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满怀爱怜和珍视地抱著怀中小人儿。
“先别睡,爷有东西送你。”锲而不舍地骚扰著将欲入梦的男孩,司徒捏捏他的鼻子,看他轻微窒息後难受地挥舞双手拍开他,委委屈屈地在他怀里撒娇似的挣动,时不时发出几声抱怨一般地轻哼。红彤彤的小脸,颊边微鼓,睡眼半睁,看得司徒更想好好地欺负他,看他受不了时的嘤嘤哭泣。这种恶劣的趣味,司徒乐在其中。
“睁开眼睛看看。”
婴宁不满地嘟起小嘴,好不容易长了些肉的小手揉著惺忪睡眼,终於还是乖乖地接过了司徒塞到他胸前的东西:两份标明户籍和身份的盖印文书。
他认得其中那份白底漆字的,是自己在欢馆时的卖身人头契。他是罪臣遗孤,又生在青楼,自出身便被敲定了贱奴的身份,便是在户籍上,也不过戳上“婴宁”二字,再寥寥数语,定了他娼馆男倌的身份。只是後来他被司徒买出之後,户籍页上添上了“端卿王府之奴”的大抵字样。
婴宁不解地看看司徒,眼底疑惑缭绕,却含有一丝担忧。直到司徒以目光鼓励他打开另外一份身份文卷。
这是属於叫做“段瑛”的人的,身份是“刑部侍郎段正淳之子”。
婴宁依旧看了半晌,眼里还是残留著些迷糊,此刻更因为司徒的举动而心中惴惴不明,只能看看手里的名谍,再看看司徒,询问的眼光。
司徒好笑地捏他的脸,蹭著他说道:“瑛儿,本王以後唤你瑛儿好不好?”
那双眼瞪得更大了,眼角一点红痕,水汽氤氲似的,像无辜的小鹿。
司徒伸手,抽出那张白色的名谍,在手里撕开,叠在一起,再撕开……直到将那名谍撕成碎片。丢弃。一个占有性的拥抱,司徒的声音一如既往浑厚强势:“从今天起,你就是段瑛,本王唯一的瑛儿。”他在调查中得知,婴宁家族如果不是卷入那场变故,按照其家族族谱,轮到婴宁这个孩子的时候,应该顺应王字边的辈分,命名为“瑛”。
他是端卿王爷,在这个高位上,容不得给婴宁半点瑕疵。许他一个“段瑛”的身份,既是以“瑛”字为他正名,也是要他堂堂正正地陪伴著自己。
婴宁缓缓抬头,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溢出清冽的泪水。面上流下两行清泪,然而嘴角却咧开满足幸福到极致的笑容。不为痛苦,不为羞恼和害怕,而是幸福到极致,感动到难耐的哭泣。
司徒笨拙地为他擦去眼泪,不再多言,只搂进了他在怀里。往後的岁月里,不管还能够相伴多久,能这般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便是一种恩赐。
司徒想起他在怀州遇刺受伤醒来後的第二日,开口请林清为婴宁诊视。
当时心中犹存一点希望和念想,却终是被林清一语戳破,使得那一直深埋心中的懊悔翻腾至无以复加。
那日被点了睡穴的婴宁才安稳不久,睡得正熟,丝毫不曾觉察到身边围坐了三人。
林清的手指一搭上婴宁的腕,面色就沈了下来,已知情况不妙。待翻看了婴宁的脸,又细细一番珍视,这才看著司徒,摇摇头道:“积重难返覆水难收,他的身体,早已从里面亏空破败,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