状态没不再紧绷,笑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陆玖年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仿佛无论给他什么话题,对面坐的什么人,他总有办法聊下去。
童雅看着眼前毫无阴霾,聊起熟悉的领域自信大方的人,再想起刚刚他遭遇的一切,喉咙就不自觉一酸。
她看得出陆玖年和那个成家的二少爷是一起的。
她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可也不是对世家子弟的那些事一无所知。
成箫的所作所为也都在印证她的猜想,陆玖年一定是受了他胁迫,不得已跟在他身边。
她听陆玖年讲了许多有趣的事,越发觉得愤慨。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呆在这个鬼地方受此折辱?
“我耳朵后面的疤就是拍那个戏的时候留的,当时安导还说......”
“陆哥!”
陆玖年被她忽然的一声震地一愣。
童雅憋红了脸,气冲冲道:“我带你走吧!”
陆玖年笑容微敛。语气不变,他玩笑道:“这是怎么了?”
童雅似乎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陆玖年一句“怎么了”,登时让她把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了。
“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那个成箫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童家也用不着怕一个纨绔子弟,他要是逼你了,你跟我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带你走!你用不着受这个气!”
陆玖年手里上下抛着的骰子被他“啪”一下握在手里。
说到底,人都是一样的。
不必解释,也不必期待。
他重新勾起嘴角,轻描淡写道。
“怎么会这样想?成先生人挺好的啊。”
“我知道他外界的传闻不太好,但是他这个人挺简单的,没什么心机和心眼的。”
“而且我挺喜欢派对和宴会的,你多虑了。”
“要是累了就和你哥哥说一声,回房间休息下。我们回头再聊。”
直到陆玖年起身离开,童雅也没缓过神来。
她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但却又不太一样。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
只是忽然前所未有的意识到,好像哪怕陆玖年和她讲了那么多有关自己的事,她却依旧不算他的朋友。
陆玖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手里的蛋糕。
面前忽然投下阴影。他抬起头,不怎么意外的看见了成箫的脸。
成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有些疲惫,话音却不失强势。
“找你半天了。”
陆玖年挖了勺奶油,放在嘴里,料想中甜腻腻味道并未袭来,取而代之的是有机奶油的清苦味。不算好吃,但却意外适合他。
“我以为成先生把我留在原地任人宰割是压根忘了有我这个人了,还能想起来找我啊。”
成箫“啧”了声,扭头转身,示意陆玖年跟上。
“你可能真被人欺负吗?”他说这话时脚步未停,压根不想着刻意等等身后的人。
陆玖年一怔,头一回觉得成箫讨人厌的嘴里竟然说出了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