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他曾经见过卡尔公吗?”格丽丝黛向帕蒂确认着。
她想到应龙刻意笼络伯爵的可能性,伯爵是拉维利斯王国的有力贵族,如果能得到伯爵的,对应龙今后的行动相当有利——这样的解释虽然也有道理,但帕蒂却摇摇头否决了她的推测。
“没有哦,主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位大叔是这里的伯爵,你看最后主人不是还在问那位大叔的名字吗?”帕蒂轻笑着指出。“而且就算主人知道那位大叔的身份,也根本不会在乎。比如格丽丝黛小姐您有公主的尊贵身份,还不是被主人当成私有物品呼来唤去?”
“确确实如此”格丽丝黛无法否认,而帕蒂又进一步说明着。
在应龙的眼里,无论王侯将相,或是贱民奴隶,都一概是被压迫者的身份。他和人的交往不带着任何利益目的,完全是随心所欲,心情愉快的时候可以和斯诺奴隶一起吃香喝辣,心情恶劣的时候也会一脚把卡兰宰相踢出门外。不要说那位大叔只是区区伯爵,就算他是拉维利斯国王,对应龙来说也没有任何区别。
“是是这样啊”听管家小妹的解释后,格丽丝黛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或许在应龙的眼中,她和酒馆里的那些风尘女子也没什么区别,这种想法不知为何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真是的”管家小妹叹口气,以悲哀的目光注视着前面的马车,嘴里漏出低低的声音。“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啊,主人”
苍翠之民的血脉让格丽丝黛没有听漏这一声轻叹,她好奇的问着。“你说逞强那是什么意思?”
“咦?啊啊,不知不觉就不过,那是格丽丝黛小姐不必知道的事情。”
帕蒂以灿烂的笑容回应着格丽丝黛,这样的表情也意味着不希望她再追问下去。
若是平常的话,格丽丝黛大概会就此作罢,但管家小妹刚刚的悲哀眼神让她很是在意,她认真看着帕蒂,以诚挚的语气请求着。
“拜托,如果这件事不会对他造成危害,那就请告诉我。帕蒂,我想着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情。”
“这件事是不会对主人造成什么危害啦,不过”格丽丝黛诚挚的目光让管家小妹露出烦恼的神情,她出言警告着格丽丝黛。“格丽丝黛小姐,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没有好处的,或许反而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危害,我劝你还是”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负责任,所以请告诉我。”格丽丝黛打断了帕蒂的话,并期待的看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管家小妹沉默了片刻,然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问出来。“格丽丝黛小姐,你认为主人为什么会喜欢去酒馆?”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让格丽丝黛愣了一下,然后试着推测道。“是因为喜欢喝酒?”
“错了,主人对酒根本就没有概念,有时候连红酒和葡萄酒都分不清楚。”帕蒂苦笑着摇摇头,并直接给出答案。
“主人喜欢去酒馆的原因,是因为,他感到寂寞啊”“寂寂寞?”
虽然是很平常的词,但和一旦血翼暴君联系起来,其冲击性便让格丽丝黛口愣目呆。
“是的,主人感到寂寞。”帕蒂把目光投向前方的马车,似乎在追忆着久远的过去。
“你已经知道主人不能使用龙力的事情了吧?不能使用龙力,也就不是完整的龙,主人的自尊心强烈,不想别的龙求助,更不愿意让莱阿涅小姐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十八年来,主人一直都在人世流浪,既没有回过龙岛,也没有见过任何同胞,陪伴他的人只有我,和他交流的也只有人类”
帕蒂以平缓的语气叙述着应龙的故事,格丽丝黛亦从中感受到一股超乎语言的沉重。龙族和人类虽然有着相似的一面,但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生命。应龙在人世独自流浪了十八年,其情景就如同被放逐到与世隔绝的荒岛。在渺无人烟的岛屿里,或许帕蒂的存在能稍稍抚慰他的心灵,但却完全没有龙和龙的、对等生命间的交流。
一头苍鹰被迫和鸡相处的悲哀,一头狮子不得不与羊为伍的屈辱,格丽丝黛几乎想象不出那是多么巨大的孤寂。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刻的理解到暴君的孤傲,心中顿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不可)
“啊,请不要在主人面前说起这些事情,格丽丝黛小姐。”或许是注意到她露出的悲伤神情,帕蒂又补充着。“主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行为的意义,只是把去酒馆当成一种有趣的消遣,你告诉他只会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以拉维利斯王家始祖的名义发誓,我不会说出来的。”格丽丝黛点点头,以最庄重的语气许下誓言。
“您也不用这样庄重的”帕蒂苦笑出来,最后目光还是回到前面的马车上,轻轻叹息着。
“所以啊,你不觉得很悲哀吗?明明是站在万物顶端的龙族,却不得不向卑微的人类寻求慰藉主人会因此憎恨设下封印的五柱神,我觉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管家小妹后面的话里透露出部分真实的讯息,但格丽丝黛却已没在听了,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人所在的马车,并隐隐约约的听到,自己已经在什么地方踏出无法回头的一步的脚步声&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五章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