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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哨穹刃】新芽(1)(1 / 1)

被塔进行人体实验作为人造???级向导的实验体穹??一心只为复仇精神得不到疏导时常发疯的头号通缉犯s级哨兵刃

头晕晕乎乎的。

被淡绿色的液体包裹,隔着一层玻璃能看到来来去去的白大褂与大量闪着妖异光芒的精密仪器。以及被固定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在无机质的灯光下接受注射与手术。这便是载体y最为熟悉的日常风景。

没有记忆,无法自由行动,被赋予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编号。载体y曾感到不可思议,为何他这样一个实验体具备对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及常识,明明一个只会机械听从指令的生物更方便操作且不具备逃跑能力。他曾经在培养槽向下排出液体,顶盖打开时趁研究员不备试图逃跑,有次甚至幸运地离开了研究室,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捉了回来,被设上了更严密的防止逃脱系统。

培养槽里的生活空虚而无趣。载体y经常百无聊赖地数着因自己的呼吸而上升的小小气泡,侧耳倾听隔着水体传来有些模糊的谈话声。

自从载体y没再试图逃跑后,研究员们便像是放下了警戒般经常在他面前讨论起晦涩难懂的内容。听久了载体y也能大致明白他是作为人造向导的原型被培养用于补充塔内日益减少的向导空缺的,出于运用需要脑内才会被灌输对世界的基础知识。而统领实验的博士太过贪心集中经费在培养他的能力上,导致直到现在为止实验体都未能真正投入使用,反而是让几个精神力不够稳定的哨兵直接崩溃。据说是载体y虽然轻易进入了哨兵的精神图景,但由于无法与其共情导致哨兵的精神受短暂控制后崩坏。

接连的失败让研究员们明白光凭能力并无法活用向导的能力,必须向导本人对精神受损的哨兵有所共情并自愿为其疏导。认为实验体不需要自主意识,仅当成道具使用便能顺利的研究员们的傲慢在失去了几体珍贵的战斗员后才有所悔悟,可也为时太晚。事到如今如何与未被当成人对待过的实验体建立感情联系,这让自持甚高的研究员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来。

载体y对此没有什么想法。他常常去思考浩瀚无边的星河与点缀其中的星球,想象星河缓缓流动,自己则是在那宇宙中无目的地遨游。某些星球表面覆盖着坚冰或火焰,想象坑洼的地面踩上去会是怎样一种触感。只有在那时他不觉得自己身处封闭的牢狱之中,而是能够不受束缚地前往任何地方。

而崩坏来得突然。在研究员们讨论如何施行精神控制时,研究室外突然传来了连绵不绝的警报声。人们慌乱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场面嘈杂混乱,随即远方传来爆炸声与人的悲鸣,周围陷入黑暗。似乎是电源管理室被爆破导致全设施出现故障后停止运作。

载体y身处的培养槽也因从上方落下的碎片被砸出了龟裂。载体y往常平静无波的心此时雀跃了起来,生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兴奋让他很快就现状采取了行动——肢体力量凝聚在手肘,冲着龟裂的中心点狠狠砸去。一下,两下,三下——不顾手肘已经鲜血淋漓,龟裂越发蔓延,随即在密密麻麻的破裂声中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淡绿色的培养液也哗哗流了出去,长年以来囚禁他的小小圆柱体碎得完全。载体y走出那里,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在离开这里之前,想到人型生物该穿衣服这条常识,他扒下了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研究员的衣服,用不甚熟练的动作穿上,随即便跑出了名为研究室的囚牢。肢体由于不常使用跑动起来显得有些别扭,但也很快变得熟练起来,耳边掠过风声。他的金瞳因那未知的未来与在这前方的可能性而在黑暗中闪耀,虽然不知自己的前方通向哪里,也只是顺着本能奔跑着,然后在一所飘溢出新鲜血腥味的区域停下了脚步。

载体y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敏锐,他看向区域内部,只见堆叠成山的尸体与一个站在中央的黑发男人。那男人手上正提着一个研究员,以熟练的手法拧断了对方的脖子丢到一边。嗜血的红瞳看向这边,通过那布满血丝的眼球与暴戾的眼神,载体y马上便明白对方是长期未接受精神疏导正处于失控状态的编外哨兵。

比起危险,对未知的好奇心让载体y开口:“我来帮你做精神疏导吧!”

男人大步流星走过来,掐住少年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少年的着装凌乱不堪,上衣甚至穿反了。后颈处黑字印着一排编号:y-d01。分明死到临头眼中充斥着的却不是恐惧与绝望,而是对自己的好奇心。

“那群老东西造的实验体吗。”

男人啧了一声,像是失去兴趣般随手把少年丢在地上。

落地的少年咳嗽了几声又连忙起身追在后面:“很久没有向导帮你疏解了吧?根据向导手册第128页,我判断你现在感官严重失衡,处在没有被屏障保护的状态下。……你是在以肉体上的疼痛刺激抑制失衡吗?这样会死的。”

男人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盯着实验体。鲜血正从他缠满绷带的手臂中渗出来,滴滴答答滴落在地板上,那伤口明显是刚刚又割裂的。载体y作为向导具有对情感的敏锐感知能力,他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恨意、绝望与悲伤。这些负面情感铺天盖地向他压来,均在向他传递一个信号:男人渴求死亡。但同时有着必须要达成的使命,在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内,精神在达成使命的意志与求死之心之间被反复凌迟。

“你还有必须要达成的使命。在此之前不能死,不是吗?即便我有企图,试图在进入精神图景后杀死虚弱的你,你的精神世界也完全能够在此之前把我的神智摧毁。我对你没有威胁。”

载体y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喉咙已经变得沙哑。不知为何,即便如此他也想帮助男人。这是相当奇妙的。作为人类制造出来为统治机关服务的实验体,第一次与其共感想要帮助的对象手上明显沾满了血腥与罪孽,甚至刚在这里完成了一场大屠杀。载体y对拿他做实验的那些研究者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不存在仇恨。

看男人似乎还是没有接受的意思,载体y又开始冥思苦想:“也为感谢你让我获得了自由?我知道这只是凑巧,并非出于你的主观意识。”

男人疲惫地闭了闭眼,眼中席卷着的血色风暴暂时收敛了一些。声音低沉暗哑:“你确定?”

哨兵与向导一旦结合便会相互绑定,彼此间灵魂的连接直到其中一方死亡才会解除。而那无论对哪方而言都犹如活生生切割灵魂般极为痛苦,没有人会以试试看的心情去尝试。

载体y点了点头,探出精神尝试去安抚哨兵狂暴的精神。探出的精神充斥了两人所在的空间,他也能察觉到男人为忍耐杀死与他离得极近之人的冲动,指甲正深深陷进手臂的伤口抓得更是鲜血淋漓。男人的痛苦随着感情流过来的同时,载体y也获得了一些关于对方的情报。他叫刃。身为战争兵器的同时,也让自己遍体鳞伤的一把锋利之刃。

“刃,”少年出口呼唤男人的名字,并抱住了对方。刃颤抖了一下,随即咬向少年的后颈,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肉更深更深处,几乎将其穿透。少年忍住颈处传来的蚀骨疼痛,他明白男人此时要更为痛苦得多。长久以来以痛楚克制自身发狂,早已破烂不堪的精神此时选择相信他而放下一切防备,失衡的感官正在疯狂反噬,试图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载体y走入刃的精神世界。这里的天是血色的,遍地的尸体与四处散落的兵器彰示了这是一处战况极为惨重的战场。雷光于空中闪烁,暗红色的雷云让此地显得更是一副人间炼狱,雷电劈在尸体上散发出的焦糊味钻入载体y的鼻孔,这些无比真实的感官体验都在告诉他这是曾真实发生过的过去,也是无论何时都紧紧绞住刃脖子、那阴魂不散的噩梦。

载体y忍住从胃上涌的呕吐感,哪怕他的精神力极强,几乎也有陷入疯狂的倾向。他在狂风与雷雨中尽力向前走着,同时精神力扩展到极限去获取支离破碎的情报。刃的人生,至今为止所走过的路途。他曾有一位心仪的向导,对方与他有过精神结合的经历,在那次事件后■■不、为什么■■■本该■■不■■■■

■■需要付出代价。■■■■■■——罪孽■■痛楚借贷死解脱■■■■■■■■■■■■■■■■■■■■■

穹努力维持住几乎被卷进狂乱与之一同破碎的精神,朝着混乱的中心点进发。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一匹奄奄一息的黑狼正趴在那里。他拼尽全力冲进风暴中,紧紧抱住了那匹狼。不知不觉间,一只有些透明的小浣熊也在风吹雨打中东倒西歪地笨拙跑过来,四肢扒在黑狼身上不放。那场面看起来很是滑稽,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更是格格不入。

少年说,相信我吧。伤痕累累的将死之人回握住了那只手。两人被黑红色的风暴埋没,在烧焦的土地上却又冒出了新芽。

苏醒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精神的极度疲惫。载体y想,这便是他第一次成功的精神疏导了,丝丝成就感逐渐将他包围。刃的神色虽也疲惫,但气色却比刚刚好了很多。

他说,“名字。”声音还是那样平淡,但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载体y想到了凝注了自己所有憧憬的那美丽、浩瀚而静谧的星穹,对此诞生了一个想法,那像是一颗小行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无声爆裂时散发出的光芒。

他说,“我叫穹。”

这便是新生。

tbc

体温,心跳

*私设丰饶孽物的心脏不会跳动

刃的身体很冷。

在穹抱住刃一同入睡的夜晚,怀中的身躯总是那样冰冷。即便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也没法从层层包裹的绷带中听到那属于人类的鲜活跳动声。明明这种时候他的胸口仍会一起一伏地呼吸,伤口开裂也会渗出血来,却听不到心跳声这点让穹感觉很是奇妙。虽然他自身作为星核载体身体也并非人类,甚至在被穿透了胸口之后仍好端端地活着,但却是有人类的体温和心跳的。

这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执着来,常常邀请刃与自己一同入睡,然后坚持不懈也毫无意义地将体温渡给刃。刃对此不是很理解。但看到穹由于捂热了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满足,以及因穹的温热身体泛懒洋洋的酥麻时,倒也觉得这样也不赖。人类是会通过彼此的体温取暖并感到安心的生物。而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只有外表还维持着人形的非人生物将身体凑在一起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在少年埋在他的怀里时刃曾这么想过,但也很快抛在了脑后。

无论是何种解释都并不重要。这并不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

穹的体温通过肢体外侧传达给刃时刃感受到的是浸在温水中般的舒适,而被侵入内部时却让刃觉得自己正在被灼烧。那像一柄利剑穿透了死人的身体,让那早已腐朽的物什从内侧被逐渐融化分解。少年的一部分埋入了他的身体内,从相连的部分刃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搏动。

穹是活着的。刃想,比起早该在那时死去身体却依旧存活、一心求死却怎么也死不透的他,少年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可以说,他们其中一个是走向未来,另一个是走向坟墓。这样差别巨大到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两人,此刻却睡在同一张床上共享着体温——或许说是单方面给予会更合适。

……。

似乎是察觉到刃还没睡,穹勉强睁开迷糊得下一秒便要关门收工八个小时的双眼:“睡吧?”顺便又搂得紧了些。

刃说好。

2食

*给小猫喂食奇怪的东西食人描写

“给。”

刃语气平淡,递出的是一份烤得几乎漆黑的……肉?

穹盯着那块东西,咽了咽口水。

“不吃我就扔了。”

刃随即转身,穹连忙拦住。

“我吃我吃!”

穹用刀叉切开那块东西,看到内里还是嫩红的而松了一口气,似乎只是外面碳化了。穹叉起一块放进口中,刃正坐在对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肉似乎并没加任何调味料,结合外层已经碳化,穹怀疑刃根本没有做什么料理,而只是把肉在火上滚了一圈。……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虽然只有食材纯粹的味道,但穹觉得这肉无论是咬起来的口感还是在舌尖的触感都很是奇特,莫名地很吸引他。分明只是烤焦的肉,但穹还是一块块地吃下,直到盘内只剩下焦炭的碎渣。

“……很有意思。这是什么肉?”

穹从未尝到过这种肉类。

“我的。你之前说很好奇想尝尝看。”

穹想起之前自己在观察刃的身体时,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当时刃拿看傻子的目光看他,穹便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没想到他真的做给自己吃。……如果这能称之为做的话。

星核精与生俱来便被设定好的知识与道德观念告诫着穹这是错误的,是不符合人类基本三观的。穹压下心头涌起的背德感,抬头直视刃的金红瞳。

“……很好吃。谢谢款待。”

“是吗。”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他似乎看到刃瞳中的金色浓了些。

后来穹养成了在刃身上啃啃咬咬的习惯。事后,他咬在刃的锁骨上,想着这里咬起来的触感应该很脆。刃醒着,但不想动,只是任由小子在他身上作怪。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养什么小动物。

*发动造谣技能:无中生有脑构出穹的房间并在里面养大猫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谁养

“总之,阿刃的事就拜托你咯~”卡芙卡笑着对穹眨了眨眼,便踏着轻快的步子飒爽离去。而就如卡芙卡所熟知的那样,穹的确对来自卡芙卡的拜托很是没辙。

“唉……”穹叹了口气。他身边站着双臂交叉将剑抱在一侧的刃,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说缘由,还得说到历经罗浮一事,列车与星核猎手暂时结成了同盟这件事。虽然心中仍存有不信任,但双方都达成了此时暂时合作的协定。杨叔也跟他们这些小年轻强调过,不疏远不接近,保持恰好的距离。既不露骨表现出敌对态度,也不能真的将他们当成同伴。三人均点头允诺。

而关于刃,他的确是没有任何团队磨合的天赋。卡芙卡的命令他会老实去听,但一同行动时则是格格不入。别说和他有恩怨无法放在同一个队伍的丹恒,就连向来擅长与初次见面的人迅速混熟的穹,和他的关系也只能用不熟来形容。想到这样下去不行的卡芙卡,则是干脆地把这个麻烦丢给了穹,美其名曰他很好养的,你就把他当成只猫就好。

——先不说哪有块头这么大的猫,刃就算是猫也并非被驯化的家猫,而是会冷不丁地狠狠咬你一口再补上几爪子因为是刃爪子当然磨得相当锋利的野猫。经过此前与刃的正面交手,穹深有体会。虽然对方现在只是安静呆在那里,但只要是牵扯到跟其目的或执着相关的事,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也看在了眼中。就像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更何况隔得不远就是丹恒所在的资料室,穹越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而在卡芙卡和银狼与自己的关系以及她们有意无意的话语中,穹大致可以推测到身边这个男人或许也曾与他有过某种不浅的关系。而那具体是什么穹猜不出,沉默寡言的男人也不会告诉他。

总之,光想也不是个办法。穹走进自己的房间,转头望向站在门口不动的刃。“进来吧?”

“你不必为此做些什么。这只是卡芙卡的一时兴起。”寡默的男人口中吐出了自从他今晚登上列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目前确实还不太适应……”穹老实承认,“但不仅是卡芙卡说了我才这么做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了解你。”

了解?男人的眉毛轻微动了一下。眼神看起来并不怎么赞同。

“阿刃,”穹尝试呼唤从卡芙卡那里听来的、不知为何很是熟悉的这个称呼,敏锐地察觉到刃的身体颤了一下。穹为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而满足,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床垫。

刃平静无波的眸子泛起波澜,似乎在挣扎些什么,最终还是走到穹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两人无言坐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穹觉得刃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似乎……令他安心。精神从紧绷状态下一放松就困,穹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水。然后很自然地就把头压在了刃肩上。若是平常还好,可现在都这么晚了……生物钟极其规律的小星核精困得有些忘记现状,大脑转不动了。被困意打败的穹自然也没有发现,被倚靠着的男人唇角些微地上扬。

刃缓慢吐出一口气,漏出的气声里混着点拿穹没办法的情绪。他记得自己教过穹对事物要抱有警戒心。穹的记忆按剧本被完全清除,只留下对卡芙卡模糊的依恋。刃以为穹该是把他的事完全忘得不留痕迹了,没想到还会因穹做出与他相处时熟悉的一些小细节而动摇。

这是你早已接受的代价,不是吗?刃如此询问自己。靠在他身上的青年似乎已经陷入了浅睡眠,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刃知道卡芙卡是故意的。那个女人看穿了他还抱有遗憾,便创造出了让穹与自己独处的机会。只是……他自嘲似的哼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哪还有修复的余地?

不过只是七天罢了。刃告诉自己。七天之后刃就会再度回归到任务中,和开拓的青年就此告别。与对方有所接触的剧本距离还远,到了那时善交朋友的青年也会把曾有过这么一段小插曲的事实忘在脑后。

……与穹被星核猎手培养的时期不同,现在的对方所面对所遇见的不仅是星核猎手的四人与艾利欧,而是整个宇宙。他会有新的知心朋友,教会他更多东西的长辈,甚至于终生伴侣。对求死之人的执着终究只会化为一时的错误。

他想起那个明明并没过去多久、却已遥远得无法触及的,少年不再记得的午后。

“阿刃,何必呢。只是一时的幻梦,满足他又未尝不可?”卡芙卡叹息,像是在为少年悲哀又像是在为刃悲哀。

刃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平静地断言:“不可能的。”

他早已察觉到躲藏在阴影中偷听他们对话的少年。在听到刃的干脆拒绝后,少年攥紧了拳头,逃跑似的离开了那里。

刃不觉得自己会后悔。少年对他的依恋本就是个偶然产生的错误,会随着长大成人而认清自己所真正需要的。

——而在新生的青年用从他那里学来的战斗技术挡在他与应当偿还代价之人之间,用疏离而充满警惕的目光将武器朝向他时——

刃心中的确有什么东西动摇了。被他特意掩饰压抑沉在心底的东西此时又获得了生命,如蛇般冰冷缠上已死的心脏。也许他的确有些后悔了。

感受着隔着布料传来的青年熟悉的体温,刃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在穹睡歪到地上之前把他移上床,自己则是靠在床边坐下,抱着碎剑闭上了眼睛。

穹早上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到床上了。昨晚的记忆在与刃一同坐了一会儿后中断,按状况判断也许是对方把自己移到床上了。果不其然在床边发现了抱着剑的刃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察觉到穹这边的动静便用那平静无波的红瞳望向他。

穹感动之余,也有些不满。感动是原来刃也会有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不满是看样子昨晚刃就直接睡地上。这可怎么行!有损无名客热情好客的名声。于是他大腿一拍,单方面宣布:“从今晚起刃跟我一起睡床!”

刃表情略有抽动,倒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了。

未去开拓新星球时无名客的一天大致由帮需要帮助的人解决困难,清理下在居民区附近游荡的怪物,以及顺应好奇心满世界乱翻组成。最后一项对于列车一家人也许会成为风评被害实际上只有穹在这么干,例如被路人误以为翻遍了整个贝洛伯格垃圾桶的某小青龙。

而这次由于穹身后幽幽散发着杀气、被黑色针织帽、墨镜以及口罩全副武装得一身漆黑,看起来就像是重大犯罪分子的男人的存在,一般路过民众更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这让宇宙强盗某灰发男子强调:这都是为了开拓!揭开藏在浩瀚宇宙中的无尽谜团!翻箱倒柜、顺路砸破路边无辜的罐子、若无旁人地翻看起内部资料等行为自然是顺畅了许多,但相比之下看上去就有困扰需要帮忙的潜在委托人则是看到他们就想逃。哪怕试图追上去解释,对方更是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黑帮家族拔腿就跑。眼看就要被热心群众拨打警卫热线了,穹只好停下来,把刃也拉到无人小巷里,盯着对方那副可疑外貌思考起对策。

黑色针织帽……太没亲和力了,驳回!穹想起三月七当初跑去兴冲冲买来给他们三人各一个的猫耳毛线帽,觉得此时正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他从四次元背包里掏出那绣着猫猫脸的帽子,毫不犹豫地拿掉原有的可疑装扮往刃头上一套。三月七给穹买的是白色的,衬着刃的黑发倒也格外显眼。墨镜……可以留着。口罩不需要。长发束起来扎个低低的单马尾吧!好,这样就既认不出来也吓不到人了!

穹对自己的品味很满意——虽然被他一番折腾的当事人身上绕着黑压压的气场。

不过这样一来穹的接委托之路也的确顺畅了许多。委托人虽然会向灰发青年身后的猫耳帽男人投向疑惑的视线,但想到来自天外的开拓者总是会做出些奇异跳脱的行为,既然一起的是开拓者的同伴那也很正常!便是如此说服了自己。

一路助人为乐还拾到些新奇小玩意增加了收藏的穹神清气爽,活动了下筋骨又看向默默跟了自己一路的刃,“刃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刃起初的确是不太耐烦的。但看着青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欢快地笑起来的侧脸——他陷入了恍惚。直到穹的问句把他拉回了现实。

“……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

穹惊奇地发现刃的唇角微微上扬,衬得他整个人的氛围都柔和了许多。不是因魔阴身发作露出的扭曲笑容,而是一个淡淡的微笑。这让他感觉心脏似乎被小猫挠了一下,因初次体验的奇妙感触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为掩饰这份异常,他局促地回了一个嗯,便倏地抓住刃的手拉着他向前走,胡思乱想着自己的手心相比之下是否有些温度过高。刃任他拉着,看着青年碎发间莫名烧红的耳尖,觉得这样的时光偶尔也不坏。他已经多久没体验过这样的时光了呢。

‘从今晚起刃和我一起睡床!’

话虽然是那么说,但单人床要挤下两个成年男人的确显得有些过于狭窄。

穹吸了吸鼻子,感觉有淡淡的血味传过来。他心中搞事的热情——不是,开拓的精神再度苏醒,让他摸上了身边安静得像具死尸的人的胸。

尸体没有动弹。似乎是压根不打算搭理自己。于是开拓者变本加厉,直接揉起了那富有弹性的胸部。饱经锤炼的肌肉在非紧绷状态下柔软多了,很容易便能捏出各种形状。揉捏着揉捏着突然摸到变得硬邦邦的小豆粒,穹伸手去捏,然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刃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

“手不想要了?”

“我看你一直没反应所以——”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浣熊讪讪找起借口。

刃觉得失去记忆的这小子越发肆无忌惮了。想想也许正是因为青年此时没了对自己遮遮掩掩的恋心以及那些顾虑——

想到这里刃也失了追究些什么的心思。他放开了那只手,闭眼当起不对外界产生任何反应的木头。身后的小孩呼吸频率不是很流畅,似乎在观察了一阵刃的反应后,才把身体贴过来些,似乎带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后背传来熟悉的体温,刃没再对此做出什么回应。

还有五天。

tbc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

视野逐渐模糊。蚀骨疼痛折磨着刃的神经,让他发狂。即便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也无法从那噩梦般如影随形的幻痛中得到半分清醒。刃已无数次经历过此种痛楚,哪怕肉体麻木精神仍遭受那过去虚妄的遍遍凌迟。

他苦闷地喘息,只想这存活得过于漫长的躯体早日死透。耳边传来的幻听折磨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接近而来的脚步声,直到不速之客已经离他只有几步。

刃反射性地将来者扑倒在地,便用先前因自残而血迹斑斑的手去掐对方的命脉。他无视身下人的抵抗掐得用力,指尖泛白。直到染红的模糊视线捕捉到那一抹金色,才拾回了一丝清醒。

那是穹。……是已经不再认识他的穹。

他集中少得可怜的理性让自己的身体翻滚在一边,蜷缩强忍着嗜血欲望与破坏冲动,声音沙哑得吓人。

“离开。”

遭受突然袭击的青年摸着惨遭摧残的脖子咳嗽了几下,似乎未能料想到这一步。

“卡芙卡说我能让你感觉好些。”

多管闲事。刃的太阳穴咚咚地跳,头疼欲裂。青年显然没正确意识到状况的危险性,那个女人在想些什么!?现在的他,就连将剑捅入青年鲜活的身体、看其溅出温热的血的欲望都难以抑制。

青年犹豫了下,将身体敷了上来,在刃一瞬僵直时又去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

“好了好了……”

是把他当小孩在安抚。却让刃冰冷的手脚不可思议地暖了些许,得了些许喘息的空当。但与此作为交换的是刃体内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对青年的渴望,想在他身上刻下永不磨灭的伤痕,让他再度成为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若是顺从那欲望,那至今为止精心安排的剧本将会如被潮水盖过的沙塔那样在一瞬间崩毁,前功尽弃。

他只能让指尖深深嵌入血肉,以此来抑制那份翻涌而上的冲动。

“卡芙卡说,如果我想了解的话,只能尝试从你本人这里得到答案。”

刃不会给他什么答案。他驱动起嘶哑干涩的声带,吐出早已准备好的词句。

“咳……你不需要知道。不知道对你也是件好事。”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好坏与否,还是得我本人来判断。”穹一点都没被刃的拒绝打击到,直视着刃的目光反而更坚定了。这让刃似乎被灼烧了一下,先移开了视线。

那是因不知碰壁而大胆直率的眼神。理性告诉刃拒绝,身体却贪恋着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温度。不知廉耻。刃在心底嘲笑自己。

*7月16号的短打!本等之后再写了短打就一起合并了但还是想办法发出来了……这篇不是适合合并的类型于是以下是试图搞满一千字的尝试不用看了!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楔子:内心纵使有万般感情表现出来时却总是归于无言的刃。那份晦暗压抑的感情会有在穹面前爆发的一天吗?

*感谢镜大师的激重感情教导……努力学习!!

大概是始终从刃这里得不到什么反应,穹便也像三分钟热度的小孩那般失了兴趣,抓抓脑袋便冲着更能给年轻人带来新奇兴奋的事物去了。少年人的好奇心来得猛烈,去得也干脆。

而刃只是站在原地不发一语,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像是一截腐朽的枯木。他早已过了能向对方热烈表达情感的年龄,那些痛苦的记忆耗尽了他的热情与活力,留在这具躯壳中的只剩疲惫与厌倦。感情来得猛烈时往往与那些最极端痛苦的回忆碎片直连,再磨耗掉一分或许曾经被称作他的根的东西。他早已疲惫不堪。

于是再回到星核猎手基地时,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穹和银狼凑在一起贴得极近,掌机传出的游戏音效与两人的欢笑声此起彼伏。他脚步顿了顿,心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沉浸在与银狼的对战中或兴奋或沮丧的穹并没有抬头注意到这边,于是刃的脚步也并未被挽留。他缓缓走回被分配的房间,这里除了必备的机能外空荡得无机质,只有他魔阴发作时留在墙壁与地板上的斑驳伤痕。在那孩子没有到来时什么都没有。

刃突然觉得很累。想要就此昏沉睡去,再也不醒。即便他本人最清楚这只是奢望。

——他在少年的呼唤与拍打下转醒。很难说那意识的短暂中断究竟能否称之为睡眠。头脑并未变得清明,他只是抬眼看向少年,等待对方下一句话语。

“下次任务卡芙卡要我和你一起去。没问题吧?”

穹对待他的态度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之前的那件事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又或是根本没存在过。语气平淡,但刃知道与之前决定性的不同是,他不会再来找自己做那种亲昵到发腻的事了。

刃心头涌上一股冲动,想拦住对方逼他说个明白。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只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打发无聊的玩物?晦暗的感情在眼底翻涌,但终究未爆发出来。刃闭了闭眼,说好。

他仅剩的自尊不允许他在对方面前变得歇斯底里。

直到那次剧本来临为止,他们都未再就这事谈过一句话。

新生的开拓者似乎对那逃避过去逃避罪孽的怨敌格外青睐。青年带着锋芒的眼角在对方面前乖巧地收敛起来,化为一个柔软的笑。远远看到此幕的刃心口一堵,又自嘲般地想这与我何干。他反射性握紧了手中的剑,被卡芙卡提醒:“现在还不行哦,阿刃。”

既定的剧本不该被在此影响。躁动的情绪被言灵之力压制,重返木然。刃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将无名客一众甩在身后。

——在将支离剑刺入那怨敌的胸口,逼其显露真身时,刃并未感受到多少快意。

或许因为这只出于剧本的安排,命运的奴隶不允许他做出进一步行动。被魔阴驱使的身躯在言灵控制下做得恰好未超过一分,内心却是一片茫然空虚。

余光扫到丹枫与列车一行人汇合,最终在看到灰发青年的表情前收回了目光。

依据剧本,刃再一次与现在的穹相见。现今的小孩对他抱有的印象大致只是纠缠他友人不放的神秘敌人,刃能从对方朝向自己的眼神中明显看到警惕。像是警戒宝物受到外界伤害而竖起毛发的小浣熊。刃觉得这正好。他说,我不认识你,这对你也是好事。

可永远对未知抱有好奇试图刨根问底的小孩没能让彼此的关系只保持在不算面生的陌生人。他又一次跨越界限,毫不在意地接近了刃。刃心底涌上些细密的怨怼来,他厌倦了重蹈覆辙,也厌倦了穹对他抱有好奇心而接近,又轻易失了兴趣离去。

“你为何总要如此?放过我吧。”

嘶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很没距离感的青年愣住了,刃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受伤,看到了对于自己突然这副态度的不解。他的心口又开始痛起来,像是被紧紧攥住。

——为什么,为什么让你知晓这种感情的不是我呢。我想要的东西,那人总能轻易得到,无论何时我就是不如那人是么?即便是我与你更早相遇,你的心最终也只会朝向他。那人轻易便将过去与罪孽甩在身后,又将我仅剩的事物也轻易夺走。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丹枫能得到一切?就连那点他瞧不上的东西也终究不会属于我!

怨恨与痛楚冲上心头,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紧紧掐住了穹的脖子。青年在刃手下不断挣扎,蹬打踢踹的动作落在他身上,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不断加重手上的力度,不知何时穹却停了动作,那对金瞳怔怔地望向自己,刃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痛苦不堪的倒影。

刃反射性地放开手,把青年丢到一边,颓唐地蜷缩起来试图压下仍旧凶猛的破坏冲动。青年靠在墙边咳嗽个不停,却仍挣扎着向他提问。他说,你在哭吗?

哭?刃不解,像是听到了与他距离最远的词汇。直到摸到自己有些湿润的脸庞,才察觉那似乎的确是投向他的问句。

此刻一切被刃压在心底的感情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般一气爆发。他蜷缩成一团,发出类似于受伤野兽的嘶吼,又或是痛苦的悲鸣。那熟悉的体温不知不觉间敷在他身上,在他耳边不知所措地为不属于对方的过错而道歉。开拓者说,对不起。

那一瞬,少年因见到了极美的事物而不自觉屏住呼吸。

那人身着白无垢,本该象征纯洁神圣的白色衣物却处处溅了血,与那墨色长发与浸透了血的红瞳极为映衬。虚幻而美丽的身影似乎下一秒便要消失在这密林深处,察觉到穹的注视便也将目光定定地投在他身上。被那红瞳看着,穹感觉自己有些动不了,即便如此也不想与之就此作别,勉强动起发干的声带:“……你的名字是?”

那人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翻涌了一瞬,薄唇轻启:“刃。”

那声音嘶哑低沉,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而穹却不可思议地并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本该如此。他怔了一瞬,这才想起自己先问了对方的名字却未自报姓名有些太不礼貌而手慌脚乱:“你、你好!我叫穹!抱歉突然打扰,因为你很漂亮……”比划着比划着整张脸变成了番茄。

小孩手足无措。名为刃的男人瞳孔微微张大,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意外。随即便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哼笑,若被村里乡亲看到恐怕会恐惧地指着他称其为鬼魅,而穹只觉得刃对自己笑了,是友善接纳的证明。初生牛犊不怕虎,仅剩的恐惧这下也烟消云散,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贴到刃身边,牵住了他的手。刃的手有些冰冷,穹觉得可能是对方身处这片密林时间久了着了凉,暗暗决定要用自己的手去温暖便握得更紧了,对方也虚虚回握的感触让他喜悦,而却丝毫未怀疑身着白无垢的新娘夜里出现在鲜有人踏足的密林所求为何。

不知为何,一同在密林中散步的路上穹兴奋地跟刃讲了许多。关于他的家人、朋友,以及学校里遇见的趣事……刃只是听他讲,不时点点头或是回他一个“嗯”。明明没有成形的回应,却莫名让穹感觉像是在对接受容纳自己一切的树洞倾诉般安心。

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泛白,似乎快要黎明了。穹这才发觉已经过了这么久。自己虽然是和家人吵了架赌气冲出来找萤火虫的,但一夜未归家人必定会很担心。他放开了刃的手,停下脚步,有些局促:“我得回去了……”

“回去?”刚想说我下次再来找你就被刃重复他的话打断,明明只是重复却有种莫名的可怖。穹有些紧张,点了点头便转身冲来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丢下一句话:“我还会来找你的!”身后人站在原地未动,这让穹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却不知那染血的新娘眼中血色越发晦暗,目光定定地追逐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外。

穹在密林中奔跑,试图找到来时走的小路,却发现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路,四面八方只有无尽的密林。回过神来四周的风景都很是陌生,我有跟刃走出这么远吗……?

小孩这才有些慌了。他四处寻找,试图找到些许熟悉的风景,却一无所获。远处传来狼嚎,穹不小心被脚下的树根绊倒,尖锐的树枝在他小腿划开一道口子。

“嘶……”穹吃痛,身体的疲累逐渐泛了上来。或许不该那么仓皇就与刃告别的。心头涌上后悔,他懊恼地坐在原地,身后传来草履踩在枯枝上的嘎吱声。

“谁!?”

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后却发现刃站在那里。对方又接近了几步,在自己面前站停并蹲下:“受伤了?”

“嗯……”

穹有点臊。毕竟前脚自己才逞强跑走了后脚就受了伤还被对方撞见了……但他的确安心了许多。

刃却是直接抬起了穹受伤的小腿,垂下眸去舔那道狭长的伤口。溢出的血珠被舌尖卷入口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酥麻。穹本想抽回小腿又怕踢到刃弄脏了他的白无垢,只得就那样僵在半空。刃舔舐他伤口的模样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情色,哪怕是情窦未开的少年也尝出几分背德。穹闭紧了双眼不敢再看,自然也没能看到舔食完伤口的新娘舔了舔沾到血的唇,想着这孩子看起来很好吃。

于是就那样吻上去了。

唇舌交缠或许像是果冻般的口感,只是有些冰凉。初次接吻的少年被吻得七荤八素喘不过气,下意识胡乱挣扎起来。刃倒也没再纠缠下去,只是在结束前咬破了小孩的舌尖,又将渗出的血液用舌尖卷走。

被吻得面色潮红的少年因突然的刺痛而泪目,大口呼吸时望向新娘的目光还带着些委屈。

只是吃掉未免太过可惜。少年已经落了网,与新娘成了婚,成了仅属于他的东西。虽然穹已经一辈子也无法从他的领域里走出去了,但让他的身心都坠落到自己身旁显然更有趣。

周围不知不觉被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包围,花枝随风摇动。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喜欢看一些小孩被女鬼捕食……??

走廊传来少女清脆的谈笑声。根据谈话内容来听似乎是在邀新来访的列车访客与她一同逛小吃街。因迟迟找不到求救机会而懊恼不已的青年金瞳亮了起来,毫不犹豫便举手身体就要往外冲:“三月,加我——”

“加我一个”还没说完,青年的声音与行动便被自后方传来的那不容拒绝的怀抱阻断,缠满绷带的大手捂住穹的嘴,圈住腰腹的手臂更为用力,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穹唔唔地抗议两声,像在控诉身后人对他基本人身自由权的限制,身体也又扭动着挣扎起来,四肢上下扑腾试图从牢牢束缚住他四肢的人体监牢中挣脱,然而换来的结果只是对方把自己的身躯更是锁得紧紧,完全阻断了青年可逃脱的一切退路。

好吧。依旧没法动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待审的犯人似的小浣熊生无可恋地放弃了挣扎。

作为下一次剧本所需的必要条件,与列车组达成暂时合作的星核猎手指定了穹作为搭档与之加强战斗磨合。刃最初与穹交接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被我记住的人大抵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只要做好必要的,不必想些多余的。”随即便不再开口。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刃除了必要行动外几乎不会主动与穹有什么联系,战斗之外往往只是站在角落里抱着剑闭目养神。出于好奇心与逆反心理穹最初还在不厌其烦地与刃搭话,而在次次碰壁后也只好摸了摸鼻子,决定如对方所说不再做些多余的事。……至少,暂时。

除了与之协同战斗时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穹也没能从这个为魔阴身所困的男人身上获取到多少信息。直到在与药王秘传的战斗中,刃为穹挡下了一次特殊攻击——奇妙的液体淋了他一身。

刃之前也为穹多次挡过刀,但对方只说是适材适所,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穹为他包扎的要求。魔阴身的伤口愈合速度确实快速,包扎反而会被嫌多事,穹便也不再主动要求包扎而是选择在伤势严重的地方直接给他一响指。只要不妨碍到你行动,想做什么也由我决定吧?刃深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拒绝。

——而此次的情况却是有些古怪。最初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继续战斗的刃在一段时间后身形摇摇晃晃,穹伸手一探他额头,似乎是发起了烧。随后穹便不管刃的抗拒,将他强行拉到阴凉休息处要他躺在自己膝盖上。刃的确是在强撑,很快便在穹膝上失去了意识,表情不适颈间汗水津津。

魔阴身也会发烧吗?还没等穹思索出所以然来,便被苏醒暴起的刃牢牢锁在了怀里。醒是醒了,就感觉人好像还不太清醒。前后差距过大,就连往往是让他人无语惊讶的穹也不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战斗训练无法再持续下去,穹拖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大型挂件一步步往列车挪,虽然对穹来说不算太重但真的很妨碍走路。穹尝试开口让刃至少松点力,而那涣散的金红瞳只是有些迷茫地注视着穹,反倒搂得更紧了。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怀疑这样下去有可能会被对方勒骨折。哪会有被区区拥抱就勒骨折的开拓者!也太逊了吧!!

穹试图寻求场外协助,开始向卡芙卡为他单独留的联络号码打电话。他亲爱的妈咪在静静听了他一长段绘声绘色的描述后似乎没有太意外,只是笑起来,笑声像是清脆的铃铛般悦耳。“听上去像是戒断反应被放大了呢。好好安抚一下阿刃就没事了。”

戒断反应?安抚?这几个字眼在穹脑中盘旋,他像是初学语言的孩童般琢磨着这些词汇怎么会在他与刃之间产生联系,还想追问时便被对方一句“你会明白的”打断,随即电话那头只传来忙音。

……好吧,卡芙卡总是喜欢给他留些谜题的。穹有些挫败,不知何时颈间传来湿润的感触与刺痛感,是刃在咬他脖子。比起咬可能更像是连舔带啃。男人叼起他颈间那块皮肉啃咬,画面看起来倒像是大猫叼小猫后颈皮,但事先声明没有大猫会对小猫用这么情色的叼法。刃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那块由于反复啃咬吮吸变得敏感的皮肤上,初次体验的怪异感触让穹头皮都炸起来只想跑——但是逃不掉。

哪怕是思维再电波行动再不可预料的星核载体也理解在公共场所行此等苟且之事是多么有碍观瞻,他勉强忍耐着那种诡异的感触,在身负巨物的状况下紧急冲刺,最终连滚带爬地冲进列车上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一锁,只留下一阵风让正勤恳打扫卫生的帕姆头上冒出三个问号,片刻后因为飞舞在空中的灰尘生起气来。

成、成功……!穹很想用力做个握拳动作庆祝他的胜利,然而由于禁锢他只能勉强做个动作幅度不大的。身后的男人似乎不理解直到刚刚为止穹都在折腾些什么,还在为穹的注意力始终不在他身上而不满。燃烧着烛火的双瞳幽幽注视着穹,记仇似的把那块颈间皮肉咬出了血。

穹嘶的一声,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星核猎手神志不清时会咬人。你们魔阴身发作表现还包括这种要素的吗!?就在穹还逃避现实似的思考之后出门要怎么把那部分的伤口没有违和感地遮起来时,对方已经不再满足于单方面进攻了。刃捏住穹的下颚让他转头望向自己,声音嘶哑得吓人:“……看着我。”

随即穹的唇便被敷上了同样柔软的东西。但那比起吻更像是撕咬,唇舌交缠间有明显的血色渗出。穹被吻得七荤八素又吃痛,却总对这样的行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已然体验过许多次。

穹催动仅剩的理性思考。难道说自己失忆前也与刃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那卡芙卡并不觉得意外,并对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很有把握也能说得通了。那么我该做的事便是——

穹同样回吻了上去。现学现卖的吻技糟糕极了,但胜在此时够用。刃的身体有一瞬僵硬,穹便趁此时机用自己所认为的安抚方式去对待他——摸摸头,拍拍背,就像记忆里似乎有个模糊不清的男人曾经笨拙地对自己所做的那样。男人的身体确实松懈了些许,对他的禁锢也缓和下来了。穹正专心实践自己想出的安抚方式并有些洋洋得意,自然也没能注意到刃的双眸似乎比先前清醒了些许,盛在他眼中的是青年还无法看懂的复杂情绪。

——随即便是穹听到亲密友人那清脆的嗓音,试图向其求助未果的那幕了。

刃开始咬他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一圈泛着水光的牙印,或许差一点就要渗出血来。安抚行动前功尽弃的穹感觉自己快要被吸秃噜皮了。好吧,原本行得通的安抚方式也因自己鲁莽求救而作废,穹只能想个其他办法自救了。此时若是能与万能的丹恒老师取得联络,他或许能有办法救救自己。这话要是被三月七听到,怕不是会吐槽他:丹恒是你的哆啦○梦吗!?……好吧,我承认他的确很便利就是啦。然后换得当事人一张无语酷哥脸。

说曹操曹操到,集中精神听房间外面的声音后,穹似乎听到本一片沉寂的资料室传来些响动。而会一天到晚泡在资料室的想想也只有丹恒了。

穹大喜过望,张口就喊:“丹——”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个此时最不能喊的名字,但即便中途刹住明显也已经晚了。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冷得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我也没开空调啊,然后转头对上女鬼阴森的双眼。看上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囫囵吃了。

丹恒救我。小浣熊在心里默默写出一行遗言。

*彩蛋是一点懒得写的后续废稿!不看也无所谓

*短打。氛围有点おいしくるメロンパン的「水葬」的味道。是很好的曲子,有兴趣的话推荐大家去听

夜晚的海漆黑极了,耳边只剩海浪的翻腾声,带给人一种像是要吞噬一切般的静谧。今晚的浪潮猛烈,将原有的落脚地也尽数吞没,不复澄金色的沙滩只留咆哮的海潮。与白日间天蓝与深蓝的二色搭配不同,夜晚只剩下灰黑与不见底的黑暗。这让穹不自禁觉得有些危险。他是来找刃的。

不顾汹涌扑上岸边的海潮,他走向咆哮的自然,模模糊糊间似乎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半身浸在海里。若非穹夜视能力还算不错,他是看不见那与海水完全融为一色的身影的。

他走近了,那确实像刃。男人的发尾浸在水中,身影背朝向这边,注视着海的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穹在海水的阻力中迈开双腿,有些吃力地前行,走到对方身后时轻声呼唤:“刃?”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海面。不知为何穹有种若是在此不唤回刃,他就会就此消失得不留任何痕迹似的错觉,因而不假思索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那只手此时未缠绷带,只是触上去便显然能摸到驳驳伤痕。很冷,似乎已然在此站了许久。刃的目光终于朝向他,金红瞳如夜晚的海般看不出情绪。

穹有很多想问他的事,诸如你为何要来这里?待了多久了?你的手心很冷——以及那个不宜触碰的禁忌话题。话语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吐出来,他只是说:“回去吧?”并将手握得更紧了些。

刃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就此回话,但也没挣脱开穹握住的手。他再度望向海的深处,此次沉默了许久,像是彼此之间的空气都凝结住般的漫长时间之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你想过被其吞没么?”

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刃求死已久,而却迟迟得不到他所期望的终焉。即便此时再继续走近,直到躯体完全埋没在汹涌的海水中,他也无法获得最为渴求的死亡。大概是重复在其中溺毙又再度恢复意识的痛苦过程吧。而最终总是会搁浅在岸边——不知那是人体所本能具有的求生欲驱使在失去意识的状况下做些挣扎,又或单纯是魔阴身对其的讥讽。你逃不掉的。无法像那个男人般转世而从过去的一切罪孽中脱离,只能拖着内核早已朽坏的躯体留存于世,永远地、永远地痛苦下去。这便是你的罚。像是有声音如此说道。

“……至少,不是现在。”穹如此回答。或许声音中是带着一丝颤抖的,少年并未成长到能够将其完全掩饰的地步。

但至少这个答案对刃来说已经足够。刃闭了闭眼,轻轻回握住穹的那只手,随即不带留恋地转身,散于空气中的音节轻如叹息。

“走吧。”

。。。。。。。。。。。。。。。。。。。。。。。。补字数用

suary:如剧本所述,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杀死了纳努克,在大战之前他承诺会用死后仍短暂余留的星核之力带给刃结束。

*构想来自vic以我的躯体带给你终结……

男人在思考。

金色的粘稠液体将他包裹,毁灭权能将他逐步融解,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受不到疼痛,甚至有些温暖。那些精血就如其主人那般温柔地将他容纳在内,并让这具不死的躯体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似乎听到了给予自己诅咒的高位存在正在叹息。也正步向陨落的药师平等地爱着一切,赐予的祝福与承受者意志无关。而那份上位者的傲慢在此被打破了。

他有些想笑,勉强咧起了嘴角。你活该。这是他身为渺小人类给藐视众生的星神最大限度的嘲讽。

由毁灭权能构成的星核在其主人死亡过后便飞速地溶解消失,将不再有因此毁灭的星球出现。而穹体内那颗逐渐崩解的星核,将是唯一能杀死刃而不破坏星体的方法。穹死去后躯体无法再承担作为载体的使命,崩坏的星核流淌出来,与此同时将穹的躯体逐步吞并,最终化成一滩缓缓流动的金色精血。这便是穹留下的全部了。

刃曾是最为期待着这个结局到来的。载体完成了他本该完成的使命,自己也得以永远地死去。在最终局面到来之前艾利欧并未告知他将以何种方式获得死亡,只是说穹将会是为你带来永眠的关键。为了你自己,也不能让他在最终剧本前丢掉性命。

刃点点头。但初次见面时他盯着幼年的星核载体,心里是有些失望的。竟要将未来赌在一个幼崽身上?滑稽可笑,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个幼崽,未来或许会带给他渴求已久的死亡。那与其保持距离,只是维持在让他在此之前不被杀死的最低程度接触则是对彼此都好的最佳选择。

有时,他看着少年灰色的睫毛如此想。你会怎样带给我死亡?用我教给你的剑技将剑捅入我的心脏?以胸膛中那颗星核之力将我碾成飞灰?我会被你分解得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不留任何痕迹么?那便是我对你唯一的期待了。

载体全然不知他内心所想,只是一次次凑近过来,哪怕他亮出剑说不要再缠着我,仍会在他受了重伤时小心翼翼靠近试图为他包扎。只不过是无用功。他想嗤笑出声,却在看到对方满眼的认真专注后不知为何将讥讽的话语吞了回去。

来来回回地刃也放弃了用强制手段拒绝。新生的幼童哪怕身躯长得飞快,如同雨后的竹节般日日被生长痛所困扰,心智增长速度却与外表并不相符。那只不过是好奇心,刃告诉自己,在载体知晓他不过是一截一心求死的枯木时,想必自然不会再尝试与他有多余的接触。

在穹依据剧本失去记忆后,刃本该感到轻松,却在那双金色的眸子看向他的目光不再熟悉时莫名感到……像是缺了什么。

身体的某处似乎平白开了个空洞,并不疼痛但有风从中穿过。直到对方——刃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似乎是想确认魔阴身是否还有心跳又或是其他并无意义之事而抚上他的左胸时,那并不存在的创口才泛起细密的痛痒。

毫无意义的。但不知为何刃仍记得那时穹望向他的金瞳。青年没了平时的不正经,平静的金色只是纯粹地将这具躯壳映在眼里。

不知为何刃产生了些想去确认的冲动。若是你的话,会如何看待这副躯体?

而重复的结果总在一遍遍上演。或许只是由于青年的行动过于不可预测,凭自己终究无法将其彻底推开,又或是自己在某个环节中有了踌躇。对于失忆的青年,他再一次没能彻底拒绝。

青年有时会背着他那些列车同伴悄悄出来见他。据他本人声称这是约会。青年金色的眸子冲他带点狡黠地眯起来,“我喜欢大家,我享受当个无名客的生活——但这与我同样想见阿刃并不冲突。”青年比他想得要强欲。那时的刃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姑且算作回答,但在青年毛茸茸的脑袋极为自然地倚在他肩上睡得香甜时,刃垂眸想着也许这样也不坏。

只是一小段时间罢了。

在决战前夕,艾利欧向星穹列车及星核猎手一行人公布了答案。关于如何以穹的躯体杀死刃。刃下意识看向穹,只见他长久地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即仰起头给自己一个微笑。他说,放心吧刃,我会让你获得永久的安眠。辛苦你一路走到这里了。

穹似乎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预料。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只是不将一切说出口,实际上思考得远比他人以为的多得多。他现在正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洒脱样子,说这样一来刃的愿望就能实现了。我还担心在我离去后你又会怎样活下去,能够达成大家所期望的理想结局真是太好了。

刃胸口中有什么堵着。那伴随着烦躁的情感试图倾泻而出,却被对方一个轻柔的拥抱堵了回去。

刃的双手垂了下来,静静地站着,犹如一具雕塑般任由穹将他抱在怀里。穹的指尖顺着发丝下滑,一遍一遍地,像是在安抚。此刻,偏偏是他对自己这么做的缘由刃并不理解,但仍旧闭上了眼睛。

穹是他的死亡,也是他无法解开的结。

刃在融化。与那个他终究未能与其保持恰当距离的青年残骸融为一体。那些血肉充斥了诅咒与无法消去的遗恨,在他深陷绝望渊底时重组再生只为再度给他带来比死亡深厚无数倍的痛苦折磨——而那此时也被纯粹的亮金色分解吞噬毁灭,如他所愿,名为刃的存在将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任何痕迹。

脑中似乎闪过青年快活地笑着,让他老实认输的音容笑貌。刃想,啊啊,他的确输了。在最后的最后,他向青年承认了自己最大的失败。

已经无法感知到手脚的存在。但与过去无数次被迫重复损毁与再生时不同,他的内心无比平静与安宁。

……。

于逐渐被渗出的血色脉络染红的金色液体之中,男人仅剩的头颅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女人平淡地陈述,而声音中的细微颤抖却表明了她并非试图表现出的那么不为所动。

“卡芙卡,你在哭。”

少女带着些哽咽却又强装镇定的颤抖嗓音对她说道。

“星核猎手怎么会哭呢……不,也许会吧。”

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些释然。她已从穹的逝去中理解了恐惧。那如同手中的流沙,结果并不会因个人感情而有所改变。

在这由无数分支选择出的理想未来下,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曾经所无比渴望的。而此时感到悲伤也许只是不可抗力吧。如同真正成为人类的信号。

只有那似乎变得不那么粘稠的金红色液体静静地不再流动,似乎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现pa分手文学标题与黑木渚的曲子同名但内容并无关联

*两人都很痛苦友情提示恋人之间要彼此好好传达心意与想法别等到成了遗憾

少年的表情与以往不符地阴郁。他缓缓开口。

“我们……结束吧。”

看到穹那一反往常的态度时刃或多或少已经做好了准备。啊啊,这家伙终于腻了吗。对方终究有着被好奇心驱使的孩童天性,刃早知道他对自己的兴趣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但此时那些阴暗扭曲的想法还是源源不断冒出来,在他心底点燃着怒火——擅自闯入我的世界,把我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现在又要自说自话地离去?是找到了更值得被你玩弄的家伙,便嫌过去的尘埃碍事要丢掉了?

冰冷的怒火静静燃烧,刃抬眼正视少年,看到对方因在自己眼中灼烧着的事物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事到如今感到怕了?明明我早早警告过你那么多次,接近我不会有好事?他想嘲笑穹些什么,但嘶哑的喉咙让他最终只是低低吐出三个字。

“……随你便。”

于是少年像是被深深刺痛一般表情扭曲了一瞬,丢下一句“我明白了”便仓促离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么滑稽可笑。真是一场了不得的闹剧。男人在原地笑得癫狂,似乎无休无止,直到发不出声。

“呵、哈哈哈……”他发出像是内脏被挤压般带着痛苦的破碎气声。直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脸抓出血痕。

——————————————————————

穹感到累了。

在他单方面的强追猛攻下,他与刃成为了恋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刃从未对他说过喜欢或是爱之类的话语,也没有主动亲吻过他,没有过明显的爱意表达。他有时会忍不住想,刃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

但看到刃糟糕的精神状态与生活状态至少在自己的照顾下有些好转,穹便会想若是自己在此抛下他,又有谁能够给予他相等的陪伴呢。于是他即便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也努力露出笑容,保持着那副情绪高涨的模样对刃说些对方大概根本不在乎的话,心口却是一直抽痛着。

注意到我在伪装吧。注意到我并不是不在乎,也很想得到来自你的反馈吧。他默默祈祷,但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即便只是一句用来搪塞他的谎言。

于是他终于扮演不下去了。身旁好友的提醒让他发觉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糟糕,实在不够全方面陪护一个重度抑郁患者了,最终迎来的结果大概只会让自己也变得遍体鳞伤。

在穹提出分手时,刃瞳中燃烧的尖锐愤怒让他瑟缩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刃冲他露出这么鲜明的感情。同时也悄悄滋生了点期待,刃会不会说我需要你,不要离开我?即便只是因为我对他来说是恰好的人选。而刃只是冷冷地对他吐出三个字,他们之间的“恋情”便就此迎来结束。

于是穹狼狈离场,实在不想被对方发觉自己已经丢脸地想要流泪了。至少为自己留下最后的脸面吧。他不想在痛心失恋后又被对方一句嘲讽打击得再起不能。

回去的路上他奔跑了起来,北风刮得他沾着泪水的脸颊生疼,但此刻他只想把自己这些窝囊情绪一股脑甩在身后。

回到家里之后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钻进被窝里便再也不出来。如此这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日,期间合租的好友们来敲过许多次门,语气里满是焦急与担心。在第二天夜里他终于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开门取回好友为他准备的晚餐,边吃着冷掉的饭食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吃得食不知味。

好逊啊。穹想。你不是充满勇气,无论什么都敢去尝试的开拓者吗?为何为一个早该知道答案的结局憔悴成这样。即便经历过那么多,心性到头来还只是个小男孩?这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了。

穹狠狠抽了下鼻子,决定再过一天,再过一天他就能收拾好心情,变回那个总能成为众人焦点、为大家带去笑容的穹了。这样的姿态被好友知道就已经够逊的了,要是再被刃知道——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个男人的身影从自己脑中甩去。别再去想他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在传来整齐的拍击声后又钻回了被窝,闭上眼睛,把眼角的泪水蹭在柔软的被褥上。

再过一天他就能振作起来了。但现在就让他再失落一会吧。开拓者也是需要休息的。

第四天早晨,穹终于起身拿起了手机,然后看到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挤爆了他的屏幕。他下意识在列表中寻找那个名字,发现并没有在其中出现。没关系,他已经振作起来了!他去好好洗了把脸,先一条条耐心回复了朋友们的消息,然后出门去见他三日未见的好友们。

穹把身体虚虚靠在门框上,向那正在准备早餐的一男一女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月七几乎在看到穹的一瞬间便放下手中的活扑进他怀中抽起鼻子:“你这个笨蛋,让本姑娘担心死你了!!”声音明显是带着哭腔的。

而丹恒更为冷静些,在关掉火之后才来到穹身边:“虽然我有很多想说的……但先放放吧。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酷哥脸上露出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欣慰笑容。

于是穹便将两人一同搂进怀中,在两人试图制止的惊呼声中狠狠揉乱了他们的头毛。

——————————————————————

是你让我变成了离不开你的样子,事到如今却要擅自离开?伪善者。刃边诡异地勾起嘴角如此想着,边一刀一刀划开自己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腕。血小板凝结成黑色结痂附着在皮肤表面,而在那旁边又划出新的伤口让血液飞溅出来,最终混入黑暗中。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这麻木的感触对于心口的绞痛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对现在的刃来说的确是仅剩的慰藉。

他颤抖着,以同样划伤的手臂褪下底裤,再用那沾满了鲜血的手握住性器,发出如同成瘾患者得到药物供给时的满足叹息。此刻血液便是最好的润滑,刃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身体一阵痉挛,看着溢出的白浊与血液混为一体同样变得无法识别。

刃想,若是穹见到现在的自己,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看着比原先堕落得更深的自己,一定会在震惊之后感到不可理喻吧。毕竟这象征着你目前为止的努力全部白费,以你那份伪善终究无法做到所谓的“拯救”。然后我便会在你耳边以近乎甜蜜的语气轻喃,这伤是想起与你xx时的记忆时划的,而这伤又是……以下略之所以变成这样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满意吗,救世主?

既然你抛下了我,那我也得在你身上刻下刻骨铭心的伤痕才行。不然可不公平吧?

刃的双瞳无神地望向不存在的虚空,像是一时得到了满足般微笑着。

——————————————————————

半个月之后,已经在好友的陪伴下逐步治愈心伤的穹收到了来自卡芙卡的通知,说有件东西必须由他从刃家里取回。穹不知道卡芙卡是否全然知晓他们之间发生的纠葛,他试图拒绝,却又因卡芙卡的恳求语气而败下阵来:“拜托了,这是最后一次。帮帮阿刃,好吗?”

……这么一想他的确在那之后就没了刃的消息。至少……看看他过得怎样。他尽力说服自己,硬着头皮往前男友的家去了。说起来刃给自己的备用钥匙也还没还回去,这次好好还回去就彻底断绝关系吧。

在无比熟悉的门扉前,穹握着那铁质物件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将其插入了锁孔一扭。咔哒。

门应声打开,内里却是一片黑暗,显然已经许久没开窗通过风的陈旧空气逸入他的鼻孔,带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穹踏进去,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先看到的是到处都是四散在地上的杂物。他似乎踢到了什么尖锐的硬物,往地下一照才发现是摔碎了的玻璃器皿,碎片就那样散落在地面上没有收拾。大致观察整个房间便会发现其实到处都有破坏摔打的痕迹,比穹曾经看到过的模样要更为严重,还看到了一些疑似血痕的黑色痕迹。而能制造出这些痕迹的在穹脑中只有一人。他喉咙紧了紧,感觉愤怒正在他的胸口蓄积。

穹有些用力地推开最深处那扇房门。门把手撞在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而现在的穹却无暇顾及这个。几乎在穹刚推开一点房门时血腥味便争先恐后地冲入了他的鼻孔,床上有个模糊的轮廓手中拿着银白色反光的物件。他无比熟悉那是什么。

穹冲上去,撞掉了刃手上还在制造出新伤口的刀具,还没等男人因受到冲击往后倒便扯起领子把他提起来,怒吼着向对方质问自己也觉得没意义但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的话语。

“你现在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不是没了我也能活得很好吗?既然那么干脆地结束了就不要事到如今还……”他想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精神的模样让我彻底死心,说到最后鼻子却酸了,但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憔悴疲惫的男人像具尸体般任由他摆弄,却是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声音艰涩得像是一字字挤出来:“……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那张嘴本该吐出怨毒的诅咒,让对方好好品尝抛弃自己的下场,却吐出了从未想过说出口的真心话。

穹一时百感交集,几乎无法动弹。胸口的愤怒也像是被唐突浇了泼冷水般消散,有些无措。男人也像是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嘴唇颤抖着别开了视线。那看起来比遍体鳞伤也硬要嘴硬逞强的时候可爱多了,像是终于剥下了坚硬多刺的外壳,露出柔软脆弱的内里。

一时间只有沉默在他们之间传递。最终还是穹试探性地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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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録的后续之前请务必前作

注:本篇现pa刃由于是重度抑郁,和原作刃性格表现会有不同。

“……我、爱你。”刃像是新学语言的婴幼儿般结结巴巴说出这几个字,显然并不擅长表达爱意但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语毕眼神便开始四处乱飘,拳头也攥得紧紧,指甲似乎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显得相当焦虑。

这让穹的胸口被暖流充斥,眼眶也有些发热。恋人为他做出了改变。他不由自主开口,“谢谢。”而后又补充:“我也爱你。”

对于一般恋人来说家常便饭、大概已道了成百上千遍的耳边厮磨,在他们之间却并不是件容易事。

穹知道刃不擅长表达。对方把太多太多感情藏在了心中,对待自己的行动大多是默认,穹很多时候需要揣摩推测对方的真正心思。即便按之后的行动成果来看他的直觉大多准确,但得不到确实的肯定还是让人不安。那些疑虑日积月累终究还是击垮了穹——他终究也是人,渴望心爱之人的感情回馈也是理所当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该说是经历了这次挫折才真正地修成正果。

消灯后静寂的黑暗隐藏住了彼此的面庞,让许多心里话变得便于吐露。

“别再离开我,”穹感觉刃从背后抱住他的身体在颤抖,“……下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嗯。不会了。只要你还需要我。”

“……别说这种话,”刃攥着穹睡衣的手指更紧了,声音显得干涩:“哪怕你觉得我不需要你了,但你不知道我究竟多……”

“嗯。抱歉。我不会再说了。”

穹翻过身来,回抱住刃,于是感到对方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呼吸也和缓下来。

“没有你在的日子我觉得很冷。”刃慢慢说,“那日的光景在我脑海中不断重现……有些时候我不觉得自己还活着。”

穹静静听着。

“那些……对于你离开我的愤怒产生的激情让我暖和起来,出于对你的报复心理而割腕,但在血液从身体流失后就更冷了。我知道这是恶性循环,但无法停止……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活着的实感。”

刃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那段时间他停了药,原本在穹的引导与鼓励下逐渐好转的精神状态比原先任何时候都为一塌糊涂得彻底;但他不在意,并把那也当成对穹的一种报复。半吊子的好意最终带来的只会是更深刻的痛苦,那时他想,穹就像是向深渊之底的他垂下了一根蛛丝,而在他往上攀爬时又将其剪断。那他也只能把摔得最为血肉模糊的尸体给穹看作为回报吧——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代价:我要你永远忘不了我,在几十年后的夜里仍会因有我的噩梦惊醒而一身冷汗。

“我做了扩张,”刃踌躇了一下又继续语言:“……爱、我吧。”

刃曾把性交称之为“使用我”。刃并不重视自己的身体,甚至疑惑过穹为何对这样因自毁而伤痕累累的躯体也能产生欲望。真是恶趣味——他曾如此评价,但在身体交叠过后,他便把那当成了留住穹的筹码。那是穹陪伴在他身边他唯一能用来交换的东西。爱,太过虚无缥缈的事物;他只能用更为实际的东西去做交换,却忽略了陪伴本身便出自爱,因而导致了穹的离开。

希望你能爱我。刃向来是不屑于乞讨的,但穹想要的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同样从穹那里无意识寻求、却有意忽略的缥缈感情;那永远是相互的。

穹在刃因焦虑试图撤回发言前凑上去给了对方一个吻:“好。”

那是刃体验过最为温柔的性。刃习惯了让他能够暂时忘却一切的激烈性交,而这次穹没有按刃往昔的希望一如既往地在高潮前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只是耐心地爱抚,吻遍刃身上的每一处,连那些刚刚愈合的新肉也不放过,细密得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磨人。穹是在从本质意义上在实行刃之前说出的“爱”。

以经历过更多激烈性交、已经被开发得足够好的身体来说按理不会因此获得满足,刃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不觉便去了好几次。

在两人一同达到顶点的疲惫后,那双刃最爱的金色眼睛注视着他:“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作为回答,刃吻了上去。

你能修复我,也能摧毁我。刃将生杀予夺的权利交给穹,犹如猛兽向其露出最为脆弱的肚皮。

吞吃

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那是个带有杀意的吻。刃按住他的后脑重重地吻上去的同时扼住了他的喉咙,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吻得用力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肚,让他一时无法呼吸。

穹挣扎。但对方仿佛是想把他憋死在这里,吻得反而更加用力发狠,同时气管被压迫的感触让穹开始胸闷头晕,肺袋得不到足够新鲜氧气供给更是致使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几乎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对方放开了他。穹摸着重获自由的喉咙边咳边大口呼吸,从未觉得新鲜的空气如此可贵。他勉强看了眼那双红瞳,其中涌动的感情让穹毫不怀疑刃刚刚的确是有心要让他死在这里的。

“你想、杀了我?”

穹断断续续地问。

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而低沉。

“——啊啊,没错。”

若是你此时死在我手上,那我也能获得解脱吧。可惜,还是让你活下来了。

男人这么说着,没有看穹。但穹总觉得对方放开了手这件事并不是意外。

此刻再去挑衅刚刚差点就把自己杀掉并且十分具备这份能力的男人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穹的探究心还是战胜了那些顾虑。

“你无法杀我……是不想吧。我做过什么让你对我抱有这种感情吗?”穹的大脑仍因缺氧而发晕,无法很好地组织词汇,便只是把此时内心想法零碎地传达了出去。

刃嗤笑一声,“我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愚蠢?无论怎样这都不是你该了解的。为自己保住一条命而欣喜吧,别去想你不该深入的,小子。”

说罢便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去,像是要离开了。而穹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落寞。也许是刚刚的缺氧搞坏了他的脑子,他稀里糊涂的,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从背后抱住了刃,像是挽留。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随即开始颤抖,穹开始慌乱不知该放开手还是转到对方正面确认状态时便听到了零碎的笑声。他笑得发颤,而那声音却像是绝望而癫狂的。

明明已经给了你逃走的机会……那幼稚的同情心将会毁了你。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男人的嗓音黏腻而沙哑。

那不是邀请,而是强制。此后便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被刃以像是要融入骨血般的力道禁锢在怀中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但终究未直接推开他。

啊啊,真是愚蠢。刃不知道这是在笑对方还是在笑自己,或许两者皆备;但他笑得仿佛要流眼泪了。

失败品

??:名为穹的少年在剧本中失败死亡,而刃似乎试图通过进食的行为来挽回些什么。

刃捧出少年尚且温热的心脏。看着那鲜红的块状物,他默默地想,那会冲他吐出热烈话语的事物应该是更为炽热的才对。像是会将自己的冰冷双手灼伤的热度。不对。

他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比表面要热些的血液四处迸溅,把那极有弹性的肉块细细咀嚼咬断筋脉吞下肚后,他看着溅在前胸上的血色,觉得有些可惜。属于少年的一部分就这样白白流失掉了。但至少他还能尽量挽回。

张嘴,咬下,咀嚼,吞下。进食,进食,进食。

早已被鲜血充斥的口腔在进食时舌尖已经感受不到那刺鼻的血腥味,而是品出了些甘甜。还不够。必须全部吃掉才行。

几乎像是被什么强迫驱使着般,刃不断地重复着进食动作。即便将少年那颗心脏全部吞进了肚,仍感觉寒冷。

被他掏空的胸腔积蓄着一些血液,曾为少年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人应有的温度,显得苍白。

还不行。

刃俯下了身,开始像头野兽似的撕咬那些血肉。即便大脑信号告知他已经饱腹,他仍不管不顾地进食着。待名为卡芙卡的星核猎手找到他时,她看到的是只剩残骸的原本应该是尸体的某物和肚腹异常鼓胀、浑身被血浸透宛如恶鬼凶兽也仍在不断重复进食动作的同僚。像撕扯猎物的豺狼,又像啄食尸体的秃鹫。

他最终还是将少年完整地吃了下去。

那像是怪物对所爱之人的祭奠,而少年是会在他的躯体中与他一同活下去,还是吸食这母体的养分最终破体而出获得第二次生命?

刃目光中带着爱怜地抚摸那畸形胀大的肚腹,像是堵着血块的喉咙嘶哑着发出低沉古怪的笑声。他终于感到不是那么冷了。

*魔女集会pa。第一百次尝试自杀的不死生物遇到了脏兮兮的人类小孩

刃讨厌人类,讨厌城镇。而他今日出现在这所外表金碧堂皇内里却脏污不堪的府邸,则是为了寻找能够杀死他的物件。这家的宅主有着折磨女人与小孩致死的癖好,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作为收藏和实际投入使用。普通的武器无法杀死刃,那充斥着诅咒的刑具也许——听了传闻的刃正是抱着这种期望来的。

“大叔,你要自杀吗?”

那个蹲在他身后不远处观察着他的人类幼崽脆生生地问道。刃在寻找刑具时一剑劈开了地下室的门,发现那是个用来囚禁奴隶的房间。其他的奴隶小孩尖叫哭泣着四散逃走,而只有灰发的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穹自小在这人间炼狱摸爬滚打长大,早早就掌握了观察局势把握情况的方法。他足够聪明敏锐,因此活了下来。宛若一尊杀神的男人提着鲜血未干的剑来了,一路留下血痕,而来时方向是宅主的私室。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看到与穹相似的这些奴隶小孩时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并未阻碍他们的逃跑行动,像是根本没有兴趣。出于好奇心与探究心理,穹留了下来,观察到男人正是为宅主平时用于取乐的那些刑具而来,并且似乎在自己身上比划,寻找合适在此杀死自己的那一款。

“为什么不逃?”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因为……你看起来对我也并没有兴趣。”穹歪了歪头,清澈的金瞳映出男人的身影。

“……过度的好奇心会毁掉你。”男人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过身去,继续物色刑具。而穹却不知为何觉得对方本来是没打算说出这么一句话的。

刑具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让受刑者在最大的痛苦下死去。男人似乎认为自己应受那样的惩罚,因而在咬牙痛吟下身体逐渐变得破破烂烂。原先男人的身上只有奴隶主与那些狗仗人势的仆从的血,此刻自身的大量失血让那些血污面积更为扩散开来,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在极度的痛楚中,视野也变得模糊。而那灰色的小小身影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些什么。然后刃便感觉到自己已经切断的部分肢体又开始跟残存的部分产生联系,试图愈合。

“你……”

孩童的双手此刻也沾满了血污。他一点点地拾起那些血肉碎块,将其拼在男人削去的部分。

“……我不知道。”穹这么说,大粒的温暖液体却是溅在了男人的脸上。那些在严酷环境下为了保护自身而被抑制住的感情模块,此时如春水融冰般外壳发出迸裂声响。

于是刃也沉默下来。

在身体修复得差不多能动时,刃便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踏上归途,心里是对于这次仍未死去的遗憾。而那个做出他无法理解的奇特行为的孩童就在不远处跟着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刃走走停停,孩童也走走停停。而那少年终究不过是人类幼崽,对其贯彻无视态度的刃察觉对方脚步逐渐变得虚浮缓慢,最终咚地一声倒下。

……。

刃没有义务照顾这擅自跟上来的人类幼崽。他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将那幼小的躯体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名为刃的男人给穹提出的规则是,不准妨碍他做事,以及夜里不准进他的房间。“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你第二天就得给我打包滚蛋。”关于最后那条他嘶嘶地警告。

穹对此连连点头。他擅长在既定规则之外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而男人除了当初约定的内容外也并不在意他做些什么,他从未感觉如此自由过。

这段奇妙的同居生活本该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持续下去,而却在穹的一次晚归时迎来重大转折。穹又去森林探险到很晚,不知不觉间远处传来狼鸣才急急忙忙地踏上归途。攀爬挖掘等,加上途中失足滑倒在泥地上让他一身脏污,他还记得那位先生上次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脸黑得堪比锅底。不想在没必要的地方惹怒对方,以及出于对这位提供他住处的救命恩人的歉意,穹在近处的小溪把自己好一阵清理后才踏入了房门。

在这段时间的居住后,穹已然习惯房间布局,因而即便在摸不着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找到通往寝室的路。他小心地不发出太大声响,路过同居人的房间前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像是野兽的嘶鸣低吼。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这让穹不禁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的同居人充满谜团,显然不想让穹了解的事,至今为止穹也比较有自知之明地没去接触。印象中惹火这位先生的结果是很恐怖的——他还不想早早死在这里。但此时的异常情况让他把这些事甩在了脑后。

房间内一片漆黑,穹只能看到床上蜷缩着熟悉的轮廓,嘶吼已经平息,只剩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摸索着到达床边,试着碰触在受了惊般的颤抖后能感到那修长的四肢冰凉。从皮肤濡湿的感触也能明白对方刚经历过一场糟糕的噩梦而冷汗津津。

“刃?”穹开口呼唤,然而当事者看来并没有对他做出回应的气力,要不然也早就把这个打破约定的小子狠狠轰出去了。

穹点起蜡烛,照亮周围。刃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着蜷缩在床上,似乎仍在和什么对抗。没能从房间里找到药物的穹烧了热水浸了毛巾敷在刃头上,看到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许舒缓。

“……这么晚了也没法找医生,你可不要怪我哦。”穹低声道,脱下鞋爬上床躺在刃旁边,随后抱住了对方那似乎有些失温的身体。

孩童的体温偏高,穹能感受到一开始冰凉的身体因自己的温度而渐渐暖和起来。一放松下来至今为止的疲惫便袭了上来,小孩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就这样睡了过去。

……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悲伤的梦。内容很是模糊,但被那沉重情绪感染,他不自禁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抱住的男人动了动,低低发出一声叹息。

值得庆幸的是,穹第二天醒来并未被轰出家门。似乎已经与往常无异的刃站在一旁,眼中流动着复杂的感情。

“小子,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事情。这回我不予追究,别再继续接近我了。”

“既然住在同一屋檐下,想了解同居人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少年坚持,“即便是作为你收留我的回礼……我想分担一些你的痛苦。”

说到最后,穹用真诚的目光直直看向刃的眼睛,而对方则像是被那瞳中的某物灼伤般偏开了视线。

沉默良久。最终刃低低回了一句:“……随你便吧。”

男人的外壳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不催。

时过境迁。孩童成长得飞快,经历了生长痛的身体变得强韧,恋情的萌芽也从懵懂飞快生长。而变得擅长应对他的同居人,自然也是必然的一环。

同居人似乎被外界称为不死魔女。在穹的要求下锻炼他的同时也教了他一些魔法咒文,而穹则像块海绵般如饥似渴地汲取那些知识与经验。刃明明是男的为什么是魔女?对于孩童的好奇,刃哼了一声回答说这不过是代号,有闲心关注这个不如背你的咒文去。

而刃的不死特性的确是穹看在眼里的。这几年来刃尝试了各种自杀方法,而身体的自动修复让他始终未能成功。起初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时穹试图阻止对方一遍遍伤害自己,但寻求死亡似乎早已是刃的一种日常,最终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帮助刃准备那些自杀道具,但却是悄悄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的。

穹将男人的头颅放在膝上,碎碎念着些什么刃并没有听进去。穹似乎也知道刃不会好好听,便只是心情很好似的自言自语着。世界在他强大的想象力和跳脱的思维下似乎总是变得格外不一样。

“你可是得到了美少女的膝枕诶。”

……?那颗头颅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小孩又学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上次不知从哪拿了本少女漫画指着其中的场面眼睛发亮:“阿刃你看,人类的恋爱指导书上说明明很在意却故意不理睬叫做欲擒故纵呢。爱我可以不必这么转弯抹角——”然后刃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没事干可以去练习魔法,小孩被他使了封闭术丢屋里后还在里面胡言乱语什么强制爱云云。

……学点好的。虽然这不是他该说的话,但当初那个脏兮兮的人类幼崽的确是向着他未曾预料的方向越长越歪了。

“……既然没死就给我接上。”

“不要。”穹拒绝得很干脆。

“哈?”

“毕竟若是早早把身体给你接上,你又会去想各种办法自杀吧?这样一来你暂时就只能乖乖听我讲话了。”小孩语气中带着点赌气意味,说到最后语尾却有点得意般的上扬。

“……臭小鬼。”

他这三个字咬得很重,颇有点恼怒却没法把这小孩怎么样的束手无策感。

于是那顽劣小孩把他的头颅抱在怀里,笑着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阿刃这样任我摆布的时候还真是很少见呢。”穹开始摸那黑色的发顶,手指把玩了两下翘起来的呆毛又顺着柔软的发丝往下滑。手法很像是在给猫顺毛。直到手指又开始不安分地触上刃的唇并开始确认触感时,保持沉默的刃终于开口,“适可而止。”

“不要。我现在要亲刃了。”少年理直气壮地如此宣言,捧起那颗垂着长发的头颅正对自己,先是碰了碰额头,随即将自己的唇不太熟练地贴上了刚刚他曾反复确认的位置。若有第三者在此,一定会惊讶这是何等诡异又爱意纯粹的场面吧。人类少年对那只剩下头颅的非人之物献上青涩的吻,舌头抵在唇面轻柔滑过仿佛就连那干燥开裂的位置都要一一确认并记住。直到舌尖被同样柔软湿润的物体勾了一下——穹震惊地睁大眼睛,随即准备接受邀请去探索对方的口腔时,舌尖便传来尖锐的刺痛。头颅被放回了穹的膝上,而穹则是捂住了嘴,表情由难以置信转为委屈。

“接回去。”不死魔女如此命令。

“阿刃你居然玩弄青涩少男的感情……”小孩眨着那双湿润的眼睛向他控诉。然而这在那些人类少女面前屡试不爽的颜面攻击,在他实际的监护人面前就像是棉花打在了铁板上。

“……”

刃不发一语,但周身围绕的压迫性气场比什么都更好表达了他的意思。

“唔唔……好啦,我这就接回去!”

终究还是小孩选择了投降。穹在刃的监视下苦兮兮地背高等咒文,而那偷到腥的猫般的得意却没有完全掩饰好。人类幼崽表现给刃的演技比最初他们相遇时拙劣了不少。

刃的态度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回想起刚才那个吻,他心头一团乱麻。想起那个熟悉的紫发魔女说的话:“哼~?现在就这么纵容了呢。你会爱上他的。”那确信无疑的口吻让那时的他发出一声嗤笑,现在却莫名想起了那副场景。

少年舌尖的血液味道似乎还残留在魔女的口腔中久久不去。

少年会擅自给他做早饭。时常毫无惧意地用所谓早安吻将清晨低气压的刃唤醒,在其眼前摆上精心准备的料理——密林深处的野蜂蜜配上苹果切片,与去村子里换来的牛奶与煎蛋。刃说到底不会选择浪费食物,所以也还是把那些偶尔由于调味太猛而变得糟糕的食物通通吞下肚。但少年的厨艺也的确越发精湛了。有时刃品着口中留下的蜜糖余味时也会想,太甜了。

而少年偶尔也会向魔女主动讨要奖励。例如替刃去镇上跑腿帮了大忙,又或是背下了晦涩难懂的高等咒文。

穹仰着头,目光里带着点恳求与渴望看着他。

“可以吻一下我吗?”

……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拒绝的理由。他如此想,于是沉默着俯身给了少年一个吻。

穹的表情瞬间明亮起来,像是冬日的暖阳般让刃的芯似乎暖和了些。他想,还是这样的表情适合这小子。

孩子长大了。他会用流畅的人类语及古代语说我爱你,也会在刃被幻痛折磨时紧紧握住他的手心。起初分明觉得漫长的时光,走到这时才发现或许很是短暂。人类的寿命对于非人生物来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只是那些时光过得……与他不相符的充实。

最初无可奈何地把这人类幼崽捡回去时,刃没想过自己会再度因不知何时会失去的丧失感而恐惧。与穹相处的时光让他像是浸在了温水里,久违地获得了本以为已经无缘的那些细腻感情。而他一个疲惫求死之人,真的应该拥有这些吗?若是从未知晓这份温度,便不会恐惧失去,不会产生哪怕一点对这人世的留恋。

与受了不死诅咒的魔女不同,人类在成长到完全期后,又会逐渐衰老死去。若是你离去时能带上我就好了——对于刃藏于心底的真实愿望,穹却像是早早察觉了,他笑着说,我希望刃能好好活下去。私心来讲如果能一直记着我,日常中不时想起我就好了——那也意味着我将会活在刃的心中。但殉情似乎也不错诶。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之后刃会被别人偷走了!唔唔,我开玩笑的啦。我知道刃的感情很专一说到这里时害羞地眨了眨眼,只要你喜欢我随时奉陪!

被这小鬼头剖析了内心的刃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他差点忘了这家伙古灵精怪得很,数不清做了多少刃意想不到的事,而聪明于他趁着刃不注意偷偷琢磨透了刃的内心所想也并非不合理之事。

刃吐了一口气,把头枕在穹的大腿上便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这便是无言的默认了。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穹在刃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悄声说了句“晚安”。

楔子:穹被卷进时空乱流,短暂地见到了彼时的应星。

“痛痛痛……”穹揉着摔痛的部位,脑袋眩晕不已。

“喂,少年!你没受伤吧?”视野还未足够清晰时便隐约看到一名白发的男人向自己伸出了手,穹下意识地握住,于是便感觉到一只满是老茧的有力手掌把他拉了起来,粗糙而温暖。

待穹站定,看向助了自己一臂之力的男人道谢,却发现那人除了眉发皆白之外,面庞像极了前不久还与自己打过一场的星核猎手。穹压下混乱迅速开始思考:我被卷入时空乱流,根据周围环境判断应该是在仙舟?

“看你的装束,应该是化外民吧?真亏你小子能混进来……这里可是工造重地哦?”男人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穹下意识举起双手投降:“别告发我,我是良民!呃……关于怎么进来的这点我也不知道……”穹目光游移,“说到底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

“喂喂,你没事吧,摔坏脑袋了?”男人看上去有些怀疑,“不过那群追求长生的家伙也不会偏偏跑到这里来……若是被司里那些迂腐老头发现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小声嘀咕,“算了,总之留你在这也不算是个事,现在就跟我走吧。——放心,只要你是无辜的不会有任何事发生。”说到后半句时男人有意加重了语气,明明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穹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黑气,这让他打了个寒颤。但对方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柔和的细纹,那并非是那名星核猎手会露出的笑容,岁月的痕迹也与前者不同明显地刻印在他的脸上。

——不论如何,现在除了跟在对方后面,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啊,对了。我是应星。如你所见,是个短生种。但论锻造可丝毫不输给那些活木了的长生种,可别小瞧我哦?”

“说来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穹,是来自于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哼……无名客啊。”像是想到了什么,应星的表情有些许缓和。

在这一路上,穹简洁讲述了自己搭乘列车在各个星球探险的经历以此来加深身份可信性,最后则讲到自己被卷进时空乱流至此,稀里糊涂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时空乱流……”应星摩挲着下巴,“我听说过这种现象。你的遭遇也倒和书中描述基本一致。你从七百年之后来的这件事虽然离奇,但并非没有可能。我会带你去相关部门核实……若是既无外来记录也非偷渡者的话,姑且就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了。”

“你不好奇你的未来吗?”

“我又不是长生种,知道七百年后又能怎样?”应星耸耸肩笑笑,“况且我很清楚,我百冶的名号是会流传千古的。”

“我银河球棒侠的名号也会流传千古哦。”像是小孩子的对抗般,穹在途中插了句嘴。

“银河球棒侠?怎么,你要把让宇宙困扰的坏蛋通通打跑吗?”应星揶揄道,明显是把穹开始当成小孩子了。

“……如果有人有需求的话。”穹一本正经地从背后掏出了球棒。

在地衡司确认过并无外来记录及可能有关的偷渡案件后,应星只能先把穹带出来,感到有些头疼。这小子跟着自己的时候还不乖乖跟着,动不动就要东瞧瞧西看看,让应星感觉就像捡到了只活泼的小动物。

由于他的确是凭空冒出来的,从不同时空掉进来的可信性便大大增强。而这少年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用目光强烈表达着“我无处可去,请收留我”的恳求。

在这一路上的相处下应星能够确认穹是个纯粹的孩子,在此之上终究也敌不过小狗的撒娇攻击,同意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可以先住在他那里。而得到肯定回应后少年纯粹的喜悦流淌过来,不知为何让应星心跳有些快。

于是他为了掩饰那点奇怪情绪,向穹着重强调了不可以乱翻他没说明过的东西,不可以在不告知他的情况下到处乱跑,但就算在这种时候少年的注意力也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应星不确定对方到底听进去多少。

而到了应星的地盘后,反倒是应星的情绪高涨得像小孩了。

“所以这就是七百年后的造物吗!让我好好看看……原来这里是这样处理的。有意思……”

与刃面貌与声音都极为相似的男人兴致勃勃地捣弄着穹的手机,两眼放光时不时还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很是开心。

“短命种人生短暂。所以得到亲眼一睹未来造物的机会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有价值。你带给我的可是极其珍贵的情报,若是将这技术应用到……”

男人讲起自己的专长时便像是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似的神采飞扬,自然洋溢在脸上的自信让穹一时间有些看呆,没能听进去应星具体讲了些什么。应星见他愣住,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搔了搔头发:“抱歉,我这人一说起锻造就把其他事都抛在脑后了。这毛病朋友们也说过我很多次了,就是改不掉……”

“没有没有,”穹连忙补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来,“我光顾着看你的脸了……”

“看我的脸?”应星像是很不可思议似的睁大眼睛,拍拍穹的肩膀:“小子,这话你该对姑娘家说。我一个大叔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穹想,可一个人的脸以及其他特质是否吸引自己也并非由性别决定。但想归想,倒是没现在就说出口。他只是说,“感觉你谈到锻造时整个人都很有活力!你一定很喜欢锻造吧。”

“嗯。锻造就是我的一切。”

应星的表情柔和下来,望向远方的眼神带着些怀念感伤交织的复杂感情。

在找不到回去的线索时,穹白天就望着应星在锻造炉前敲敲打打,看本平平无奇的金属在他手下逐渐化为神兵,看得很是专注。正在锻造的剑进入下一个步骤前应星总算有空闲休息,他擦了把额间的汗,转头望向从早上就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少年:“穹不觉得枯燥吗?锻造过程很漫长的,你可以去外面看看吃的玩的……”应星还在回想最近罗浮有什么适合年轻人的小玩意儿,思绪便被少年的话语打断。

“可是应星很乐在其中。我想再多看看,不行吗?”少年认真地看着男人被火光照亮的脸,应星似乎在那同样映出火焰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突然心跳加速,对少年的态度似乎无法像之前那样洒脱随意了。已到中年的男人轻咳几声转移话题,希望火光掩饰住他泛红的耳尖。

但小孩的注意力毕竟容易转移,很多时候穹在看的就不是应星手中的锻造,而是应星本人了。此时对方似乎在设计上遇到了什么难题,眉毛皱了起来,下意识咬起了笔杆。齿缝间露出的一小截舌头红红的,与集中于工作而有些缺水的浅色唇瓣一起令穹变得想亲上去。而少年的渴望永远表现得直接:

“感觉应星的嘴唇似乎很好亲。我可以亲亲应星吗?”

于是应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捏捏穹的鼻尖:“小家伙,你还早着呢!”把小孩脸捏皱了便低下头去装作在忙,而手头的活计却早已乱套,未被发丝掩盖住的耳尖泛红。

穹很不服气地鼓起脸颊,凑到应星身旁蹲下来要看他的表情。于是应星连忙狼狈遮挡:“你怎么犯规呢!?”

穹两手抓住应星试图遮挡的手,脸凑得极近:“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说了这句话后那对金瞳溢出几分得意之色。

“……你是不是等说这句话的时机等很久了?”

——总之结局是亲到了。

应星不擅长表达爱意。平时面对自身天职时那份侃侃而谈的绝对自信一谈到男女情爱上便突然销声匿迹,变得不善言辞起来。手里的工艺品调整了又调整,直到让尖锐之物磨去棱角般漫长的时间过去,才终于化为应星满意的形态。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怀揣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青涩期待,他等待少年又一次闯入他的世界。

若不是想到耗时问题以及不知时空乱流下身伴之物是否还能留存下来,应星其实很想为穹锻造一把剑。一把即便今后难以再度相遇,抚摸剑身时小孩仍旧会想起自己的剑。从遇到穹之后从心底析出的特质,应星为自己也拥有如此丑陋的占有欲这一事实只能报以苦笑。

相遇本就因时空差错而产生,相伴也自然短暂。知晓了回去方式的穹虽很是舍不得应星,但他无法放下星穹列车里的大家不管,他的开拓之旅还会继续进行,无法在此停下脚步。即便一切已被命运注定,他也要以自己的双腿亲自走到旅途的终点。

应星早已不是那羞涩的孩童,成熟的大人学会掩饰。岁月的痕迹刻印于脸庞让本来锋芒毕露的轮廓变得柔和,磨去了少年时期那份孤僻与怯弱,眼神变得内敛锐利,同时也将太多的伤痛隐藏于心中。

于是他如今虽然微笑着告别,穹却也从他眼底看到一丝哀伤。来自七百年后未来的无名客与短生种工匠,按常理来说这一别便是永别。但至少想让这次相遇成为穹开拓之旅中的快乐回忆,应星并没有道出挽留的话。穹察觉到了这点。

穹想起了某个黑发男人的背影,他握紧应星的手,眼神认真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重逢的。嗯……这是浣熊勇士的誓言!”

应星虽然不是什么等勇士来拯救的角色,但也还是因穹那有些幼稚却极为认真的约定而自然地流露出笑意。因为那语气中满是真诚,以及不知为何听到穹这么说,他真的觉得两人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再度相遇了。也许是神奇小浣熊施下的魔法?

“那么……终有一天再会吧。”

ps:哪怕是不会留在正史里的破碎幻梦,但小穹会记得。

*萌系短打x3

穹总是被刃拒绝。但这次不会了。因为他有了新计策。

穹挺直身板,气宇轩昂地大步往前走,藏在身后的则是他的秘密武器。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漫长的蹲守下穹在拐角逮到了刚出任务归来的刃。对方看到他的一瞬间便嘴角微微下撇,显然没把穹出现在他面前当成什么好事。

“拜托了~”

在一长串孩子气的要求后,随着声调的上扬那模仿了其主人外形的手偶也憨态可掬地歪了歪头,圆圆的双手合并在一起摆出恳求姿势。只要操控那玩偶的本人语气不是毫无感情波动的棒读的话,倒算是个杀伤力足够的恳求利器。

刃先是张了张口又闭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未归于沉默。

“……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

“咦,我从网上学来的男友无法拒绝的美少女招数怎么不管用啊。”

那小孩的语气中总算带了点真情实意的疑惑,似乎对自己新学来的必杀技相当有信心。

“哼。想让人心软答应你的要求的话,先锻炼下你糟糕的演技如何?”

刃伸手掐住了对方那说是在恳求表情却毫无变化的脸颊,得到来自脸颊肉被掐起来的穹口齿不清的抗议。“阿刃你咋样唔嗦唔溜话啦!”

刃松开手,看着这小鬼头捂住被掐得泛红的脸颊泪目嘟囔着些阿刃好过分之类的话,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些。这莫名其妙涌现的情绪自然是不想被对方察觉,便快步离开了那里。

将这一切远远拾入眼中的卡芙卡掩唇轻笑:“哎呀哎呀~”

趴在沙发上打游戏打得正酣的银狼头也不抬:“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不是很有意思吗?难得阿刃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芝麻酥被蜜蜂蛰了。

黑黑的鼻头红肿出一大块,但与此同时,穹也在角落里发现了蜜蜂被咬瘪的死骸。两者之间显然是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果一死一伤。

这只闷闷的看上去总是很不高兴的黑团子因为鼻头高高肿起来倒是显得多了些亲近力。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发现受害猫周身散发着怨气波动,用那双深渊般无神的眼睛瞪?着自己。那张黑成纯煤炭的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因而穹也只能凭感觉去推测。他乖乖道歉:“唔……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的。芝麻酥好样的!出色的反击!”说着便安抚般地要去摸小黑咪的头。

“……”

芝麻酥顿了一下,看上去似乎还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用脸颊毛去蹭了蹭穹的手。虽然反应不是很热情,但喉咙里传出的发动机般连绵的呼噜声则是骗不了人。我养了一只小摩托车,穹想。

3关于两人脸红表情的联想

“阿刃,我、我喜欢你……!”

灰发少年一如反常地没有用那率直的目光直视过来,而是移开视线,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出这么一句话。原先带着几分锐利的容貌也因红通通的脸颊显得年幼不少。刃看着对方似乎在等自己回答而焦虑地玩着手指,想起银狼那小姑娘试图拉他去玩的什么真心话大冒险里就有向特定对象告白这一惩罚。

刃叹了口气,“小子,列车上有充足的人选陪你玩过家家。尤其是饮月……”脑中浮现那青色身影的仇敌,刃嘴角扬起几分嘲讽的弧度:“他一定很乐意奉陪你。”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那泛着红的脸颊像膨胀的河豚般鼓起来,当事人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似的瞪了过来。刃刚想到这是这小子今天第一次与他目光交汇,就听对方有点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是认真的!!”

这不是对自己仍被看作幼童这件事很有自觉吗,刃想。这小子还待在星核猎手一边时就好奇心旺盛地到处蹦跶,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还偏偏爱跟在自己后面,被银狼调侃是跟在母亲后面的小鸡。本以为失去了记忆后自己得以清净,结果这家伙见了几面又黏上来了。刃不觉得自己身上具备任何作为父母的要素,必是这小子脑子缺根筋。

不知何时那灰色的头顶凑到自己跟前,抬头把金色的宝石朝向刃。刃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反射性想要偏开视线,却被穹双手捧住脸颊固定了动作。

“我!”来者气势汹汹,那耀眼的金色让刃似乎要被烫伤:“喜欢刃!好好看着我啊!”

那态度尚有青涩,但目光和语气都是那么坚定。就如对方至今为止走在开拓道路上也并未有后悔般。认识到了这点,刃至今为止有意忽视的东西似乎冲破了桎梏一股脑钻了出来,在脸颊上升温。

他的心上人分明绷着脸脸却红了。喜悦的花弁蔓延到四肢百骸野蛮生长,穹不禁有些得意地哼了两声。

“看来阿刃也还差得远呢~”

“臭小子,少废话。”

臭小子被恼羞成怒的心上人弹了个脑瓜崩。

造谣内容:刃重伤了丹恒导致后者生死未卜。对此穹被怒火烧尽了理智。

“我…不会原谅你……!”

穹的眼眶因怒火烧得发红,投给身下男人的目光中是明确的恨意。看到穹这副表情的男人却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尽显疯狂。

穹紧紧握住手中的炎枪,对着被他捅穿的胸口又是狠狠一碾。枪尖刺透碾碎了刃的血肉与内脏,刃的笑声变得破碎,接连咳出血块。那红瞳中没有疼痛难耐,只有狂乱的喜悦。

“咳、咳…怎么?你的愤怒就只有这种程度?”

象征着存护之意志的炎枪却没能守护住他最重要的同伴。如今将武器捅入罪魁祸首的胸口,也没能让他感到半分的释然,只有越燃越烈的痛楚、绝望与空虚灼烧着自我。

杀掉他。既然会再度复活,那就无论多少次把宇宙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杀掉他。要让他体验远大于丹恒所承受的痛苦。用最为残酷的刑罚让其经历哪怕是不死之躯灵魂也会被磨损的无间地狱,直到他的灵魂彻底泯灭不留一丝痕迹为止。

“闭嘴……!”

穹眼中流淌出了泪水,这是身为星核载体的他第一次流泪。极度的怒火与痛楚模糊了视线,而体内暴走的毁灭意志正叫嚣着毁尽一切,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和我、咕呃、是一样的,咳、咳啊……!”

男人带着嘲讽的笑意,说你我终究是一丘之貉。那四分之一的基因此时想必正强烈地作用着穹的意识,让其憎恨,让其发狂。

对啊,你我都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可憎怪物罢了。你以为一时的温情能改变你的本质?终究是要和我一起下地狱的。此时的缠绵便是最好的证明。

穹这试图以最残酷方式折磨他直至死去的方式,在刃眼中则成了最甜美的情话。即便是死而复生无数次对疼痛早已麻木的不死之躯,此时也因非人的痛楚生不如死。但在刃早已扭曲狂乱的大脑中那痛楚通通化作了极致的快感与爱抚。大肆分泌的多巴胺成了最为甜美令人上瘾的毒品,刃眼睛上翻,面色因大幅失血更显苍白却染上了病态的红晕,涣散的瞳孔几乎无法聚焦,却依旧想要死死地盯着银发青年痛苦的模样,喉咙因被捅破气管发出嗬嗬的气音,阴茎坏掉般断断续续吐着白精。

这只让穹的愤怒燃得更猛更烈。他瞪着通红的眼,狠狠捏住了刃看上去很是愉悦的性器。隐秘部位传来的彻骨疼痛让刃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闪起刺眼的白光,在失去意识的几秒钟后又因再度的剧痛回过神来。刃的男性象征似乎真的坏掉了,淅淅沥沥往外漏尿,里面掺着血丝。

“你不就是想被我这么对待吗!”

穹分开刃已经被他折断的双腿,对准那个曾经不带润滑便套了上来曾把他的阴茎夹得发痛的后穴便是一枪顶入。肉壁本该为抵抗入侵者收得紧紧,此时却因感觉器官的破损连最起码的收缩都难以做到,只是在其主人身体的一次大幅度痉挛后单纯成了讨好地裹着的鸡巴套子。

在这一次的生命燃尽之时,走马灯似的,刃眼前闪过那个曾青涩又难缠的穹被他“霸王硬上弓”时,因快感变得湿润,但仍注视着他的金瞳。在双眼即将倦得闭合时,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条线的穹暗堕此后成了危险度排行极前的宇宙通缉犯,无伦理道德观念,首要目标就是找出死而复生的刃再杀死以此无尽循环。而刃被穹杀过这么一次可以说是食髓知味了,也满宇宙找穹然后生死搏斗,对下一次会以怎样的方式被其杀死很是期待上瘾。可以说是双向奔赴????

*fork穹xcake刃。r18g注意,内含大量血腥食人描写。

穹捧着那跳动得有些过于有活力而显得诡异的鲜红心脏,一口咬下。

牙齿咬合下迸溅而出的是苦涩的汁水,苦涩后融化出甜蜜后味的醇厚液体,要是比喻就像黑巧克力。富有弹性的肉块更验证了这一想法,而要不是丰饶的筋络还在穹口中跳动而是乖乖被吞下肚的话想必口感会更好。穹用力咀嚼那些不肯轻易断掉的血管,有种在和怪物搏斗的高扬感。

刃还在看着穹。虽然已经虚弱地快要闭上眼睛,但还是注视着对方努力咀嚼吞咽自己心脏的进食姿态,勉强勾起一点嘴角。

先前穹已经在刃的要求下咬断了他的喉管,因而他现在应该是不能说话的。而刃仍然动用起他破损的发声器官,喉结滚动时溢出了些血液:“…——”

那已嘶哑得组不成有意义的词句,听起来只是濒死之人的呻吟。但穹仍从对方微微张合的唇瓣中读出了意思,刃似乎是在说“干得不错。”

穹突然有点雀跃。在被锁起的记忆中,或许曾有一次对方是用那缠着绷带的手抚摸自己的头顶,站在横尸遍野的大楼里这么说的。那时穹被溅了一身血,提着刚把人脑袋打烂的球棒嗅嗅衣服,想着这可不好洗。来验收他成果的刃难得露出了笑容,只是嘴角诡异勾起,显得有些狰狞。后来穹想或许是那场面刺激了对方的魔阴身。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的战斗教练主打的就是这种干脆利落的战斗方式呢?不如说是自己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而此时展现给他的笑容看起来不太一样。穹进食刃的身体是为了满足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饥饿感与丧失的味觉,而刃则或许是为了满足剧本的要求,可能还有点期待穹能杀死他。穹知道刃对死亡的深刻渴望,在罗浮吞下丹枢给他的药丸最终却未入魔时,穹便知道是体内那颗毁灭星核的权能压制住了丰饶的暴动,所以大概也能消化刃的血肉而不被反噬。但能中和和能摧毁并不一样。若是他能一口气把刃整个人吞掉,那也许可以比比是丰饶再生快还是毁灭吞噬得快,可惜他没有那么大的胃袋,刃也没法折叠压缩成一小块从他喉咙滑下去。因而这行为大概终究只是在满足穹的需求。可刃此时为什么会露出这种有些满足而恍惚的表情呢。

穹不太理解,但咀嚼的动作倒是很诚实地没有停下来。这本掌管全身血液输送的肉块层次感丰富,最初的苦涩过去后口腔中满溢的是香甜。胃袋一点点被填满,虽然将其比做巧克力,但穹觉得哪怕是在他没有失去味觉时这也比他尝过的任何一块巧克力要好吃。被掏出心脏的胸腔空了一块,隐约还能看到白森森的骨架。刃与他经常战斗的丰饶军团不同,身上既没蔓延出诡异的纹路,也没冒出银杏叶子,当然也没长出不该有的器官。外貌与寻常人类并无差别,只是不会死罢了。

咀嚼,吞咽。直到最后一口也落入胃袋,穹还有些意犹未尽,选中了下一个目标。

即便是魔阴身也需要呼吸,往常充满空气的器官咬上去的口感极为柔软,如棉花糖般入口即化,但各处又分布着软骨,食感相当不可思议,作为主食后的甜点再适宜不过。

在穹终于被幸福的饱腹感充满时,被吃掉许多重要器官的刃早已不再动弹,看来一时半会儿身体还无法修复到能动的状态。空荡荡的胸腔让刃的身体显得单薄许多,穹想起对方实际本就偏瘦削些。不知为何有些寂寞,穹俯下身将头埋进那通红的胸腔,使血肉浸湿了额边碎发。充斥在鼻腔中的只有夹杂着苦涩的浓厚香甜。

穹知晓不死对于刃之残酷,但此时他的私心却有些庆幸刃不会就此死去。对你而言这是片刻安宁,但我却已经想再度听到你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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