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妈在屋里催促:“让你摸个鸡蛋你也磨叽!磨叽这个磨叽那个,鸡都没你能磨叽!”
祁景川:“......”
大胜妈虽然没文化不识字,但这口才是真牛|逼。
他屏住呼吸,从鸡窝里摸出两颗鸡蛋,上头还沾着新鲜的温热鸡屎。
他把鸡蛋拿回屋里,大胜妈又让他洗干净放锅里,弄俩水煮蛋,有营养。
祁景川照做,然后搬了张板凳,坐在大胜妈身边。
昨天那个叫张金贵的说过,张大胜这个人话不多,但很踏实勤快。
于是,祁景川帮着大胜妈掰起了苞米粒。
大胜妈扭头瞅了他一眼:“你眼睛怎么了,都发青了。”
祁景川叹气:“昨晚上没睡好。”
大胜妈问:“咋了?”
祁景川说:“被冻醒了,那窗户漏风。”
他故意提到窗户,余光将大胜妈的反应纳入眼中。
“漏风?”大胜妈倒没显出什么异样,在围裙上抹了抹双手,“等会儿你去报亭拿几张不要的报纸,给窗户糊上。”
祁景川说:“妈,我屋里那窗户都那么老了,你什么时候安的锁啊?”
“这怎么记得清楚,”大胜妈说,“得有个十几年了,你爹还在的时候弄的。”
祁景川“哦”了一声,原来十几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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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大胜妈拿了块花布包住两个水煮蛋,让祁景川给宫乾送去。
祁景川装出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咱家的蛋,便宜了一个外人。”
大胜妈手指头戳祁景川的太阳穴:“瞅你这样子,上不了台面!让你去你就去!”
祁景川赌气:“不去,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大胜妈说:“宫大夫还能在哪儿?还不就在卫生所!”
祁景川又说:“我不知道卫生所在哪儿!”
大胜妈被他气笑了,骂骂咧咧地说:“出门直走,到第二棵榕树底下左转,直走看见一所三层小洋房,卫生所就在小洋房后边,现在知道了没!”
祁景川在心里默默记下路线,嘴上说:“不知道,我不去。”
大胜妈揪着他的耳朵,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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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门,祁景川照着大胜妈给的路线走。
现在是八点出头,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整个张家村都灰蒙蒙的,显得死气沉沉。
一路上没遇到多少人,碰上两个从镇上赶集回来的大爷,乐呵呵地和祁景川打招呼,祁景川也给他们问了好。
看到了第二棵榕树,祁景川左转,又走了三四百米,就看见了一栋小洋房。
这小楼房是砖瓦盖的,墙面铺了瓷砖,在张家村一水的土平方里格外鹤立鸡群。
——金贵哥,要不咱村里就数你家第一个盖上小洋房呢!
大胜妈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里,祁景川眯了眯眼,这是张家村首富——张金贵的房子。
他走近点儿,就听见了洋房院子里传出张金贵的骂声。
“你这死孩子!你不读书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只要你爹我还活着一天,你想鼓捣药材就没可能!”
原来是张金贵在教训他那不务正业的儿子张大根。
祁景川首次体验农村生活,还觉得挺有乐趣,站在人家院墙底下,听得津津有味。
“你要不想读书,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找个媳妇过日子去,成天惦记着村长家那女儿,人家瞧得上你么!”
张大根回嘴:“我想倒卖药材怎么不行了?我就想当村长女婿怎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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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听得正起劲,忽然怔了一下,这张大根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张金贵继续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
张大根不甘示弱地喊:“行啊,不就是撒尿吗?我现在就撒!”
“你撒!我把大门打开,我让全村人都看着你撒!”张金贵说着,打开了家门。
于是,门外的祁景川和门内的李泽夏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
穿着破棉袄的祁景川:“......”
双手搭着裤头要脱裤子的李泽夏:“......”
祁景川:“张大根?”
李泽夏:“呵呵。”
祁景川憋着笑:“尿呗,让我看看你的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