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一凉,顾扬灵脸上浮着一抹笑,却淡泊得好似缥缈如烟的月华,漠漠道:“二奶奶这话是为何意?”
闵娇娥弯起唇角璀然一笑:“你别生气,只是我这里如今也得了一盏不同寻常的羹来,可我不想吃,听说这种羹吃多了,便会悄无声息地便没了性命。”
说着抬起手抚上脸颊,染得通红的指端轻轻在那细腻肌肤上滑过,闵娇娥眼里渐渐簇满了泪水:“我今年才十七岁,我还不想死。”
顾扬灵大吃一惊,视线掠向那羹盏,再看向已经落了眼泪,正哭得伤心的闵娇娥,不禁道:“二奶奶可是说笑?”
闵娇娥便笑了,慢慢的伸出手指擦掉脸上的泪痕,道:“你瞧我这样子,可像是在说笑。”说着缓步上前,挨着顾扬灵慢慢跪了下来。
顾扬灵一惊,便要起身躲开,却被闵娇娥一把抓住了手腕,泪眼淋淋地望着她道:“你救救我可好?救救我。”
顾扬灵心中骇然不止,惊疑不定地看着闵娇娥,却见她哀哀地望着自己,哭泣道:“我是害过你,可我当真只害了那么一次,就一次。”
说着竖起一根指头,脸上又哭又笑,一双如月般皎洁的眸子里,笼着层层叠叠浓的再也无法拨开的凄悲后悔,稍稍偏过脸去,黯淡道:“谁知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却是我自己将那绝子药给吃了。”
慢慢转过头来,露得一抹苦笑:“我这是自食恶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零零碎碎的从虎丫那里听得了许多,可如今听她亲口承认,顾扬灵却仍觉心头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起自己那时候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只觉得只要自己柔顺守规矩,便能好端端地在这薛府里过活,没料到如今回过头去看,那时候的处境竟是那般的楚歌四起。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那个孩子……
顾扬灵忍不住也掉落了眼泪来,固然是那玉流波心思歹毒,然则也是她自己柔弱不能自立,若是当初借着二爷的宠爱骄纵跋扈,那玉流波见得她火焰四射,不定便会心有畏惧,说不得就退避三舍,没了那歹毒的心思。
然则往事不可追,多思虑也终究无济于事。顾扬灵伸手抹了泪,低头看那闵娇娥,却是一脸的呆滞,显而易见的,她还沉浸在误吃绝子药所造成的悲苦凄凉的结局中,无可自拔。
“二奶奶。”顾扬灵唤她,眼中还有湿润,然则神色已是冷静自若,道:“我不过区区一个妾室,自保尚且不够,二奶奶要我救你,实在是有心无力。二奶奶出身官家,又有娘家遥遥相依,为何不去求助……”说着,忽的想起昊郎今日同她私语的,关于闵县令被收押的事,拧起眉梢,倒是一时没了言语。
薛家家风向来如此,当初她家家破人亡,那苏氏很快便生出了背弃婚约的念头,如今这二奶奶家里头出了事,只怕也是……
真是世事无常,没料到有朝一日,这位二奶奶竟也面临了她当时凄苦无助的处境。
顾扬灵起身将闵娇娥搀扶起来,看着她软弱无助的模样,一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那清风苑里头的日子,不由得心生怜悯,安慰道:“令尊的事儿不定还有转机,二奶奶也莫要忧心,等着令尊……”
闵娇娥却忽的尖声笑了起来,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冒着凄厉寒光的眼中,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簌簌而落,顾扬灵被她惊住了,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已经癫狂,皱紧了眉头,转过身便想要去叫丫头。
却是刚迈出一步,那笑声便戛然而止,闵娇娥在她身后嘶哑着嗓子道:“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父亲是被收押了,可如今已经放出来了,乌纱帽还顶在他的头上,好端端的做着桐舟县的县令呢!”
顾扬灵脚步一顿,转过身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