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日早朝。
苏洵,陈显及赵容基再次上奏,道战事紧迫,望皇帝尽快发兵,万不可再耽误。
皇帝病病殃殃,连起身都难。若非四面楚歌,绝不会拖着病体上朝。
缓缓转转眼珠,瞧见十二皇弟面上难得露出的坚毅之色,暗叹口气。在众臣身上扫视一圈,颤着手,指指文武百官,有气无力问:“诸位、诸位爱卿,谁可率兵,平……平碧石之乱?”
一时间,朝下鸦雀无声,百官皆垂头敛目,偷偷相觑,无人敢应。
皇帝干咳一声,又问一遍。
朝堂中依旧一片死寂。
青狼军凶狠难抗,大铭十多年未经战事,文臣武将养尊处优,各自守着自己那一小块安省富裕之地,谁都不肯亲身涉险,也无人愿因战败而丢了乌纱帽。
皇帝身子往后,陷进硬邦邦的龙椅里,望向头顶上金碧辉煌的梁柱壁画,心中噎满了失望怅惘。
这一生窝囊无能,望百姓和乐安宁的初衷,眼瞅着就将尽毁在碧石北疆的铁蹄之下。即便拖着这垂老之躯御驾亲征,又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跟随,又有多少臣子,可以无畏生死,肝脑涂地。
“陛下。”有人出列跪拜。
皇帝目光涣散,犹自沉浸在错愕之中。
那人抬头看他一眼,又深深叩下:“陛下,臣愿一试。”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顿觉不可思议,压低声音议论纷纷,嗡嗡声传遍每个角落,百千蚊蝇似的,扰得皇帝皱皱眉,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见白麟正跪在殿下,一动不动。
怏怏问:“海静郡王要奏何事?”适才他一味出神,竟全然没听见。
白麟稍稍抬头,重复:“陛下,臣愿率军西伐。只需骑兵六千,弓箭手四千,步兵两千,辄可讨回所失城池。其余兵力,陛下大可全部派往北疆,讨伐蛮兵贼寇。”
一字一句,缓慢沉稳。
江南王从眼角里瞥他一眼,勾起一抹笑,心说,这小子闷声不响几个月,总算愿意出头露面了。
其余臣子一面腹诽他狂妄自大,一面望向龙椅上的老人,静等看笑话。
皇帝呆了似的,直盯了他许久,道:“麟……海静郡王从未带过兵,为何如此笃定?”
白麟顿一顿,依旧语气平稳:“臣并无十分胜算,但愿一试。”
皇帝坐直身子,愣愣瞧着他。
“可是……一万两千精兵,怕是太少。”
白麟淡淡一笑:“骑兵与青狼军正面交战,不外乎以卵击石。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