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忙道:“好、好。”
兴许是烛火微弱的原因,徐卷霜的面庞看起来似乎不那么明亮,又问:“你‘好’什么?”
“我……”高文紧张了:“我要问你的事情颇多,恐怕讲不清楚,一条一条来,要耗些时候,所以想着干脆同你促膝长谈。”
他攥着单子的手有点抖:都照着萧叔则写的说了,叔则不会是第二个百尺吧?
想到了什么,高文手骤地一僵,不抖了,而是变得微微冰凉:“你放心,我……不会逾矩的。”
徐卷霜闻言微悚,抬眼对上高文星眸,他却悠悠将目光移开:“先睡吧,等会都说。”
高文竟自解衣,缓缓除扣,褪了鹅黄单衣。徐卷霜纠结了会,也自除衣。不久两人就褪得只剩里衣里裤,皆是白料子,仿佛约好了似的,穿同一款。
高文淡定瞟徐卷霜一眼,心里默默打气道:不要紧张。
单子在他拳里混着汗,早已腌成一团。
徐卷霜抽掉簪子,散开发髻,青丝瞬间垂下,长过肩头,搭在胸前。高文看得怔了,忽地手一松,单子啪嗒掉在地上。
徐卷霜蹙眉向高文身后望去:“那是什么?”
烛火晦暗,她看不清,只见得白白的一个团。
高文想不出来理由,只得半老实相告:“问你的问题有些多,我列了个单子。”
他是讲义气的,绝对不会出卖萧叔则。
“哈,干脆不如我直接看看单子,一条一条回答你,岂不简单明快?”徐卷霜开他玩笑,说着就脚下迈步,走过去要捡那单子。
高文慌乱抬脚,将单子踩住:“不可!”
徐卷霜凝视上高文的面庞:他眼神虽然慌乱,眸色是澈朗的,眉头虽皱,却并不深沉,诚不欺也!
她忽然很信任他。
“那就先睡了再说吧!”徐卷霜微笑转身,自己先上了床,面向里侧躺着。她缩起身子,留半个床位给高文。
高文怔一怔,也上床,也缩着身子,面朝外侧卧,两个人中间空出来好大一条缝隙。
徐卷霜背对着高文问:“你不散发么?”
刚才高文睡下的时候,她趁他不注意偷瞟了一眼,见高文仍是发髻高束,未曾解开。
高文挺直的背躯稍震:世人依礼,男子二十束发而冠,之后在人前便须发髻整齐束起,亮出额头,只有乞子胡人,才披头散发……他平日里自己睡觉,是解开发髻的,但这会不是在人前么?顾及着要尊重徐卷霜……
“你这么束一晚上头皮不疼么?”徐卷霜转半圈身子,平躺着面朝帐顶:“散了吧,这儿又没有外人。”
高文一听好欣喜,忙答应道:“好。”
嘿嘿,他不是外人?他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