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奇怪的是,在自己的包袱旁边,放着另一个包袱,不用细看,程姑娘知道,那是程三思自己的包袱。
程三思住在旁边的屋子里,为什么他的包袱会放在这里呢?
程姑娘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问题了,望着程三思的包袱,想到他如今已然逝去,不禁有几分睹物思人的感觉,忍不住走近前去,伸手轻轻抚摩着这个包袱。
然而她的手指一触及包袱,顿时感觉包袱之中有一个方方正正硬邦邦的东西,像是,像是一本书。
她打开了包袱,果然,包袱之中是父亲那本视若珍宝的医术。
这本医术程姑娘非常熟悉,却也很是陌生。
从小程三思便开始教导她书中的一些内容,不过每一次,都是先将要教导她的那些段落抄写下来,接着便把书小心翼翼的包好收藏起来,所以一直以来,程姑娘虽然学习了不少书中的医术,其实并未真正阅读过这本医书。
她也曾经问过程三思为何要如此麻烦,手工誊写一遍,直接把书给她阅读岂不是更加方便?
程三思却说这本书中的内容太过繁杂,许多的东西连他自己到现在也没能理解,如果程姑娘直接阅读原书的话,很容易被这些深奥的东西分了心,反而难以集中注意力学习应该学习的部分。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程姑娘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只当他是太过珍视这本书,唯恐有小小的损坏,故而如此。
此刻忽然看到了这本书,不禁勾起了程姑娘心中的回忆,忍不住随手翻弄了几下。
刚一翻开,书中突然飘下了几页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程姑娘俯身拾了起来一看,竟然是留给自己的一封书信。
难道说他早已预料到了此刻,因此才会在书中夹着给自己的书信?
程姑娘强忍住心中好奇心的翻涌,仔细的阅读起来。
“真儿如晤:
如果你
能看到这封书信的话,那就证明为父并未随你一道回来,所以有一些话,不足以当着旁人讲述,因此留下此信,希望你能仔细阅读,细细体会。
这一次掳走你的人并非什么歹人,他是为父早年的师弟,却也是为父的仇家。他与为父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自然对他之心性为父也极为了解,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这一次掳走你只为要挟为父,因而料想必定不会为难于你。
为父自当竭尽所能解救你脱困,不过因情势所逼,料来在于他会面之时,必定会讲一些言不由衷的假话,所以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万万不可相信,你一定要信任为父接下来讲的一切,这才是真正的实情。”
看到这里,程姑娘才明白程三思是由于看到了那朵珠花之后,担心她被封不疑所挟持,用来要挟于他,深恐她会听到自己与封不疑的一些对话,因而才预先留下来这封书信。
可是程三思并不知道,封不疑其实并没有劫持程姑娘,当时他还误以为程姑娘会是当年大师兄王真留下的遗孤,而那朵珠花便是程姑娘被封不疑的言语打动,也对于程三思有了疑惑,因而主动交给他的信物。
程姑娘接着看下去。
“为父与这位师弟之间的恩怨,要从头说起。为父本是个孤儿,当年家乡大灾,父母双亡,是行医到此的一位长者收养了我,这位长着便是当时大名鼎鼎的医仙,是一位医术极高的奇人。
像为父这样的孤儿,医仙一共收养了三个,都收为了弟子,为父行二,前面有个大师行,叫做王真,而后面就是这个小师弟,也就是如今掳走你的这个人。
当时我们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同时跟随医仙学习医术,情同手足,当时我们都发誓,要好好学习医术,将来为世人医治病患,消灾除病,令天下少一些像我们这样的孤儿。
当年医仙之所以选中我们三人,除了我们全都是孤儿,孤苦无依之外,也是看中了我们的聪明伶俐,颇有些学习医术的天赋。随着时间一长,他逐渐发现,我们三人之中,尤其以大师兄王真对于医术的天份最高,而且他对于此道十分热爱,不像我和小师弟,年幼贪玩,于是渐渐的他更加着重于指点大师兄,对于我与小师弟却有些忽视了。
面对如此情形,为父与小师弟年幼无知,难免有些埋怨师傅对大师兄偏心,可是毕竟念及师傅多年的养育之恩,也只不过有些口头怨言而已,心中却并无其他想法。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改变了为父的心境。
有一次我们三兄弟一同上山采药,在采摘一棵长在绝壁之上的珍贵草药之时,大师兄贪功冒进,几乎失足摔落,为了救他,我奋不顾身,虽然救了大师兄,自己却摔下石崖,受了重伤。
后来我被抬了回去,虽然经过师傅的妙手回春,救治了回来,却因为伤及下体,只怕是从此再也无法行人伦之事,生儿育女了,这消息对于我而言,如同雷击一般。”
看了这段文字,程姑娘的心中也如同雷击一般,之前封不疑在树林之中所说的果然是真的!
程三思早年身受重伤,不能生儿育女,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