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苏爸爸,走出兰苑小区,大家的心情沉重得难以自拔。
一个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新娘,竟然身患绝症,突然得让人无法接受。
“也许她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局,所以她昨天一定要穿上婚纱彩排,那么正式,就是要把彩排当作婚礼……”米筱竹喃喃低语。
叶果忽然呜呜哭起来。
“她太可怜了,怎么会这样……艺灿姐,对不起,我那会儿还骂你……”
“那天在美容院时,她说,她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还说,她要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婚礼,一个纪念,一生一世的纪念……昨天,就是她自己设计的完美婚礼……”米筱竹眼里含泪。
姜大同打起精神,安慰她。
“筱竹姐,先去找洪姐吧,把尾款交给她们公司,不管怎么样,把事情了结了。”
一直沉默的马凡,突然发火。
“苏艺灿病成这样,了结什么,婚庆公司的活儿基本还没干,婚车队都没动用,用得着给全款吗?”
姜大同不敢吱声,偷看米筱竹。
米筱竹拿着信封的手在颤抖,她盯住马凡:“你是怪我不该收这些钱?”
马凡不答,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吉普车。
“那么敏感干什么,作为新秘,你已经把大部分活儿做完了,你应得的。”
“可是最重要的婚礼,我还没有做!”米筱竹心中也涌起无名火。
大家走到车旁。
马凡上车,关门,降下车窗玻璃,根本没有让大家上车的意思。
“这一万块钱,我去交给洪姐公司!”不等米筱竹回答,马凡从她手里抽走信封。
米筱竹瞪着他。
“大同、果果,你们的临时工今天到期解聘,该去下一站飞特了,咱们就此告别,以后再来天海,直接找我!”
马凡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米筱竹气坏了,气得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姜大同抱着脑袋蹲到路边,这一回,他和叶果再也没有理由赖下去了。
米筱竹浑浑噩噩,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刚要习惯性地喊姜大同,问他中午吃什么饭,猛然想到上午从苏艺灿住处回来后,姜大同和叶果就收拾行李走了……恍惚记得,临别时,叶果哭哭啼啼,舍不得走,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还说了“地球是圆的,如果有缘分,哪怕你们飞特到天涯海角,我们还会相遇”之类的话,当姜大同拉着叶果迈出屋门的一刹那,她差点喊话让他们留下……
离开了才知道,她有些真心喜欢他们了。
在客厅里无头苍蝇般转了两圈,她抱着一桶饼干回到卧室,坐在床上,怔怔地填肚子。
目光停留在桌上,那里摆放着苏艺灿的尾款。
沉默片刻,她突然跳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装进那个信封。
苏艺灿从医院回来了,一上午的化疗反应折磨得她虚弱不堪。
看着米筱竹送来的婚纱照,她努力露出微笑。
“谢谢你,把它给我送来……最后的纪念……哪一天,我走了,让它随我去……”
米筱竹忍着泪,轻声劝解。
“孟大哥还是爱你的,要不他也不会同意你举行婚礼。”
苏艺灿抚摸照片,百感交集。
“我知道,难为他了……我已经知足了……”
“你为什么要提离婚呢,这个时候,干什么自己为难自己?”
苏妈妈走过来,米筱竹的话正对她的心思。
“我也这么说她了,别再要强任性了,庆林年轻,没经历过大事,你这病让他心慌意乱,难免有点情绪。”
苏艺灿垂下头。
“你就是脾气太犟,昨天晚上你不打那个电话,庆林肯定也不会跟你提出离婚,他爸妈不是说先治病吗,那就先治病。”苏妈妈埋怨着女儿。
苏艺灿凄然一笑。
“你们领了结婚证,已经是夫妻了,他就不能丢下你随便跑了,他得对你负责。”苏妈妈唠叨着。
苏艺灿轻皱眉头,扭过脸,把婚纱照放到枕边。
“妈,我得的不是盲肠炎,做个手术就好了……慢性髓性白血病,我随时都会死去。”
苏妈妈的眼泪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别提死死死的,咱们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要把你治好……”
苏艺灿不忍再打击母亲,一夜之间,母亲仿佛苍老了十岁,原本操劳的腰背更塌了。
“妈,你也去歇会儿吧,让我和筱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