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泓京?”
“不是,源阳。”见他万分艰难地侧过头,不解地看向自己,常臻一笑,补充道,“我把我爹的大宅子卖了,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见他眼中疑惑之色愈发强烈,便简单解释了几句。
林烨听完,问道:“陈尚书怎么说?”
“他执意给我在京里置办宅子,我没要。”
“为何非买在源阳这荒僻地界?”
常臻料到他会这么认为,伸手捋着他柔软的发,道:“荒僻是因为战乱。以往商贾往来频繁,很是热闹。往后会好起来的。况且……我也住惯了。”
“也是。”林烨看着他,微微一笑。唇角却忽然一抖,笑里混进些许谐谑之意,眼眸里闪起亮光,“光看样子,还以为是间僧舍。”
常臻一愣,心里却一暖,手扣得更紧,挑眉笑道:“臭小子,光喝口水就有精神奚落人了?早知如此,你天天喝些山间清泉便罢,我还费尽辛苦把你捡回来作甚。”
林烨的脑袋在山石上撞出巴掌长的伤口,所幸未伤及太阳穴,否则真得丢去性命。此时人虽醒了,却心知万不可大意,顶着满头纱布,憋着一肚子笑,一动也不敢动。
常臻笑过,静静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后怕,抱着人的双臂也收紧不少。
“我还以为……以为你死了。往后可莫要再吓唬我了,听见了么?”
林烨含着一丝笑意:“有个老和尚说我吉人天相,哪能说死就死。”
常臻面上毫无嬉笑之色,只柔声道:“我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够你吓的。那一头一脸的血,身上……”想起那副场面,喉咙被绳子勒住似的,顿时哽住,再说不下去。
林烨也敛去笑容,未答话,低垂下眼睑,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暖,嗫嚅道:“对不住……”
常臻心一颤,不知这句“对不住”,指的究竟是哪件事。而此时能将他拥入怀中,看见他的笑,听见他的声音,无论往昔经历过多少离愁别绪,忍耐过多少伤痛惘然,都可一笔抹去,再不介怀。
他收回左手,抚上身前人消瘦的肩,滑过锁骨,手臂,肘弯,手腕,握住手指,攥在手心。
林烨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只安静地靠着。他们之间一直如此,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疯,一起笑,像一对亲兄弟。这样的爱抚稀松平常,早已习惯,不足为意。
眸子漫无目的地四下里游晃,停在自己绑在夹板里,乌青水肿的右手。林烨扁扁嘴,低声道:“这手可是废了?”
常臻屈起手指,在他苍白的脸上刮一下:“瞎说什么,折了而已,等骨头长好便无碍了。左脚脚踝也崴伤了,一并养着。”
林烨烦恼地拧起秀眉,嘟囔:“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答应给孩子们每人写一副春联,才刚写完一半,你说可怎么好?”
这回轮到常臻纳罕了。
林烨大略说了说当私塾先生的事,常臻知道白麟在源州新建起好些家学舍,闻言心里不由泛起酸来。硬压回去,不以为意道:“这有何难,不就写几个字么,眨眼间的事,我替你写。”
林烨微斜他一眼:“你那手楷书写的猫嫌狗不待见,莫丢人了。”
常臻捏捏他腰侧,笑道:“谁说我要写楷书了?”
林烨皱了鼻子:“你那手行书写的跟鬼画符似的,七八岁的孩子,谁看得懂?”
常臻“嘿”一声,侧过脸乜他:“臭小子,我瞧你精神头大的紧。那我可不管了,你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