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不见,商王不仅老了,还瘸了?姬无瑕悚然。
商王出口成宪,他要姬无瑕住春华殿,当天傍晚,春华殿便添置了案、灯、书架等物。姬无瑕吃过晚膳洗完澡,躺在陌生的宫殿里,心里十分慌张。他总觉得商王有事瞒着他,六年前为何不许他提狼神呢?今日为何又恨他不惜命?他推测除了许许多多的情形,每一种都说不通。他无可奈何,只有睡去。
次日一早,姬无瑕先向宫女讨来纸笔,写一封给门客报平安的信,托人送出宫;然后就按照商王的吩咐,开始“用心”了。他先翻书架,书架上没有男欢男爱的书,连男`欢女`爱的也没有。他只有自己列计划,把自己能想到的服侍男人之法都列出来。
要会姿态美、笑容美、会撒娇、会歌舞、腰得软且有力、心得贤惠大方、无论何时都要听话。姬无瑕写满一张纸,自己看看,感觉这像妓女的计划,不像公子的计划。他有点烦,把计划记死在心里,纸团成团烧了。
第一天,他对着水鉴练习笑容,练得腮帮子都酸了。
第二天,他学着下腰,摔了十多下,胯骨都摔青了。
第三天,他关上门,偷偷练习撒娇,恶心得自己不想吃饭。
到了第四天,他复习前三天的内容,是腮帮子又酸、胯骨又疼、胃里又恶心。不料到了傍晚,商王竟来了。
先是外面脚步乱响,随即宫女们齐齐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木棍点地声混合着左脚重、右脚轻的脚步声进来了。姬无瑕立刻在殿中下跪行礼。
商王走过来,停在姬无瑕面前。一块带着香气、光泽美丽的袍垂落在眼前,姬无瑕仰起头,看着商王。
商王今日打扮了,戴着白鹿皮弁,佩着青铜保健,穿着刺绣金乌纹的白跑。他还是那么美丽,仿佛君临人间的月亮,眼中黑中带蓝,嘴唇丰润带翘。他就那么俯视姬无瑕,和很多年前把姬无瑕从尘埃中拉起来时的神态一样:“这几天用心了吗?”
“用、用心了!”姬无瑕连忙跪直,展示自己苦练一天半的笑容。
商王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扑哧一笑:“脸抽筋了?”这一笑,那丰润的红唇向两边翘起,露出一痕白牙。笑容如同平湖上一圈水波,给水面平添了好多风情,但才一漾开,立刻收住,只留一点笑的余韵。
姬无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低下头,心里又慌又难过。原来勾`引男人是要商王这种笑法,他全错了。
商王手指用力,逼着姬无瑕抬头:“怎么对孤爱答不理,不想用心服侍孤吗?”
“臣用心的,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商王就笑起来,道:“孤今日去太史寮了,你爹精神挺好,还养胖了。”
姬无瑕的心咚咚跳起来,商王没耍他,商王的确是在救他爹了。他满怀感激地笑了一笑,商王立刻道:“哎,这才对,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又凑近姬无瑕的耳朵,吐气如兰:“去洗洗,一会儿来侍寝。”
宫女走进门,引着姬无瑕去清洗了。洗澡的地方没有油膏,姬无瑕也不好意思向宫女讨要,只能往那里多涂温水。洗完后,他穿上宫女备好的素袍,回到春华殿内。春华殿空荡荡的,枝形灯火焰摇曳,把殿中那张床匀染成暧昧的颜色。
商王也去洗了吗?
姬无瑕坐在床上,默默等着,好像死囚等着那一刀,又像新妇等着良人。他左顾右盼,打量枕、席、灯、帐。这里他已经睡了三天,但是今天忽然留神起来,想记住摆设的细节。
木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