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
桌子上放过殷乐给他做的宵夜。
“青铜烛台……”
他用青铜烛台砸断了殷乐的腿。
“还有枕头、柜子、扫帚、抹布、碗、筷子、水杯、椅子、煤炉、烟囱、木头地板、厨房里里的麦粉和鸡子、盐、锅。我都要带走。“
殷乐道:“好……”
“乐乐,我好累,你抱着我睡一会儿吧。”
殷乐躺下来,抱住费玄。费玄也搂着殷乐。他们在繁华朝歌之中、一小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山林里,相拥着入睡了。
44
费玄醒来后,殷乐已经走了。家里多了几个乌衣卫,是来照顾他的。
主要也不是照顾,是看着他,不然他跑回军营捡罂粟粉末。
费玄和乌衣卫们在院子里呆了十天。前三天,罂粟瘾发作得频繁,他特别想回到军营,中间三天就好了,只发了一次,后三天没有发,尽管他心里老是隐隐做痒,老想着军营地上的罂粟膏粉末,但是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了。
他决定启程回封地了。
乌衣卫把他要走的消息传给殷乐,殷乐立刻派人把狼卫送回来了。狼卫只有五个,都带着伤,好在性命无碍。费玄去狼洞给狼六留下了去封地找他的记号,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些年,他和殷乐住在一起,立了战功后,例行的赏赐二人都觉得没意思,无非是库里搬出来,转一圈,再送回库里。后来二人就不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了。费玄也很想得开:一头公狼,去外面给自己的配偶打猎,难道还要什么赏赐吗?岂有此理!
但是到了分开时,库房清点费玄的财产,费玄才感觉确实寒酸了点。他如今是待罪之身,殷乐也不能给他封赏,于是这个暗亏他算是吃定了。
然后,费玄挑了一个夜里,带人去鹿台拉家具。
殷乐不在鹿台,在春华殿养病,听说费玄来拉家具,就支撑着病体跟过来看着。殷乐登基以来,鹿台第一次有这么多陌生人进入,把床、柜子都搬下来,玻璃窗卸了,连地板也撬了,看起来仿佛强盗过境。费玄数着家具的数目——他各方面都可以模仿人,唯独数数这件事上,没什么天分,经常要数错。于是他很专心地数,一点儿不敢分心。
鹿台看着那么大,他们住了十年。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整理出来,竟然装满了两辆大车。
鹿台空了。下人们走了。费玄和殷乐留在空荡荡的鹿台告别。
费玄道:“我走了。
殷乐拄着手杖,看着费玄,笑道:“好,保重。”
然后,费玄就转身下楼了。楼下正是满月的夜里,月亮像一颗金色的大珍珠,泡在黑色的海洋里。这样的月色很能激发狼唱歌的欲望。于是费玄唱起了一首嗷嗷呜呜的狼歌。这歌人类听不懂,费玄也不打算让人类听懂了。一切过往俱归尘土,他要回到山林,重新当威风的狼王了。在人间二十年,他获得了一块稳妥的封地。这块封地上再也没有人类胆敢来对他的族群赶尽杀绝了。这就很好。
他知道殷乐站在鹿台上眺望他,就像小时候,丑崽从窗户上探出一张妖怪似的小脸,垂涎三尺地打量他。那个时候他偶尔会抬头看丑崽,而这个时候,他不会再回头了。
费玄启程回封地了。一小支车队,拉着费玄的财产和鹿台的家具。临行前,费玄已经去和狼朋友们一一告别,并且告诉年轻的小狼,长大后想要去远方开拓领地,可以来自己的封地。他很盼望有小狼可以过来和自己作伴,但是狼都有自己的活法,他是强求不得的。
上路的时候正值暮春,迎面的风带着香气,野地的花亮闪闪的。费玄根在马车旁步行,走着走着就突然跑开,去捉一只野地里看到的兔子或田鼠。
到了封地之后,早有人把费玄迎进侯府。侯府方方正正,每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