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珏专注地修剪着鹤顶兰的假茎,“要去康复中心做复健。”
宁嘉青“嗯”了一声,用手帕擦着手,“正好顺路,我送你。”
修剪完最后一株,闻珏放下剪刀。看了眼木架上那盆翡翠兰,“你还要用几次这个理由?”
宁嘉青似乎认真想了下,说:“下次换个别的。”
闻珏:“……”
最终还是宁嘉青推着闻珏到康复中心,护工在家中帮忙监督地板维修。
今天上午的课程大约两个小时,难度不大,主要为下午的复健运动做准备放松工作。
训练师将闻珏的动作调整标准,闲聊着说:“外面那位是您的弟弟?记得之前也来过一次。”
康复训练室透明的玻璃墙外,宁嘉青坐在长椅上,手里翻阅着书架上的医疗宣传彩页。
认真严肃的表情,如同在读晦涩难懂的古典名著。
闻珏收回视线,含糊地应了一声。
做了四组训练后,训练师没再继续接下来的课程。
他把闻珏扶到轮椅上,手法娴熟地按摩着腿部,“前段时间没训练,后面的几组动作先不练了,不然会给肌肉造成负担。”
“辛苦了。”
“这都是我的工作……对了,您还记得对面房间里那个双腿截瘫的小女孩吗?”
闻珏点头,“有印象,她母亲总是陪着她。”
“上个月她因骨头突发病变不得不双腿截肢,幸运地是保住了生命……前几天她母亲来退会,给我们办公室的所有人都送了点心。”
他表情略带伤感:“她对我们说,虽然女儿失去双腿让她很伤心,但好在以后会是个健康的人。不用每天受训练的苦,也不用疼得整晚睡不着觉……”
“闻先生。”训练师顿了顿,眼神真诚:“的确从数据上来讲,真正靠复健站起来的截瘫患者,少之又少,残酷来讲也许是‘无用功’。但您认为他们是怕身边的人失望而强忍疼痛坚持,我并不认同这种观点。”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横幅——不要放弃走路。
虽然悬挂已久,色彩依旧鲜艳。
“这几个字,不是奢望,而是希望。正如《泰戈尔评传》中所说,人在必然世界里有一个有限之极,在希望世界里则有一个无限之极。”
年轻的训练师笑起来时爽朗阳光,对闻珏说:“其实您有所不知,这里大部分的患者结束课程后出去时,外面等候的人最常说的话不是‘有没有感觉’‘能不能站起来’……而是累不累。”
闻珏出来时,宁嘉青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头向一边歪去,敛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腿上还敞着打开的宣传彩页,青藤残疾人慈善救助基金会的标题很是显眼。
闻珏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嘉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