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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为五斗米折腰不丢人(1 / 1)

细碎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爬进昏暗的室内,停留在纤长轻颤的眼睫上,流动着陷进紧皱的精致眉眼。

微信那极富有节奏感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催命似的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对面拨到第三个的时候,于清络忍无可忍地翻了个身,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脸上写满了被吵醒的不耐,手指一滑却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才接?这个点了还没起呢?”

经纪人粗犷的大嗓门直冲耳膜,于清络趴在床上没吱声,抓着手机的胳膊默默伸长到了极限,拉开了距离。

“我的小祖宗诶,别睡了,你来活了!!!”

于清络懒懒地嗯了声。

陈运还在自顾自地嚎着,声音难掩激动,“一个月后青果有档选秀节目开拍,公司一个练习生意外受伤了没法参加,空出了一个名额,哥好不容易给你整到手了,今天就能来公司签合同!!”

于清络随口应了声,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转了两圈,还没感受到终于有活找上门的惊喜,先觉出了好像哪儿不太对劲。

等会儿……选秀?选秀?!

“你赶紧起床收拾收拾过来公司,我给你找了几个老师……”陈运的话被于清络诧异的问句打断——

“运哥,你让我去参加选秀???”

“对啊选秀,怎么了?”

“……哥我是个演员。”

“我知道啊。”

“所以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更不会当偶像,我去选秀节目能干嘛,丢脸吗?”于清络把头埋进被子里,多少有点崩溃。

“想开点小络,咱也没脸可以丢。”陈运一派坦然。

“……”

“又不是真让你去当偶像,上个节目多少能让你有点镜头,多点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机会,你都在家里躺了多久了?片约呢接不到,资源呢上头也不给,去试镜呢好点儿的角色机会都抢不到还是只能跑跑龙套。”

“那我也不……”

陈运直接打断:“你卡里余额还有多少。”

于清络默然,好一阵的沉默后才出声,声音比之前低下去不少:“两个小时后公司见。”

为五斗米折腰不丢人。

于清络在合同底部签上自己大名的时候默默安慰自己。就当是为自己本就波折挣扎的演艺生涯添上一段离奇的经历吧,比如扑街太久试图转行却惨告失败什么的……

“得嘞。”陈运拿过签好名的合同装进包里,拍了拍于清络的肩,“我给你找了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你接下来一个月就跟着他们好好练,能学一点儿是一点儿,争取在节目里多留段时间。”

“咱还有钱请老师呢?”于清络转头看了眼陈运。

“咱还没穷到这地步,再说了……”陈运语重心长,“前期投资省不得,能不能回本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尽力。”于清络叹了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再不情愿于清络还是按时拉着行李箱到达了节目的录制地——赶在报道的最后一天,落地当晚就是初舞台表演。

大致的规则和流程陈运已经都跟他交代过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节目组采用了一种很新很大胆的形式——全程线上直播。好处是不用担心被后期剪辑剪的像是从未参加过这个节目,坏处是没了后期剪辑,一些微小的神情和动作都无所遁形,稍有不察就有可能成为全网喷的黑点。这是一把双刃剑,但也给了像他这样没钱没后台、经过后期剪辑大概率查无此人的十八线更多吸粉的机会——虽然这类粉丝一般粘性低且极容易转黑回踩,但有总比没有来的强。

于清络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走进了录制大厅。尽管来之前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等真的站在了录制场地,看着房间内成金字塔形排列的100个座位、发色和服装都五花八门正在交流的各个公司的练习生们,于清络还是觉得有点荒诞和不现实,而这种荒诞在看到沈行楚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到达了巅峰。

沈行楚——国内最年轻的三金影帝大满贯,出道九年获奖无数,而就在半年前,更是凭借《暗门》一片再度拿下一个国际a类奖影帝,当之无愧的业内翘楚,几乎可称之为业内标杆的存在,令无数粉丝趋之若鹜。沈行楚出道以来频繁活跃于银幕之上,却鲜少参与综艺,而就是这么一位传奇人物,竟然会屈尊参加一档选秀节目……导演这得是有多大的能耐啊。

台下的练习生的呼喊几乎要掀翻房顶,而震惊之余,于清络却是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无措。

沈行楚于他而言——远不只是一个极富盛名的影帝那么简单。

于清络右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摁了下中指的骨节,骨骼摩擦声清脆,稍稍减弱了心里的慌张躁动。

要是知道沈行楚就是这档节目的发起人代表,就算吃不起饭在家活活饿死他都不会来参加这档选秀——更何况他的经济情况远没有差到这个程度。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晦涩模糊的少年情感,他躲了这么多年,想过很多种重逢的画面,却唯独没想过会像这样。

很荒诞,荒诞到他看到那个人颀长挺拔的身影时,只想不顾一切地转身逃离。

“大家好,欢迎来到《冲刺练习生》的直播现场,我是沈行楚,很荣幸担任此次的发起人代表。”

台下欢呼不止,沈行楚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最底下一排角落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上顿了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却也仅仅只有片刻的停留,短暂到对准他的数十台高清摄像机都捕捉不到一丝端倪。

目光对上的瞬间,于清络偏头错开了视线。

时隔五年,终于不再是隔着熙攘的媒体和粉丝,也不再是从冰冷的银幕上,可他却并不敢多看几眼,仿佛是怕被那个人耀眼的光芒灼伤了视线。

想来也是,那个人耀眼夺目依旧,而自己却只是泯然众人中的一粒尘埃。他和他没有想象里的顶峰相见,台上台下,十数米的距离却如隔山跨海。就如多年前一样,他跪在他的脚下,伸手试图抓住他不染纤尘的一片衣角,却只触到了一片虚无。

五年了……他离他,还是那么远啊。

于清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此次节目的导师一共五位,分别是vocal、rap、dance等领域的佼佼者,还有同平台上一届选秀出道的c位。

各位导师自我介绍完毕,沈行楚又介绍了一遍初演舞台评级规则,今晚的初舞台评级正式拉开帷幕。

评级一共分为五个等级,与以往不同的是,导师在此次评级中并没有决定权,评级由所有练习生一起决定,每个座位旁边都有一个按钮,如果肯定场上的表演可以选择为对方亮灯,而最后的评级则是由亮灯人数决定,排名前七的为a班,8到20为b班……以此类推。

规则简单易懂,一组组练习生轮番上场,于清络坐在台下安静地看着,偶尔和旁边的人聊几句,他对这方面接触不多,了解也很有限,不过练了三四年和两三个月的区别还是很显着的,哪怕他只是个外行。不过他还是给每个人都亮了灯。

所有的努力都值得被尊重和肯定。

于清络被排在中间偏后面的位置,等轮到他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有点犯困,在后台准备等待时不住地打着哈欠。

而所有的困意在站在几位导师前,正对上沈行楚的视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抿了抿唇,中规中矩地自我介绍。

“各位导师和创作人们晚上好,我叫洛余,来自星悦娱乐。”

因为准备时间短暂,于清络直接放弃了零基础的舞蹈,选择了纯唱歌的形式。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偏冷欲的外表不同,声音灵动通彻,得益于大学时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声乐再加上一个月的紧急补课,又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选择高难度的歌曲,总体下来表现的还不错。选歌中规中矩,胜在声音和表达。

「声音好清亮啊,不过他怎么没和他们公司的那几个练习生一起?」

「好像是公司里临时被推出来顶名额的」

「眼神杀我,泪痣也太美了,妈妈我看到神仙下凡了呜呜呜」

「五分钟,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个人信息!!!」

「啊啊啊啊他在对我笑,好心动啊要沦陷了,新的墙头诞生了」

弹幕一条条飞快刷过,即便已经是凌晨了,在线观看直播的人数数量依旧客观,不过想也知道其中的一大半都是奔着沈行楚来的。

行走的内娱门面活招牌,名不虚传。

一曲歌毕,于清络放下话筒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按规则,由沈行楚先评价。

沈行楚翻了翻桌上于清络的资料,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北影表演系本科毕业?”

明知故问。于清络不知道沈行楚打着什么注意,拿过话筒正要应声,猝不及防看到沈行楚平静的黑眸,里面是全然的陌生。

抓着话筒的手指更用了几分力,也对,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沈大影帝记五年,在五年前那段短暂的交集里越陷越深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嗯。”

“那岂不是沈影帝的师弟?行楚也是北影毕业的吧。”坐在边上的vocal导师惊讶地看着于清络,问旁边的沈行楚。

沈行楚笑了笑,语气听着很是随和,“嗯,挺有缘分,表演系毕业怎么想着来当偶像了?”

“接不到片约。”于清络坦然道。

「过分真实了」

「长这样都接不到片约?!演员也这么卷了吗」

「沈行楚都有点瘦脱相了怎么还这么好看,骨相也太绝了」

「内娱门面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老公好帅啊啊啊啊啊」

「无所谓,我们会送你出道,洛余冲冲冲!!」

「演戏也太拼了,说减重就减啊,新戏什么时候上我等不及了/流口水jpg」

「原来是来转行的吗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对这么张过目不忘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原来是没见过」

“勇气可嘉。”沈行楚语气淡然,放下了话筒。

「是我的错觉吗,沈行楚好像在嘲讽」

「前面的肯定是你的错觉,沈影帝出了名的温和谦逊没有架子,怎么可能嘲讽小新人」

「就是就是,别太敏感,这语气不是挺正常的」

“声音条件很不错,表现力也很棒,高音有点不稳,再接再厉,期待你未来的表现。”vocal导师按下了手边的灯。

几个导师依次评价完,底下的练习生也依次选择了是否亮灯,结果超出于清络的预期,他拿到了超过半数的票。

他再次对着台下深深鞠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初舞台录制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天色将明,节目组关了直播,让各位练习生去拿好自己的行李到宿舍楼外集合。

于清络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麻的四肢,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边上另一个公司的练习生已然跟他混熟了,自然地勾住他的肩就要一起走出录制大厅,几位导师还留在台上聊天讨论,时不时和走过的练习生打两声招呼,于清络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道在人群中分外醒目的身影,抬腿正要从旁边绕过,就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叫住了他。

“于清络,过来。”沈行楚转头看向那个人的背影,“我有话跟你说。”

于清络顿在原地,路斯疑惑地跟着停下了,转头问他:“洛余,是在叫你吗?”

“嗯。”于清络显然没想到沈行楚会直接叫他的真名,来不及思考沈行楚为什么记得他刚刚还要装作不认识,片刻的犹豫后还是和路斯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于清络跟着沈行楚走出了录制大厅,经过形形色色的练习生,无视他们或惊异或不解的视线,走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沈行楚关上楼梯间的门,抬眼看了看四周,脱下身上的长款风衣盖住了墙上的摄像头。

“别叫我真名。”于清络看着沈行楚抬手挡摄像头,针织衫也遮不住手臂上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盈满男性的荷尔蒙,他率先出声说,“我上这节名用的艺名。”

起了之后只用了这一次的艺名。

“不让叫?”沈行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于清络。”

“欸。”于清络下意识地应了,反应过来后眉头轻皱。

“为什么来选秀?”沈行楚声音低沉。

“……”于清络默然片刻,“想来就来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沈行楚满意。

“说实话。”沈行楚声音更低了几分,周身的压迫感毫不收敛地向着于清络压去。

于清络看着面前人宛若艺术品般精雕细刻的眉眼,此刻的沈行楚全然没了外面传的温和谦逊的样子,凌厉的压迫感让他想要跪地臣服。

骨子里的战栗压不下去,于清络声音有点艰涩,“接不到活,我需要曝光度。”

“idol并不适合你。”沈行楚蹙眉。

面前的人令他有点陌生,那个跳脱的少年影子仿佛早已被生活淹埋。

“我知道。”

空气凝滞,外面的吵闹被铁门隔绝在外,一门之隔,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沈行楚一言不发,目光始终注视着于清络。

心脏在胸腔沉闷地跳动,速率慢慢趋于失控,在沈行楚气息的压制下,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下跪的冲动。

想臣服于他,想当他的狗,做他的不二臣,想要他侵占自己的全世界。

强压在心里五年的冲动,从未像此刻般如此清晰,五年前他怕自己沦陷跟他说了分开,却未曾想这些压抑的感情经由时间的发酵非但没有变质反而越发浓烈。

而他却在很久之后才想明白。

他对他不是出于感激,只是源于最纯粹的欢喜。

“别丢了自己的本心。”沈行楚扔下一句话,拿起遮在摄像头上的风衣转身离开。

于清络深吸口气,脱力般靠在墙上,盯着脚下地砖的砖缝有些失神。

本心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只是没有选择的权力而已。他想,他早已失去了奋力一搏飞蛾扑火的勇气,而那个人耀眼的光芒只会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洛余!这边。”

于清络显然没想到路斯还在等他,有些惊讶,抬腿朝那边走去。

“走吧去宿舍楼。”路斯边转身往外走边随意地问,“待会加个微信不,等会儿就要交手机了。”

“行。”于清络点了点头。

十二月末的天,冷得人说话时呼出的气刚离开唇瓣便液化成了一片白蒙蒙,凌晨温度还要更低,于清络从工作人员那边拿回了自己的羽绒服套在身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要给路斯扫码,手指冻得有点僵。

打开二维码的时候,肩膀被走过的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于清络皱了皱眉往旁边又站了点儿,抬起头看过去,捕捉到了一角黑色的风衣衣摆。

是沈行楚,边走边跟边上的经纪人说话,步子迈的大且快,走过时掀起的风混着室外湿冷的空气钻入羽绒服内,冷意层层上涌,于清络抿唇又把羽绒服裹紧了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却撞了他一下。

可能是嫌自己站在门边上挡了道吧,于清络将手机屏转向路斯。

趁路斯扫码的功夫,于清络抬眼看着沈行楚越来越远的背影,有点走神。沈行楚瘦了不少,好像是因为拍戏时的角色要求减了20斤,今天听别人讨论说他的片子前两天才刚杀青,看来八成是真的,才没休息几天又来了选秀……

路斯扫完码发了好友申请,见于清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拍了下他的肩,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事儿,走吧。”于清络匆匆回神。

“你跟沈影帝认识?”路斯看了看方向,往宿舍楼走去,顺口问道。

“勉强算是吧,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不熟。”于清络含糊带过。

“怪不得他知道你真名。”说着路斯又想起了什么,颇有些八卦地问,“不过既然他知道你跟他一个学校的为什么还要特意问你一遍啊?”

“谁知道啊。”于清络笑了笑,开了个玩笑,“我又不是影帝。”

“哈哈哈哈加油啊,看好你啊洛余哥。”

宿舍是八人寝,于清络推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的时候有一种梦回高中的感觉,虽然这里的整体装修比高中那颇具年代感的楼房高了不知道几个层次。

路斯和他们同公司的三个练习生一起,于清络跟自己公司的人都不熟,于是也跟着路斯住在了一个寝室,选了一个靠窗的下铺。

在等节目组的人过来检查行李的功夫,于清络在路斯的介绍下和几人聊了聊,又互换了一遍联系方式。娱乐圈多的是人情交易,谁也不知道今天跟你套近乎的糊咖会不会明天就爆红,心里再如何不耐面上也是和和气气与人为善。于清络对这类社交并不很反感,却难免觉得有些疲惫,也不知道到了沈行楚那个咖位还会不会这么觉得,应该不会吧……到了他那个位置,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他。

正想的出神,有人敲了敲门,节目组进来检查行李。

于清络拿出手机交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打开了行李箱让他们检查,暗自懊恼。

怎么又想到他了。

一直被忽略的情绪阀门甫一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便汹涌地再难以关上。

摄像机在室内转了一圈,录制后期剪辑的素材,于清络飞快地收敛好自己乱飞的思绪,对着转过来的摄像机露出一个明朗的笑,翻身躺上了床。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正式开始录制,他得抓紧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到时候要是对着摄像机走神那乐子可就闹大了。

“吴向涵!你到底什么意思?!”

厕所最里面的隔间传出的声响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沈行楚走进厕所的脚步一顿。

“我今天下午去找你……我知道错了,向涵我求你了,别跟我吵了好不好?”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本来带着怒气的声音弱下去不少,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哭腔。

沈行楚神色自然地拉开裤子拉链放水,垂着眼想刚刚导师给他的毕业论文提的建议。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跟你发脾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很好吃,我们还没一起去过,我等下去你学校找你吧。”

舔狗?沈行楚挑了挑眉,打开水龙头洗手。

“我下次不会了,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了,我知道你很爱我,是我想太多了,对不起……嗯,我马上过去。”

门锁转动,隔间门被推了开,刚抬腿要走出来的人猝不及防从镜子里正对上沈行楚的视线。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段厕所里会有人,惊愕地愣在了原地,刚哭过的眼尾带着抹薄红,脸上全是泪痕,左脸上的泪痣沾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沈……沈行楚?”

沈行楚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手,对被认出来并不奇怪,倒是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感觉有些熟悉,片刻后想了起来,这个人好像就是前两天在ktv看到的蹲在包厢内哭的如丧考妣的那位,原来是和对象吵架了?

长得倒是不错,当舔狗未免有点可惜——这是沈行楚对于清络的第一印象。

脸上的一点意外被很好地藏了起来,沈行楚声音平静,“我是。”

“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应该在这吗?”沈行楚把纸扔进垃圾桶里,有点好笑地转头看向他。

“呃不是,我……”

“名字。”

“于清络,学号180……”于清络脑子还没转过来,条件反射般的已经把姓名学号班级都报了上去。

而于清络后面回想起两人的初次见面,把自己有点呆蠢的表现归因于这一刻沈行楚的语气像极了课上聊天被抓包点起来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时老师淡漠却威严的语气。

“嗯知道了。”似是被这一连串熟练快速的自报家门惊到了,沈行楚被惹得低笑了声,转身要走。

于清络来不及懊恼,赶忙又出声喊住了他:“等等。”

“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沈行楚脚步不停,身影消失前扔下了一句话。

有点吵。于清络翻了个身,从梦境里脱了身,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那个人洁白平整的白衬衫和踩着自己喉结的皮鞋上。

皮革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鞋底的花纹一遍遍地捻磨最为致命敏感的地方,轻微的窒息感让他的手指战栗着蜷起,被那人牢牢握在手里的欲望翘的很高,恬不知耻地流下黏液,弄脏了那个人筋骨分明的手。

“小浪货。”

于清络倏然睁开眼,坐起身喘气,屋内灯亮着,路斯正和两个人站在寝室门口聊天,听到动静往这边看过来。

“醒了啊?一起去吃饭?”

“你们先去吧,我洗个澡。”于清络缓过神,朝路斯笑了笑。

等路斯他们走了,于清络从行李箱里翻出换洗衣物,走进了卫生间。

内裤里黏腻一片,于清络皱着眉脱了,还没从刚刚那场梦的余味里回过神。

沈行楚低沉玩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真实的不似梦境,而于清络却知道,这都是曾真实发生过的。

他曾跪在他的脚下,虔诚地诉说所有淫荡不堪的欲望。

“洛余!这边!!”于清络刚走进餐厅,就看到路斯对着他招手。

他拿着手上的一次性餐盘朝那边走去,节目伙食很不错,是大型自助的形式,各种菜式甜点水果都有,不过他来得比较晚,现在还剩下的可选择的食物并不多。

于清络走过去坐下,跟那几个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好慌啊,明天就开拍了,听说主题曲只有三天练习时间。”

“这么短啊,该说不说还好主题曲审核不淘汰人。”

“但是还要评级啊,评级低的话到时候拍出来的成片出来估计得用放大镜找人。”

“说的也是,但总比被淘汰了好,第一次公演我记得好像就要淘汰掉快一半的人。”

“唉,我来之前跟家里都说好了,这次要是出不了道就准备退圈了,练了三四年一无所成。”

于清络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一瞬,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和母亲打电话时女人温柔担心的语气。

他也曾扪心自问过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走上这条演员的路,他热爱演戏,可在资本的面前,再好的演技也不值一提,没有出头的机缘和运气,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穿梭于各大剧组,却只能拿到一些露面只有几秒基本不需要任何演技的花瓶角色——这都还算是好的。

他已经23了,不说补贴家里,就连自己都过的捉襟见肘,还需要父母操心。

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向资本委身,这次如果还不行的话……是时候该想条退路了。

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及时止损。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演艺这份事业的追求里有没有一部分是因为沈行楚,因为对那个人的敬仰和仰慕,支撑着自己当了两年多的背景板还是不愿意轻言放弃。

但命运永远是不公平的,甚至不肯给他一点甜头,他不知道这次和沈行楚意外的相逢是命运对他的那一点垂怜,还是更深的戏弄。

沈行楚于他而言无异于他要后退时放到他眼前的致命诱饵,引诱着他前进,乃至沉沦。

他一直都在试图追逐那个人的步伐,却永远难以望其项背。

相处不过才几个月,沈行楚对他的影响却持续了数年之久。

他从前男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却跌进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于清络笑了笑,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而他现在已经快要被这个深渊蚕食殆尽了,以神之名。

现实永远比想象更让人绝望。

主题曲节奏快,副歌音又高,舞蹈动作算不上难,却也绝对不简单。练习时长还只有短短三天,对于清络这种基本零基础的选手十分的不友好。

于清络此刻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卫衣,微蹙眉看着最前面的导师示范拆解动作,183的净身高加上出众的气质,即使站在最后一排最边缘的位置也掩盖不了他的存在感。

他在心里第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一时恍惚同意了来参加这档选秀,放弃的念头一遍遍闪过,却又赌气似的逼着自己去练习并不擅长的舞蹈。

不过庆幸的是今天早上沈行楚没来,由其他导师代为主持的,好像是说撞档期了。

庆幸的同时于清络还有点小小的失落,虽然那个人的存在被他强行消解,偶尔却还是会突然秀一下存在感,好像是落入池水中的那一片落叶,在情绪的湖泊里飘荡打转,不起眼却也无法忽视。

毕竟是沈大影帝,可真是忙。

彼时沈行楚正在做妆造准备拍一档杂志封面。

他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抹勾画,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几天的行程安排,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于清络。

好像比之前又长高了点儿,性子看上去沉稳了不少,不过想来也是,在娱乐圈这大染缸里浸染了两年有余,没混出什么名堂,反倒被搓平了棱角。于清络那性子也不像是个会甘心被潜规则的,之前分开后更是从未找过他,骨子硬得很,这么久了在圈子里竟也意外的一次都没碰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避着他。

“沈老师,您这边好了吗?那边可以开拍了。”场务助理跑了过来。

化妆师收手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头:“可以了,您先过去吧。”

“行,辛苦了。”沈行楚起身笑着微微鞠躬,带着助理转身往拍摄场地走,把于清络挥出了脑海。

骨头硬就硬吧,他还没有上赶着给人送资源的习惯。

一连几天都没见着沈行楚,于清络也说不清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每天跟着一群人一起训练,休息的间隙里倒是听了不少圈内的八卦。

比如哪个当红明星其实是靠卖屁股上的位,杀青宴上被金主露腰摸屁股还得笑脸相迎;之前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的某部网剧后期崩了的真实原因其实是编剧和女主搞上了为了给女主多加点戏份把后面改的狗屁不是……等等等等。

圈内这种八卦的流通性远比网上要强,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也足够有趣,十分下饭,直到于清络听到有人说沈行楚昨天和某女明星同行出入酒店上了热搜。

节目组规定全封闭管理不能私带手机,但私藏手机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个规定设立起来更多的是给观众看的,故而节目组管得也并不严,别明目张胆地拿到直播镜头前就行。

于清络不言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长得有点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却有一个小小的梨涡,配上精致的眉眼十分有亲和力,性格更是意外的好相处,情商高会说话,几天下来跟其他人关系混得都很不错,也看到了那张上了热搜的偷拍。

光线昏暗,只拍到了一个同行的背影,侧脸模糊不清,但于清络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行楚无疑。照片里沈行楚微偏着头跟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那人比他低了有一个头,看身形像是前段时间热度正高的某女星。

于清络看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说起来沈行楚自出道以来各种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绯闻也传了不少,媒体们就爱捕风追影拿着狗仔偷拍的几张照片硬是编造出些看着头头是道实则狗屁不通的瞎扯淡,靠编排谣言来吸引流量。

当时他和沈行楚也曾被拍到上过热搜,不过他那时候还是个近乎于素人的存在,沈行楚又把他挡得很好,各种说法传来传去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不过清楚归清楚,这几年看着沈行楚的绯闻他好像都已经快习惯了,从没像这次一般的有些不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又切切实实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再是屏幕上的三个字,不是模糊的狗仔偷拍图,也不是银幕上那个遥不可及神明般的存在。

他能闻到沈行楚身上惯用的那款香水的冷香,能看到他长长垂落的眼睫,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嘴角状似温和的笑意下藏着的侵略性。

那个人就站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笑着等他的臣服。

要是当年他没有选择逃避是不是现在……

醒醒,想什么呢。于清络接了捧冷水拍在脸上,他当初就算跟沈行楚维持那种关系也发展不到谈情说爱的程度,先不说他自己,沈行楚抽身走的多利落果断啊。

及时止损,他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但看到那个人时突然停滞又骤然加速的心跳让他知道他还是陷进去了,他骗不了自己也不想再骗。

一个吴向涵,已经让他被伤得够深了。

他曾自以为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可好像只是因为那个人的伸手而短暂地脱身而出。

主题曲考核采用的是分组考核的形式,同等级的学员五人一组分批跳,由导师现场打分给出最终评级。

沈行楚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修身的黑色直筒牛仔裤衬着笔直修长的双腿,二十七八的人身上却仍能看到几分少年气。

惯常的开场白和鸡汤后,主题曲考核正式开始。

虽然官方说的是采用全程直播的形式,但为了更有卖点也为了让人给视频平台充会员,这几天只有第一天开了全程直播,之后每天都是抽几个小时开开直播,更完整的内容则是采用剪辑放送的方式。

于清络自觉学的还可以,虽然动作还是能看出一点僵硬,并且为了流畅度简化漏掉了不少细节,但气场还是自信得挺能唬人的。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无聊,于清络时不时和边上人聊上一两句,偶尔又装作不经意地瞟向在前面正中央坐着的那个人。

沈行楚骨相极好,当之无愧的上天的宠儿,脸部的每一条线条都像是经由造物主精雕细刻而成,像是浸润了人间烟火气,却又不落得世俗,只是坐在那儿就好像是在讲述着一幅极具韵味的名画。

怪不得能火,演技好不说,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于清络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角。

“洛余,走走走,咱俩一起跳吧。”路斯拉了拉他的胳膊,他倏然回神,才发现已经轮到他们这儿了。

于清络跳得说不上有多好,但一首歌好歹是顺下来了,舞蹈动作没什么大问题,歌唱的也还不错,没跑调没忘词,只是副歌高音上不去差了半个音,但得益于一直有在坚持健身,整首歌下来也只是有点喘气,气息还是稳的。作为一个行外人,于清络自觉做得还算过得去。

「诶他是沈行楚说的那个北影毕业的吗?哥哥好帅啊呜呜」

「他好厉害啊跳得比有些专业练习生都要好了」

「第一天直播的时候看他一直在练习,安安静静的也不抢镜头」

「他的泪痣好漂亮啊!!!喘气好涩吸气」

「哇他这是素颜吗,我好像看到他有点黑眼圈,皮肤好好」

「这脸和气质真的绝了,为什么不火!!」

「他真的好冷静啊……看上去一点都不慌」

「表情管理yyds」

「该说不愧是科班毕业的吗,这素质就是不一样,虽然不是唱跳的科班挨打」

跳完之后是导师评价环节,沈行楚并非专业的也没怎么说话,基本都是在听其他导师评价讨论,轮到于清络的时候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还可以。”

「这是我们沈影帝除了宣布最终等级之外说的第五句话」

「沈行楚:我真的很尴尬」

「笑死了沈行楚到底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他真的给了我一种强行营业的感觉」

「听圈内朋友说是原定的人出了事儿没办法节目组临时找来救场的,导演好像跟沈行楚关系不浅」

「沈行楚:idol的活我真的干不来」

「沈行楚:虽然我演技很好但我真的不想装了」

「沈行楚:这个环节到底为什么还没结束」

「笑死了啊你们别太荒谬」

主题曲考核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于清络的评级没动弹,很好的保持了稳定,他觉得这个结果还可以,但因为饿的原因,走去餐厅的路上表情有点恹恹的。

主题曲之后是第一次公演,然后就是春节,春节是不放假的,会给两天休息时间,而且还要求不能离开这片拍摄场地,但要是被淘汰了……就能回家过年了。

于清络非常消极地想,他有点想退赛了,但这样在沈行楚面前就很没有骨气,要不还是等到一公后被淘汰?但这样好像更丢脸了。

人一饿就容易胡思乱想,在于清络思考各种跑路的可行性的时候,沈行楚那句淡淡的“还可以”重新冲进了脑海。

还可以个屁,他觉得要是换沈行楚自己上,做得绝对还没他好。

真烦,看不到也烦,看到了更烦,沈行楚怎么还不消失,忙着和女明星进酒店上热搜,怎么还有空来录节目。

这么兢兢业业的也不怕哪天过劳死了,哦不,精尽人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待会儿晚上还得去做后采,明天就得选一公的曲目,然后就得开始练习……他真的一丁点儿都不想跳舞,对于四肢不协调的他来说让他跳舞不如让他挨顿鞭子,被抽好歹还会爽,跳舞就是纯粹的折磨。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餐厅,直到一口热汤下肚于清络心情才好转了点儿。

他左手捂着碗,左眼下的泪痣被遮掩在阴影里,眼睛有点困顿地半闭着,在周身热络的气氛外默默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了就退赛跑路。

“你男朋友?”沈行楚看着走出卫生间的身影,摘下口罩问了句。

于清络没搭理沈行楚,在厕所隔间里吐得天昏地暗,额发被冷汗尽数浸湿,鼻端充斥着呕吐物难闻的气味,勉强提起力气抬手摁了下冲水键。

巧合的过分,继在教学楼撞见后只隔了短短两天,两人又在学校附近某家餐厅的厕所撞见了。

上一回于清络哭得要死要活,今天于清络吐得头晕脑胀,此时在剧烈的冲水声下一起被冲走的仿佛还有他为数不多的颜面。

非常狼狈,于清络真的很想问问这位年纪轻轻就多个影帝之位加身的人是不是在演他,认识才没两天……准确点说是这样,毕竟之前只是于清络单方面知道沈行楚,整个学校可能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的。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都被这个人撞见了,已经不仅仅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但偏偏除了巧合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能解释的理由……这未免也太巧了。

而且这位一副看戏的姿态在旁边站着就是不走。

“帮我抽两张纸。”不使唤白不使唤,于清络弓着身,右手伸向沈行楚。

“这就是你让人帮忙的态度?”沈行楚挑了挑眉,倚着窗框没动。

“沈影帝,请您,帮我,抽两张纸,十分感谢。”于清络咬牙说完,喉间腥气翻涌,撑着墙的左手五指越发用力,白得过分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突出暴起,勉强压下了呕吐的冲动。

沈行楚施施然走到纸抽旁抽了几张纸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男朋友这就走了?”

“跟你没关系。”于清络接过纸胡乱擦了擦,撑着隔间门站起身,“麻烦让让。”

于清络眼尾极红,眼里还带着刚刚呕吐带出的生理性眼泪,黑亮的瞳孔沾着水汽,眼下的泪痣翩然欲落,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沈行楚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的食指挑起了于清络的衣服下摆,语气有些不正经:“你和你男朋友倒是玩的挺开。”

清瘦的腰线暴露在空中,上面印着的几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还微微肿着,看着像是刚抽上去不久,沈行楚甚至能想象到鞭子落下时轻颤的身体,混乱的喘息,和……泛红流泪的诱人眼尾下被泪水浸润的那颗泪痣。

于清络的身材很不错,清瘦却又不显得瘦弱,腰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揽住,掀起衣摆后却能看到腰腹绷紧的薄薄一层肌肉,线条流畅美观,似乎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很能勾起人的施虐欲,沈行楚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

“沈行楚!”于清络打落沈行楚的手,怒气分明,“国内最年轻的三金影帝背地里原来就是这副德行,你不怕我捅到媒体面前?”

“我有什么好怕的。”沈行楚笑了笑,挑弄意味十足,“倒是你,别被渣男骗了身体又骗了心。”

“不劳您费心。”于清络恨恨道,转头摔门出了卫生间。

沈行楚挑了挑眉,被人甩了脸色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走到洗水池边冲着手,觉得于清络生气的样子倒还真有点像只小狗崽子。

就是太单纯了,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渣男。

“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包厢内的人掐了烟,看向自己这位去了趟卫生间去了十几分钟才回到包间的发小。

“遇到个有意思的小家伙。”沈行楚笑笑,拉开椅子坐下,“续约的事儿免谈,还有其他事吗?”

沈行楚那段时间还有通告要跑,等闲下来再在学校里碰到于清络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那人气色看着甚至还不如半个月以前,灵动的眼睛看不到一点生气,眉眼间萦绕着挥不去的郁结之色。

估摸着是还在为情所困呢。

大庭广众之下,沈行楚虽有心逗弄逗弄,却也懒得凑上去自讨没趣,眼神从那人身上平淡地扫过,跟看路人似的没多一秒停留,擦肩而过时也神色如常,仿佛早忘了前不久在卫生间里两回惹了人不快。

于清络却在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拉住了沈行楚。

瘦长的手指攥着他的腕骨,明明是炎炎夏日,腕间传过来的温度却凉得惊人,像是夏日里刚从冰柜掏出的一捧、在烈阳下化了水的冰,沁人心骨。

“你也玩s,是吗?”

沈行楚意外地挑了挑眉,微侧过脸,声音闷在口罩下,低沉下又带了几分被暑气蒸出的哑,“怎么,想试试?”

于清络觉得自己醒的很不是时候,撑起身时还有点头晕,重头戏刚回忆起了个开头就被生生中断的感觉并不好受,理智在庆幸的同时又难免暗地里唾弃自己,都过去多久了,还对某个人念念不忘,一些细枝末节记得比谁都要清楚。

好马不吃回头草。在一段尚且出于暧昧的关系中,谁先动了情,谁就会失足堕入深渊——这是他的初恋教给他的。

那个一无是处普通却又自信的渣男。于清络觉得这句评价是沈行楚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

他收拾收拾下了床,洗了个脸就去了练习室,一张脸素面朝天,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梦搅得连护肤品都懒得涂。

明天就是一公,今天下午是彩排,于清络和同组成员相处得还挺不错,自己的part他也基本都熟悉了,一点都不起眼,他表示很满意。

等明天表演完,节目组统计完票数,他差不多应该就可以收拾收拾行李箱回家了……他甚至已经提前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回家过年,卡里还有点钱,再加上这趟节目也能收个小几千,够给父母买些东西,还能趁着春节回去和朋友聚几顿,思及此于清络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

也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见那个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扰乱他心绪的人了。

他极力忽视心里的那点不甘和失落,强行乐观地庆祝。

这些天都在进行冗杂又无趣的练习,一首四五分钟的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那些动作、走位,在镜头面前还要摆出乐观积极向上的表情态度……十分充实,充分地锻炼了他的面部微表情能力,致力于不露出一点消极的端倪,让网友们发现他其实过得浑浑噩噩。

起床,吃饭,和同组队友磨合练习,吃午饭,做妆发,进行下午的彩排演练。

于清络主题曲表现一般,排名中等,这次的歌也没选中那几首大家普遍看好的,不过于清络没什么感觉,什么歌对他来说都没差,就是这衣服,于清络一言难尽地低头又看了眼外套前那两列恨不得晃瞎他眼的亮片,他穿着实在是浑身难受。

穿什么不是他能决定的,但他自问也没得罪服装组的老师,而往四周一看,大家的衣服都大差不差,别的不说,引人注目倒是挺引人注目的。

沈行楚说的没错,他果然不适合idol这个行业。于清络看着台上正在排练的练习生,又一次无奈地想。

他不喜欢跳舞,对唱歌也谈不上多喜欢,面对台下狂热的粉丝他也没多么心潮澎湃……比起这些他还是更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剧本里演绎别人的人生。

唱跳对他而言只有单调乏味,远不及剧本上各色人物的精彩纷呈。

一共四首歌,八个组,两两对抗,于清络所在的组被排在第四个上场,彩排开始没过半个小时,第一组刚下场,导演还在给大家对流程,却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行楚穿了件白色衬衫,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西装裤笔挺有型。

他走上台跟导演说话,对底下的练习生和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导演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休息一下,拿着手上的几张纸转头跟沈行楚寒暄了几句,单独跟人说明天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于清络站在人群中,视线略过前面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在沈行楚正正卡在衣领上方一点的喉结上停了停,录制大厅只开了舞台上的镁光灯,光线落在那人身上,挺括的西装衬得整个人的身形凌厉如利刃出鞘,又被微微垂落的眼睫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种锋利,像走过凛冬而来的过客。

他忽的就想起了沈行楚出道的第一部电影。那是一部围绕旧村落封建迷信展开的故事,以在村里土生土长的少年人的视角见证了这个村落从繁盛走向灭亡。在电影的最后一幕,衣着破落的人衣襟满是血迹,背后是一片断壁残垣,夕阳倾洒,高挺的鼻梁在脸上落下阴影,单薄的侧影倔强而孤寂,像是寒冬即将被压折却仍挺立的一株傲梅。

在于清络怔神时,沈行楚似有所觉般转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视线交错不过一秒,于清络匆匆转头偏开,若无其事地加入了身边几个正在聊天的队友。

他想哪儿去了,沈行楚拍那部电影时不过十八岁,他却在现在快二十八的沈行楚身上看到了当时的影子。

这人少年成名,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便斩获影帝之名,自出道起就是万人簇拥繁花开道,最不缺的就是身周围绕的人,台下为他呐喊着迷的粉丝,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孤独。

他这粉丝个位数的十八线都还没感觉孤独呢。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别人的话,导演的声音经由音响响彻室内:“各就各位,下一组人员到后台准备,刚刚流程已经跟大家说过一遍了,接下来跟着沈行楚沈老师的主持走。”

至此,于清络才突然反应过来行程满到不行的沈大影帝今天为什么会过来了,明天是一公表演,现在是彩排,于情于理他作为发起人代表都不能缺席,虽然比起之前举办的其他选秀综艺,沈行楚更像是个挂名的。

导演的面子确实大,于清络看着导演下台前熟络地揽住了沈行楚的肩说了句什么,旋即笑着退开,似是开了个玩笑。

沈行楚的台词功底无疑是极好的,口齿清晰中气十足,语句的停顿利落舒服,感情不至于太过饱满却也不显冷漠,恰到好处的温和疏淡。

可于清络总是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个声音贴着他耳垂或戏弄或严厉的调笑和羞辱。

众人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流程完整地过了一遍,调整了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大家也趁此机会看了遍其他各队的演出效果,几位导师各自提了些意见,总体来说呈现效果都不错,正常发挥的话明天的公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临结束前,导演又给大家灌了波鸡汤,无非是那些话倒过来倒过去,于清络敬谢不敏,听得昏昏欲睡。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等会儿工作人员会把手机发给大家,今晚去吃海底捞,沈影帝请客!”

导演话音刚落,一瞬安静后台下欢呼一片,沈行楚对着导演递过来的话筒,淡淡一笑,“明天加油,希望大家都能追梦成功。”

他眼神扫过台下,精准地找到了人群中的某个身影,刚刚的话像是对所有人说的场面话,又像是隐晦地借了这个场合只对那个人说。

于清络视线落在前面一颗粉色的头上,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路斯走过来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

虽说是沈行楚请客,但意料之中的沈行楚并没来,而是彩排完就走了,听工作人员说是晚上还有个品牌方的活动要出席。

于清络没什么兴致地喝了口饮料,回复了经纪人的微信。他也曾妄想过和沈行楚比肩站在巅峰,可到底只是一场梦,那个人站的太高太远,而任他怎么努力,甚至都无法触碰到那个人的一点衣袖,只能仰头站在山脚下,藏起心里的奢望。

他和公司的合约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之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续约是不可能再续了,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喜提无业游民了。于清络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件事,眼底微暗,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又很快放松。

无所谓了,反正马泊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起来刚吃过饭,众人便开始依次做妆发,相比昨天的彩排今天的阵势显然大了不少,直观地体现在了化妆的时长上。

于清络站在一边等着,听别人或激动地议论着今晚的表演现场或是担忧自己靠后的排名,有点无聊地转着随手从桌上捡的一支唇釉,思绪在喧嚣中越飘越远。

今晚的演出过后会有百分之四十的人被淘汰,而对这百分之四十的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上台表演,是他们距离自己梦想最近的一次。

追梦何其不易,哪怕只是靠近都已筋疲力尽。

节目播出的效果还不错,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场地座无虚席,统一分发的蓝色应援棒照亮了舞台下的黑暗,像是蓝色的波浪般翻滚不止,各家的应援牌将整个场地划分成了一块块独立却又不可分割的拼图,于清络站在后台不起眼的位置往台下扫了眼,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据他所知他的名次排在六十开外,算得上是毫不起眼,他眯眼仔细往那儿又看了会儿,看清后了然地低笑了声,原来是陈运,带了他三年不离不弃一起扑街的经纪人。

沈行楚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外套,从肘部到袖口有条长飘带,长出一截的尾端自袖口自然垂落,随着动作不住地轻晃,像是拂在人的心尖,惹的人心痒的同时,又带了点难言的酸涩。

于清络在台下看着他,聚光灯落在那个人身上,台下欢呼喊叫不绝于耳,光线似是在他们中间横了条隔断,隔出了明与暗,耀眼与黯淡。

演出效果很不错,唯一出乎于清络预料的是他是他们这组现场投票数最高的人,但最后表演结束宣布线上线下票数总和排位的时候,他赫然在淘汰列。

随着排名的公布,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难以置信也有人喜极而泣,各种情绪仿佛大杂烩般聚集在众人身上,于清络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置身事外似的对自己被淘汰的结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有沈行楚在公布名单时注意到了于清络飞速扬起又落回原位的嘴角,他不动声色地接着念手上的名单,心里只觉有点好笑。

少年心性不改。

不过这票数确实有点问题,听廖导说是公司方面压票了……

和公司闹矛盾了?沈行楚眉峰轻挑,据他所知于清络签约的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这么些年却没翻起一个稍微像样点儿的水花,单以于清络的长相来论,哪怕只是当个花瓶怎么也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

沈行楚想起星悦娱乐前几天发给他的邀请函,若有所思。

于清络本来是想直接买回家的机票的,临行前却泡了汤,人都到机场了,又被陈运强行拽回了他在北烟市的出租屋。

理由是公司的年会一周后开,他这时候被淘汰了刚好能赶上,这种年会除了本公司的艺人外,还会邀请一些投资方和有合作的业内名流,说白了就是个交际场所,用来结交攀附人缘的,前两年于清络都找理由避了开,今年倒是被钻了个空子。

看着陈运拎着他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的背影,于清络叹了口气,纵使百般不愿还是应了。

马上就合约到期拍拍屁股滚蛋了,左右不过是去露个面而已,他不信马泊还能对他做出什么来。

想到此人的恶心嘴脸,于清络有些厌烦地皱了下眉。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归心似箭的于清络早早把行李收拾好了,趁着快递还没停往家里买了乱七八糟不少东西,只等着年会混一混露个面应付应付他的经纪人就赶紧撤退去机场。

而等到了当天,于清络才发现他还是小看马泊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高定西装,剪裁得体的西装下是堪称完美的腰身比例,不言不笑时自有一派冷淡自持。

马泊来找他喝酒对他进行一波冷嘲热讽时他正准备走,迫于无奈被留了下来,看着马泊当着他的面倒了两杯酒,递给了他一杯,他等人喝过后才拿起来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要不是碍于周围附近有不少人,于清络连这点客套都懒得装。

但于清络千防万防都没料到药直接被抹在了高脚杯杯底,借着光线掩盖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听着马泊一通夹枪带棒的屁话时,他在走神想着沈行楚,端着酒杯又喝了两口,后知后觉发觉不对时却是已经进了马泊给他下的套。

他没想到马泊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给他下药,龌龊不堪却也极其有效。

他的脸在药力的作用下腾起一层薄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床单上轻蹭,想缓解体内不住上窜的燥热,意识被拉扯着远离,又被咬破舌尖的一点刺疼强行拽了回来。

他以为他两年多前的抗拒已经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他也为自己的行动付出了代价——被公司雪藏,被领导针对,被扔到一边不管不顾,想尽办法地给他压热度。

马泊在两年半前试图把他往一个看上他的资方床上送,被他“不识好歹”地拒了,还佯装不小心地泼了对方一身的红酒,然后掉头就走了,留下马泊低声下气地给人赔笑脸。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于清络软硬不吃,骨头硬得很,马泊的职位不大不小,后头又有人当靠山,对付他一个没什么名气热度的小艺人绰绰有余,资源被分拨给其他人,本来带他的经纪人也被换成了个刚进圈不久的陈运。

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糊穿地心,梦想在资本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于清络对陈运是一直有点愧疚在的,公司分在陈运手下的艺人一直只有他一个,他被上头针对,陈运心思手段再活络也只能被他绑着一起沉在最下面,在资本的深海里淹没溺亡,永无出头之日。

这个圈子资本至上,得罪了资本相当于自断后路,想继续走这条路,他除了委身于资本之外好像无路可走。

他也犹豫过,但让他心甘情愿地躺到床上给别人操,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想全身而退就不是说说那么容易了,而且,有个人跟他要求过,他不被允许自轻自贱自己的身体。

现在倒是好了,马泊直接为他做好了选择,眦睚必报的小人嘴脸。

混乱芜杂的念头一个个闪过,于清络克制不住地喘着气,看着呼出的白气在月色下如烟云飘散,试图挽回逐渐远去的那点清醒,想着他还能做点什么尝试下逃脱这既定的命运。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被扔在了床下,他一只手被拷在床头,够不到手机,而且陈运今天没陪着他来,家里有事提前先回去了,而他又没有配助理,今晚还是自己打车过来的。跟他交情不错的几个朋友也基本都不在本地,不是在剧组就是已经回家了,他就算拿到手机好像也只能打110。现在的他说是孤掌难鸣一点都不为过,也不知道冯波是不是看准了这一点,把他往这一扔就走了,一点不怕他能逃走。

刷卡开门的清脆电子音打破了夜色伪装的平静,从于清络的角度能从敞开的门看到玄关处暖黄的灯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显得尤为刺耳,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仿佛是在宣判他和命运可笑的抗争。

该死不死的,怎么就偏偏被人看上眼了——这是灯亮起来之前于清络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

而在灯亮起来之后,于清络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张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难耐的酥麻燥热仿佛都在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只余难言的震惊和难堪。

“于清络?”

显而易见的,沈行楚比他还要惊诧,甚至还退回去走到门外重新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走错房间。

于清络知道他们公司今晚包了一整个宴会厅,而这家高级餐厅最顶层是数套高级套房,他今晚也从听来的闲谈中意外得知沈行楚竟然被他们公司请动了,不过一直和公司的众高层和资方在包厢内。而他心电急转间也迅速捋清了是什么回事,马泊给他送错地方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算不上好看,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被压出了一道道褶皱,汗湿的头发贴着额头,陌生又熟悉的欲望席卷了四肢百骸,耳垂在暖气和药力的作用下红得似欲滴血,身下的欲望微微抬了头,将西装裤顶出一个明显的轮廓,他发热发燥的身体正在急切地渴望着一切的触碰。

他动了动腿想遮住,却只是欲盖弥彰地让那处更加显眼。徒劳无功之下,他近乎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他好像就是和沈行楚命里犯冲,每次的狼狈相都能好巧不巧被这个人撞个正着。

“出了点事儿。”于清络率先打破了空气里可怕的安静,甫一开口,于清络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他缓了缓那股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直白的渴求,强自扯出了一点笑,被手铐拷在床头的左手动了动,话里还不忘带着客套的敬辞,“麻烦帮我把这个取下来一下。”

沈行楚走到床边,默不作声地低头看向于清络,半晌过后笑了声,意味不明地重复道,“出了点事儿?”

他的指尖在于清络露出的锁骨上轻轻划过,引出细微的轻喘,声音却是与略带暧昧的动作全然不同的淡漠,“你这是准备爬谁的床?”

指尖戳碰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上挺了挺,迫不及待地想获得更多的安抚,于清络左手死死攥着,竭力压制住身体的本能动作,心里莫名的一点气恼让他回顶了回去,“不劳沈大影帝操心,反正爬的不是你的床。”

沈行楚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闻言他抬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随手扔在了床头柜上,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

他能看出来于清络被下药了,再加上禁锢在床头的手铐,于清络八成不是自愿的,但就他所知于清络的合同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到期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想玩点儿情趣给自己找个金主,今天到场的有几个资方还是有点价值的。

思及此,沈行楚眼底略过一抹暗光,不管于清络原先的计划是什么,他不介意将错就错。

“没想爬床,我被下药了。”于清络看着沈行楚的动作,本来稍有平复的心绪突然涌上了股慌乱,解释道,“我晚上十一点还有趟航班。”

“你准备就这么去赶航班?”沈行楚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上慢条斯理地依次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线条漂亮匀称的胸肌腹肌,“当着一飞机的人发情?”

沈行楚抬腿跨坐在于清络腰身上,手指隔着衬衫用力拧了下于清络胸前的一粒红缨。

疼痛带着难言的酥麻顺着密集的神经流淌过全身,低吟从口中泄出,出口的拒绝显得分外无力,“沈行楚,你要干什么?!”

“跟谁睡都是睡,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沈行楚俯下身,散开的衬衫上沾着烈酒的醇香,于清络呼吸一滞,沈行楚似是笑了声,贴着于清络滚烫艳红的耳垂轻声说,“我还能让你更爽。”

腰上的皮带被轻而易举地解开,想把人推开的右手刚一动就被牢牢抓住摁在了脸侧,长指带着微凉轻松顶进了那处隐秘紧缩的洞口,耳边另一个人滚烫的吐息带着几分玩味和让人沉醉的酒气,猛烈冲撞着他为数不多的清醒神志,“再说了,又不是个处,守身如玉等着留给谁呢。”

身体敏感到不可思议,于清络瞳孔微缩,被手铐拷住的手猛地一挣,金属碰撞出清脆声响,他咬牙,“沈行楚,你这算强奸。”

“硬要算的话也是合奸吧,你这副样子躺我床上难道不是在请我上你吗?”沈行楚笑了笑,手指缓慢地抽插搅动着,声音不缓不急的,“想挨操吗,络络。”

于清络的眼睛有点失焦,心脏跳动的节奏随着沈行楚的话音落下猛地乱了节拍,强烈的跳动仿佛要跃出胸腔。

除了他父母很少有人会这么叫他,沈行楚以前有意逗弄他的时候倒是会叫,但也只是偶尔。于清络细长白皙的脖颈上无端染上了几分羞色,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这个称呼下彻底飞了个一干二净,又或许只是在借着药力抒发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声音轻到一吹就散,仿佛是怕被自己听见,“就这一次。”

于清络锁骨处的皮肤透着点红,薄薄的皮肤下带着惊人的滚烫,沈行楚低头咬了口,力道不重,离开时舌尖暧昧地舔过,留下一片莹亮的唾液。

温热的触感从那一处蔓开,于清络羞得腰腹猛地一紧,却是不自主地又挺腰把自己往人身前凑。

不能拒绝后退,他能做的只有顺从和迎合。

这是沈行楚用鞭子和惩罚深刻进他骨子里的规矩。

时隔五年,可身体却对眼前人任何一点的挑逗触碰都无比敏感而又熟悉至极。

那是偶尔午夜梦回时在他脑中徘徊不去的种种欲念,是数不清的妄想,是他无数次伸手却无法触及的一场梦。

他曾对着沈行楚的电影剧照自渎过,曾在往后穴中插按摩棒时想象着那个人可观的尺寸在体内抽插的致命快感——哪怕沈行楚从未上过他。

沈行楚调教了他几个月,无关情爱,也一直遵守着最初定下的规则,分寸把握得极到位,始终没越过最后一条线。

而这份克制自持最后却成为了于清络抽身退开的众多借口之一。

尚未过线,随时可以回头。

第一段失败的感情让他对情爱讳莫如深,以至于他不敢去抓住心中那份有点熟悉却又全然不同的失控。

而等他好不容易从混乱迷蒙的情绪中理出头绪,他却才惊觉自己早已失去了接近沈行楚的理由和身份。

一个是刚拿下第一个国际a类奖项风头正盛的三金影帝,一个是籍籍无名的电影学院在校生,唯一的关联好像就是这所学校,那得往上细数个三年才勉强能沾到边、牵强至极的一个师兄弟称呼。

而在离开了那所学校之后,唯一能和这个人有点接触的事业方面,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以至于现在被人阴差阳错地给送到了沈行楚床上。

沈行楚操进来的时候,于清络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马泊。

毕竟没有马泊就没有现在的他,虽然很狼狈但也勉强能算是一个得偿所愿。

虽然这个“愿”多少是有点没出息。

“啪”

沈行楚一巴掌甩在了于清络脸上,把人抽回了神,指尖捏着柔软的脸颊肉揉了揉,“谁准你走神的?”

沈行楚只进来了一半,便卡那不动了,手指掐着挺立的乳尖,低头亲在了于清络脸上被扇出来的淡淡红痕上。

体内的躁动被稍稍安抚了些,后穴在刺激下不住地收缩,于清络眼尾的泪痣沾了抹红意,一把窄瘦的腰紧紧绷着,难耐地蹭动,试图缓解体内火烧似的欲望,“你动一下。”

沈行楚似是不解地挑了挑眉。

于清络很是看不惯沈行楚这副装模作样的作态,却又不愿意服软,咬着牙挑衅,“操进来,你什么时候这么短了。”

“你是在命令我?”低哑的话音丝丝入扣地吹进他的耳中,伴随着身后快速的入侵,整根阴茎尽数没入,疼痛中伴随着致命的快感,沈行楚单手掌在他后颈,断绝了他后退的所有可能,怀里人的轻颤极大的愉悦了沈行楚,话音甚至带着点笑,“络络要是觉得我太小了还不够深的话,我们可以再加个跳蛋。”

沈行楚把于清络攥着床单的右手拉起,抚上那被顶起了一个微小弧度的小腹,语气很是体贴,“不过看起来好像吃不下了。”

后穴被填满,每一道缝隙都被抻平,许久未被人入侵过的地方紧的要命,沈行楚被挤得有点疼,于清络一声声克制不住的喘息低吟像是最烈的情药,让他想把这个人干到失声痛哭求饶。

沈行楚握着于清络一条腿的大腿根抬起压在身侧,让交合的地方彻底暴露出来,被玩得湿滑软烂的穴口一张一翕地吞吐着硕大的茎体,他抽出了大半,又猛地顶弄了进去。

身下高速的抽插所带来的巨大的快感几乎要吞没掉于清络整个人,变了调的呻吟声和着囊袋的拍打声充斥室内,他一手被束缚在床头,挣扎不得无处可逃,只能承受着一波大过一波的快感冲击。

他的另一只手紧抓着沈行楚的小臂,仿佛那是他在欲海沉浮里唯一能抓到的浮木。

这个药药力着实客观,在如此高速且剧烈的操弄下,感觉身体都要被捅穿,但是还是想要更多。

他想让沈行楚嵌进他的身体里。

夹在二人小腹间的阴痉高高挺立着,龟头不断渗出淫液,于清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中间混杂着呜咽和呻吟:“想射……唔啊,要忍不住了呜——”

“忍着,我射出来前不准射。”沈行楚的肩抵着于清络的膝窝帮人维持着单条腿高抬的姿势,空出来的手重重抽在了于清络高抬起的那条腿白皙挺翘的臀肉上,指尖掐着臀尖的软肉,生生掐出了两个红色的指印才松手。

于清络吃痛下意识就想躲,却被沈行楚抓着又抽了数下屁股。

掌臀的声音清脆响亮,轻松盖过了交合的水声,边挨操还得边挨打,于清络眼尾红得几欲要落泪,“疼,呜……别打了。”

“不听话就得挨罚,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沈行楚停了手,揉了揉被抽得覆上了一层漂亮红色和烫人热度的臀肉,在于清络放松下来后又重重甩了一巴掌上去,在身下人的惊呼中开口,压低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压迫,“挨打时不准躲,络络忘了?”

“没有,对不起……知道,呃啊——错了。”于清络疼得失神,求饶从嘴里跑出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求主人轻点,好疼。”

沈行楚被这个称呼喊得动作微顿,但随即若无其事地再次整根没入,一次次碾过于清络后穴里的敏感点,低头吻上于清络眼尾的那颗泪痣。

不同于亲吻的温柔,沈行楚插入的动作毫无怜惜之意,粗暴得完全不顾身下人的死活。

于清络抓着沈行楚手臂的手越抓越紧,额上覆了层薄汗,失神地不住喘息。

精液尽数射进了被操得湿软的后穴,抽出时带着淋漓的白色浊液,于清络也几乎在同时释放在了沈行楚的小腹上,灯光被沈行楚尽数挡在了背后,他有些怔忪地看着沈行楚在背光下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有点想去碰一碰那高挺的带了一滴薄汗的鼻尖。

他控制不住地想去碰一下这个被他不经意入了画的画中人。

沈行楚从床头柜上拿了钥匙解开了于清络的手铐,抬起的手碰了个空,于清络陡然回神,以为结束了,偏开头不再去看,想把这张脸在心上的烙印抹去一点。

记得越清楚,事后回想起来求而不得的感觉只会越痛苦。

沈行楚起身退开了一点,但并未离开,而是把于清络翻了个面,手撑在人小腹下往上抬高,摆出了跪趴的姿势,对着大开的穴口再度操了进去。

“啊——呜!沈行楚!!”

细碎的吻沿着漂亮微凸的蝴蝶骨一路向下,于清络脸压进柔软的枕头里,猝不及防的进入让他惊呼出声,又被吻得舒服地轻喘。

沈行楚把于清络的腰又往下按了些,摆出一个十分诱人的弧度,好让自己操得更方便,声音虽缓但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药力好像还没过,再来一次吧。”

于清络身体被反复的操弄顶得要往前扑,又被沈行楚抓着腰牢牢禁锢在原地,乳头反复摩擦床单带来的疼痛快感让他喘息不断,眼尾的泪痣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翼,艳丽非常。

意识倒是难能的还有点清醒,他暗暗咬牙,什么药力还没过,明明是沈行楚还没干爽。

等沈行楚终于尽兴退开后,于清络失去了支撑直接趴在了床上,身体疲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沈行楚把解开的手铐又给他铐了回去。

于清络不解道:“你干什么?”

沈行楚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随手从扔在一边的裤子上把皮带抽了出来,“问你点事儿。”

“药谁给你下的?”皮带被折了两折,状似无意地在于清络的臀部上点了点,沈行楚在人开口前又补了句,“想清楚了再说。”

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于清络指尖蜷了蜷,“马泊。”

沈行楚轻蹙了蹙眉,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所指代的那个人,“你们公司的?”

于清络轻声嗯了声。

皮带破风打在了没被巴掌照顾到的半边臀,一道红印迅速浮现。

沈行楚:“声音大点儿,我教你这么回话的?”

于清络被手铐铐住的那只手猛地握成了拳,压下将将要窜出口的低呼,“是他。”

“原因。”

“有人想睡我,经岸影视的那个老总。”

沈行楚了然地点了下头,这个人他认识,之前有过合作,今晚甚至还一起喝了杯酒。

“你和你们公司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不到一周。”于清络看着沈行楚笔直劲瘦的小腿,一问一答得倒是显得异常乖巧。

沈行楚拿着皮带漫不经心地在打红的地方轻拍了拍,“下家找好了吗?”

“还没。”

“签我工作室吧,我经纪人会联系你。”沈行楚并不意外,放下了皮带,拿出手机解了锁,“我这里有个本子,四番比较适合你。”

于清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沈行楚在说什么,视线移到了床头柜上,不再看沈行楚:“不用。”

靠被睡换资源,沈行楚就是这么看他的?

沈行楚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微顿,眼也未抬,“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你白被我睡了,这部片我工作室有投资,本子还不错,我给你的只是一个试镜机会,角色能不能拿到手看你自己。”

他靠在椅背上,长腿放松地舒展开,淡淡道:“或者说,你还有其他什么选择?”

于清络默然,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在底层为了那一线运气和希望而挣扎了,但就这么遵从沈行楚的安排,他又有着微妙的抗拒和不甘。

他不想让这变成一种交易。

但还不及他深想,沈行楚抬眼看向他,语气莫名,“你把我拉黑了?”

于清络有点心虚地垂眼,随口编了个很像借口的借口,“不知道诶,可能是拉错了吧。”他说着抬了抬手去够旁边之前被沈行楚随手捡起来,又在一番激烈的运动下被转移到他枕头边的衣服,摸出了手机解锁打开了微信。

他没刻意避着,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做多余的动作,然后沈行楚就看到了于清络给他的备注——“姓沈的混蛋王八羔子我真是个傻逼”。

沈行楚看着于清络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对自己倒是挺狠啊。”

当初他们算是和平分开,故而联系方式一直留着,于清络还记得他是为什么把沈行楚拉进黑名单并改了这个备注的,当时刚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又和朋友喝了点酒,然后无意间看到了沈行楚高挂热搜的绯闻,再加上沈行楚发了条意味不明的朋友圈,他一时气不过就把人给拉黑了,甚至拉黑前还顺手把备注改了。

于清络面上有点燥,手速飞快地把那一长串字给删了,也没打新的备注,屏幕上显示的就是沈行楚的微信名“暂不接片约”。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塞了个柠檬,酸得厉害。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沈行楚给他发了个文件,还有个地址。

“不是完整剧本,现在能给你看的就这些,年初十试镜。”沈行楚把手机搁到了床头柜上,“年假给你放到公假日结束,初七到我这里报道。”

于清络对着手机屏幕上明显是个私人住所的地址皱了皱眉,心里想到了某种可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这是我家,你陪睡我给资源,也不用你搬过来住,我的要求就一个,没有工作的时候保证随叫随到。”沈行楚坦然道,视线停在于清络有些发白的指尖上,顿了顿才接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给你时间考虑。”

沈行楚俯下身,食指轻佻地点在了于清络的泪痣上,声音平和冷淡,“你如果不接受,我的工作室还是可以签你,但想让你过的怎么样是我这个老板说了算,或者你可以赌一下你能不能拿到这个角色以及这个角色能不能带火你。”

于清络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个干净,沈行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他不过是想强迫他自愿去选这条路。

但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值得沈行楚这么做的必要吗?

身上激烈的情爱留下的热度一点点降温,唯有被打得通红的臀瓣还带着羞耻的滚烫。

他想,他从来都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食指从泪痣往下轻巧地划过了半张脸,沈行楚平淡的声音和轻柔挑弄的动作完全是两个极端,“考虑清楚,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过程很艰辛,万幸结局是美好的——指且仅指回家过年。

而且今年春节档电影没有沈行楚的身影,于清络无形之中松了口大气。他爹是沈行楚的资深影迷,很莫名其妙的,于清络百思不得其解,他爸那个年纪的人难道不都该喜欢一些老影星吗,怎么会粉上沈行楚这么个还没过三十岁的小年轻。

他至今还记得去年沈行楚主演了个贺岁片,年初一上映,然后那年每天晚上晚饭后的家庭活动就是集体出门去电影院坐俩小时,看程微泽的那部电影,连着看了一周多,看得于清络几乎能把沈行楚的每一句台词都给背会了。

旁边还坐着他爹,那几天让于清络一度以为自己以后可能对着沈行楚这张脸都很难冲的起来了,不过好在是没留下这种副作用。

年前于清络和发小出去先搓了一顿,温谢如和他认识了二十几年,两家一直都是邻居,关系非常好,而于清络和温谢如更是还在穿纸尿裤的时候就天天一起玩了,小初高都在同一所学校,直到大学才分开,用句俗套点的话形容就是“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温谢如比于清络年长一岁,而于清络父母当时为了让这俩能进同一个班读书还让于清络早上学了一年,而也正是这早了的一年,让他得以在读大一时机缘巧合地遇到了当时快要毕业的沈行楚。

因缘的种子,难不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于清络看着红彤彤的特辣锅底,等温谢如的时候漫无目的地想。

“你要不来我这儿当带货主播吧,我觉得收入能比你那拍戏高。”温谢如从那看着就辣得不行的飘着一层红油辣椒的锅里捞出了涮熟的肥牛放进了于清络的碗里,“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万把来块钱。”

“……”于清络脱了外套,里面穿着的卫衣长袖被撸到了手肘,嘴唇被辣得红了好几个度,本就冷白的肤色都显得更白了几分,眼尾下的泪痣像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生动而冷艳,“我目前还不是很想转行,但我不介意你先给我留个位置。”

“你最近怎么样?运营做着还可以吗?”于清络喝了口啤酒,随口问道。

“就那样吧,比在工地打灰稍微好点儿。”温谢如把盘子里的毛肚下了锅,“说起来你怎么去选秀了。”

“被逼无奈。”于清络看着毛肚在锅里翻腾,有那么一刹那泛上来了些不合时宜的同情,“才拿了五千。”

“……我还以为你是真想出道,你事先也不跟我通个气。”温谢如微笑,筷子上刚夹起来的毛肚又掉回了锅里,“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我有个朋友叫于清络,参加了一档选秀然后不幸败北惨遭淘汰。”

“对不起,忘了跟你说,今天这顿我请。”于清络看到温谢如那个笑,十分有眼力见地火速道歉,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过你是觉得我这种唱跳双废想出道的。”

“我一想到出道后得跳两年舞,我还不如去工地打灰。”

温谢如大学的专业是土木,本科毕业后进国企后在施工单位干了两个月,实在熬不下去等升职索性辞职了,然后转行去干了运维,现在倒是做得还挺有模有样。

“于清络,你小子是隔这埋汰我吧。”温谢如嘴里嚼着肉,把筷子放下了,啪一声脆响,“咱说点实际的,等会儿回去你来我家把为了给你投票买的那几箱奶赶紧拿走,我看着心烦。”

“其实你有这买奶的钱不如直接转给我,你想看我跳舞我可以现场给你跳一个。”于清络面色如常,“给你展示一下我练到瘦了五斤才学会的主题曲。”

“我对你跳舞跳怎么样不感兴趣。”温谢如话音一转,“说起来你是不是见到你暗恋对象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前途无望。”于清络拿着啤酒瓶给温谢如倒满了酒,“你多喝点,等会儿喝醉了好结账。”

“怎么就无望了,展开说说。”温谢如被挑起了兴趣,也不管于清络说的大逆不道的话了,把火锅的火关小了点儿,往于清络的盘子里夹了个虾滑,“让哥听听你的情感困境,为你排忧解难。”

然后他就听到了于清络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让他险些惊掉了筷子的话,“他想睡我,我还在考虑。”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这不是……”

“他想当我金主。”于清络言简意赅。

“……挺好。”温谢如慢半拍地说完了一整句。

“小络啊,络络,我看啊,你要不就……从了?”

“……结账吧。”于清络拿起外套就准备走,“我突然想吐。”

“急什么,坐下。”温谢如一把拉住他,正色道,“不过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沈行楚就是个笑面虎,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就他那样儿小心把你骗得连渣都不剩。”

于清络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笑面虎吗?

“算不上吧,他脾气真的挺好的,我从没见过他发火。”

脾气稳定得像是根本没有脾气,于清络是知道的,沈行楚的温和谦逊并不是在媒体面前立的人设,他私底下也是这样,教养极好,只是……面对他时总是会多了点儿不会在人前显露的攻击性。

况且骗身骗心……他已经动心了,甚至都不需要沈行楚来给他下套。

真是——一开局就处在了弱势地位啊于清络。

在经历了亲戚的轮番问候加催婚和相亲威胁以及不知道哪位七大姑八大姨提出的让他才艺表演的荒谬想法后,于清络自闭地躺在床上翻开了前两天去打印出来的剧本。

沈行楚发给他的文件只写了大概剧情,细节关键处都被模糊盖过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剧本整体质量的判断。

业内知名编剧操刀,不过题材偏小众,青春悬疑文艺片,唯一的局限性是受众范围小,大火的可能性不高,不过单就这导演名字往上一盖,这部片的质量绝对不会差。

历济,国内知名大导演,获奖无数,捧红了不知道多少人,不过这部片并不是历济擅长的类型——这位导演很少拍悬疑片,这次决定拍这个本子更多的是尝试,算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于清络叹了口气,a4纸打印订好的本子摊开直接盖在了脸上。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和机会,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拒绝沈行楚。

这个人是给他挖好了一个料定他必定会掉进去的陷阱,还偏要看着他自愿往里面跳。

一个合格的猎人的常规操作吗……

于清络把剧本扒拉到一边,拿起了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温谢如前两天推给他的一位大师,说是师从谁来着,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挺厉害的,据说很准,之前温谢如找他看了办公室的风水。

【25l:大师新年好】

【25l:问问新年第一单,能打折吗】

于清络买了年初七下午的机票,本来是大概五六点到,他还能有时间拾辍拾辍自己。

沈行楚跟他说初七,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应该是晚上,毕竟那种事一般都是在晚上进行的,于清络觉得自己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万一去的越早被玩的越久,他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飞机延机了,落地的时候时针已经过了十点,他打了辆车直接去了沈行楚给他的地址,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拦在了小区门口。

这是片高档别墅区,安保十分严,他看着保安给沈行楚打了电话,确认了身份后才放他进去,而此时时间已经遥遥跨过了十一点。

于清络拉着黑色的行李箱在别墅的门前站定,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缓了下还有些微喘的呼吸,才按响了门铃。

小区不让进外来车辆,他自觉今天这事儿办的是不太地道,不太像个知情达趣的小情人该干出来的事——他自认对自己的定位极其清楚。沈行楚没主动提他也没好意思让人来接,故而他拉着三十寸的行李箱就这么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

“十一点三十七。”面前的门被打开,同时传出来的还有沈行楚温和偏低的声音,“还提早了二十三分钟啊。”

“不过我怎么记得我跟你说的是初七?”沈行楚穿着身家居服,领口露出两条深刻性感的锁骨线,单手扶着门,看上去没有一点儿要放于清络进去的意思。

“抱歉飞机延机了。”于清络把视线从沈行楚那想要诱人犯罪的锁骨上挪开,顿了片刻后试探着开口,“新年好?”

“延机延了一天?”沈行楚眼睫微落,从于清络的眉眼一路看到于清络脚上的马丁靴上,声音微沉,像是浸了地上未融的积雪,“裤子脱了。”

于清络有些不可思议地顿住了,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他现在站着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挡,除了身侧立着的一个行李箱,直到沈行楚抬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掌掴声载着风声呼啸而过,被风吹乱的头发随着被扇偏的脸挡住了视线,于清络嘴唇微张,疼痛过后是强烈的羞耻感,烧的他另一侧脸也跟着飘起了一层薄红。

“三分钟,劝你动作快点,如果不想被牵着绕这小区爬一圈的话。”

于清络解开牛仔裤上皮带的手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还是因为紧张,或者是都有。

他的动作干脆而利落,像这仅仅只是曾经在这个人面前做过的无数次中的一次重复。

光裸的长腿暴露在人前,踩在雪地里的足尖蜷着,温热被从身后袭来的风吹散,砸过来的风夹着雪粒,轰击着于清络摇摇欲坠的自尊,他轻打着颤,双手抱着刚脱下来的裤子和鞋子,低头站着一言不发。

速度勉强让沈行楚满意,他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吧。”

“以后进了这扇门,我没特别要求的时候,下半身不允许穿任何衣物,知道了吗?”沈行楚站在门边,在人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要反身回去拿行李箱时,率先把箱子拎了进来放在了一边,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冰冷夜色,“把衣服也脱了。”

屋内暖气打的很足,于清络拉开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把身上的衣物脱尽后自觉地跪了下去。

沈行楚把于清络裤子上的皮带抽了出来,抬手挥了两下试了试力道,接着随手抽在了于清络的大腿上,“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犹豫,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拍到,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如果连这点信任都做不到,那这段关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于清络抿唇,大腿上的痛感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他没想到沈行楚能注意到他这点微妙的抗拒情绪,但又并不意外于沈行楚的解释。

他低头应道:“是,先生。”

“叫我什么?”沈行楚眉峰微挑,抬手对着于清络的大腿对称着又抽了一道,力气重了不少,“称呼还用我再教你一遍吗?”

“对不起,主人。”印子迅速由浅转深,痛感遁入血肉,久久不散,于清络低声道歉。

他潜意识里有些抗拒这个归属感过于强烈的称呼,他并不是很想承认他和沈行楚目前这段建立在利益上的包养关系。

沈行楚却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扔下三个字,“爬过来。”

一令一动,于清络双手撑地,塌腰抬臀,跟在沈行楚身后。

许久没做过的动作有些陌生,被轻贱所带来的快感却熟悉得让人发颤,膝盖和地面每一次的相碰都会唤醒身体里潜藏的欲望。

他渴望着来自沈行楚的践踏和侮辱,并借此让压在心里的不堪的欲望和难以言表的情感得到一个发泄口。

他乖顺地跪在沈行楚的身前,视线垂下,等候着他的掌控者的发落。

“爬几步都能发情?”沈行楚踢了脚于清络半硬的性器,皮带对折直接抽了下去。

“啊!”敏感脆弱的命根子挨了这么一下,于清络没忍住喊出了声,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身前的性器却更挺了几分。

“小家伙还挺精神。”沈行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手中的皮带抬起了于清络的下巴,“我们先说说今天迟到的事儿,你前公司,晚上十一点半打卡上班?”

“没有,对不起,但是您没说今天……”

话音被骤然落在脸上的皮带打断,一道长宽的红痕自耳侧延伸到唇珠,疼痛迅疾地占据了他的感知,沈行楚淡淡的话音响起,“小络这是在怪我没说清楚?”

于清络甚至来不及体会那突然炸开的疼,他迅速摆正脸,视线依旧听话地落在地上,“抱歉,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请主人责罚。”

“我不清楚星悦娱乐是个什么制度,但是在我这,早上九点。”沈行楚顿了顿,手指勾着皮带末端装饰性的铁链子转了一圈,才不缓不急地继续说,“迟到一分钟打五下,就算你十一点半到的吧,十四个半小时,把零头给你去了,四千。”

四千?于清络听到这个数字愣了愣,一时被惊地没能控制住视线,抬头看向了沈行楚。

“没明确说明时间是我的错,但络络问也不问试图蒙混过关是不是也该罚?”沈行楚手指抚上于清络被抽肿了一点的嘴唇,用力碾了下去,艳丽的玫瑰花瓣片片崩碎,血色的唇在用力按压下泛开脆弱的一抹白。

沈行楚放慢了声音,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毕竟取悦我,是你目前唯一的工作。”

于清络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清楚自己此刻应该求饶或者是请罚,沈行楚说的是没错,他唯一要做并且必须做好的就是让面前的人满意。

虽然他并不甘心,他想要的是纯粹的关系和感情,而不是现在这掺杂着利益往来的服从。

但现在的他没有资格选择他的理想,他必须向现实低头。

不过也勉强算是殊途同归。

他一直都知道,取悦他的主人,这是他唯一的用途。

“奴隶知错,请主人惩罚。”

“第一次犯,换一种惩罚方式,十四个半小时,过完就算结束,接受吗?”

于清络身体有些僵,像是刚在门外吹的冷气还沉积在身体里,久久未散。十四个半小时……是为了立威吗,他突然想起他和沈行楚的第一次约调,几乎是压着他的极限阈值挨过去的。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茬。

但他没有讨价还价和拒绝的权利,他认命地顺从道:“是,谢谢主人。”

“转过去,跪趴。”沈行楚用皮带轻拍了拍于清络的腰侧,“先说遍规矩,然后开始惩罚。”

“咻——啪!”

高抬的臀肉被皮带猛地压下,再弹起时臀尖上已然印上了一道红痕,圆翘的屁股在空气里轻颤晃动,仿若呼吸般不时绷紧又慢慢放松,于清络侧脸压着地面,脊背绷出漂亮的蝴蝶骨轮廓。

他在那久违而又熟悉的痛感里,听到了沈行楚的声音,依旧承载着他过多的自私渴慕和不可告人的欲望,却终于不再隔着任何的电子音响设备。

“第一条规矩,刚刚说过了,重复一遍。”

于清络轻缓地眨了下眼,任凭意识被欲海拥裹,“进门后下身不允许穿任何衣物,有特殊要求时除外。”

沈行楚抬手落下快而狠的两下,交叉布在臀上,红痕迅速隆起,交叠处轻松便浮起了一点紫砂。于清络肤色白,很显伤,随手一抽很容易就能落得一片红,更别提沈行楚现在用了有七八分力。

沈行楚气定神闲地坐着,看着于清络绷紧的脚背,流畅有致的肌肉线条,疼得想躲却又拼命让自己保持好抬臀塌腰的姿势不敢动的小心翼翼。那颤抖的频率让他想要把这个人抽到哭出来,跟他求饶,顶着被打得紫红的屁股求他侵入。

娱乐圈从不缺俊男靓女,各式各样的好身材好脸蛋他见了不少,可从未有人像于清络这样让他觉得——

连挨打时的颤抖和喘息都恰到好处得如此赏心悦目。

他缓声问:“之前的规矩还记得吗?”

于清络疼得抽气,按在地上的手脱力般的突然失力又猛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声音不稳地带着点呜咽,他自如地接了下去,没有一点思索和犹豫,“第二,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第四下抽在了臀腿交界处,笔直地分隔开了抽红的臀部和白皙的大腿,像是一道界限分明的分水岭,上面是露骨的欲望,下面是欲盖弥彰的假象。

于清络痛呼出声,因为有些走样的姿势臀尖又挨了一下。

生理性的眼泪不自觉地淌过了眼角,他顾不上品味那层层绽开的剧烈疼痛、和在疼痛的刺激下越发高昂的欲望,他重新摆好姿势,向身后的执鞭者送出自己滚烫红肿的臀部,以便迎接接下来的鞭打。

他像是在向他的神明宣誓他的信仰,声音恭顺而虔诚,“第三,绝对坦诚,不准撒谎,不准对您有任何隐瞒。”

皮带在臀尖轻缓地蹭了下,像是情人爱抚的指尖,下一瞬却骤然扬起,落在了与第一下的红印上分毫不差的位置。

沈行楚对于清络的隐忍的痛哼不为所动,声音平淡而冷静:“再加一条,让你的骚逼保持好随时能挨操的状态。”

“是,主人。”羞耻感疯长,于清络闭眼压下因着过盛的疼痛而几欲又要涌出的泪珠,重复道,“第四,让奴隶的骚逼保持好随时能挨操的状态。”

规矩由两条增加到了四条,而多出来的那两条……于清络在疼痛的余韵里几乎是释然地敛起了眼底的诸多情绪,他想,和之前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这次的掌控权彻底地交付给了沈行楚,他不再拥有随时叫停和想走就走的权利。

沈行楚的目光审视般的从于清络扣紧地面的手指一直移到那从臀缝中隐约露出一点的隐秘洞口。

皮带挑弄似的挤入了臀缝,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后穴,沈行楚问道:“不甘心吗?”

“没有,”于清络松了手,指尖轻蜷了蜷,“只是太疼了。”

“行了,起来吧。”沈行楚不置可否地把皮带扔在了沙发上,站起身,“跟我过来。”

沈行楚带他走到了一楼卫生间的门口,走动时牵扯到臀腿的伤处,于清络疼得一直在轻声嘶气,好在沈行楚走的并不快,也没让他爬,勉强倒是也能跟上。

沈行楚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把一套的一次性灌肠套装扔在了洗手台上,“给你十分钟,灌肠。”

于清络走进去,拆开时看了眼,是一次性的医用灌肠袋,他拆开包装,打开水龙头往灌肠袋里装水,装满后拎着上面的悬挂吊环愣了两秒,这袋子上面是开口,应该是为了方便加入液体,没做密封设计,需要挂着用,但这里并没有能悬挂的支架,他转头看向退到门边看着他的沈行楚。

沈行楚却只是看了眼腕间的表,轻描淡写地提醒:“还有八分钟。”

意思是让他自求多福了,于清络快速地看了圈四周有没有能用的工具,最后视线停在了洗手台边缘的直角形边角上。

他把灌肠袋挂了上去,顺手拿了个牙杯倒满水放在上面抵着那根挂绳,勉强让灌肠袋稳住不掉下来,然后跪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伏低身体试图留出一个能让液体顺利流下的高度差,洗手台偏低,等他好不容易拉出了看上去大概够用的距离,胯下的阴茎已经碰到了地面,沈行楚却出声了,“屁股撅高。”

再撅高这肠就不用灌了……

故意为难的意思显而易见,于清络无奈,膝行两步挪到沈行楚脚下,求道:“主人,小狗灌不进去,您帮帮小狗好不好?”

于清络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已经要听不见了,他并不擅长说这些讨巧浪荡的话,面上不动声色,羞红的耳垂却暴露了一切。

沈行楚低头看他,没作任何回应,在于清络忍不住抬头想要觑他反应的时候才抬手按着人的后颈示意于清络转身,然后把人直接按在了地上,于清络只来得及听清楚沈行楚的轻斥。

“没用。”

额头猝不及防撞在地上,软管在磕撞的闷响里粗暴地直接插进了未经扩张的后穴,软管不粗,但未经任何扩张的后穴干涩的厉害,沈行楚直接把软管往里面插了十几厘米才停手,移开杯子,手指勾起灌肠袋站直了身,打开了止液夹。

水温适宜,流速被调到了最大,一袋的容量是1升,于清络忍耐着后穴被水涨满的难受,在随着水流一同流逝的时间里算着应该快全部灌入了。

水流倾倒而出的声响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的设想,沈行楚拿起于清络之前为了稳定灌肠袋而倒了水的杯子,将杯中的水倒进了水快流尽的灌肠袋里,他踢了下于清络分开的膝盖,“腿再分开点。”

水仿佛流不尽般稳定且坚定地进入瑟缩的穴口,含不住的液体流了出来,顺着大腿根滴落在膝盖附近的地面。

“主人,太多了。”于清络伸手扯了扯沈行楚的裤腿,求饶道,“求您……”

话音被踩上脸的右脚截断,拖鞋鞋底的纹路粗粝地碾着脸,沈行楚看了眼灌肠袋上的刻度线,“忍着。”

灌了有将近1300毫升,流下的液体在膝盖下蓄了一小片,软管被抽出的瞬间于清络差点忍不住一泻千里的冲动。

但他好歹是忍住了,手撑着地板起身想要去排干净,沈行楚却没有要抬脚的意思,随口吩咐道:“就这么排出来。”

于清络张了张嘴,沈行楚踩得并不用力,可他的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个音节。

有些超纲了。但他不能说不行,主动权早已不再在他的手上。

于清络没经历过多少羞耻调教,连一些比较淫荡的话都说不太出口,更何况是在沈行楚的注视下以这种姿势进行排泄。

羞耻心和身体本能反复拉扯,而最终占上风的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秽物淋漓留了一腿,膝盖浸在从肠道流出来的液体里,那渐冰的液体仿佛镣铐般将他紧紧束缚着跪在原地。

一直到液体流尽,沈行楚才仁慈似的抬起踩着于清络脸的那条腿,蹲下身,用手指擦掉了于清络脸上沾着的灰尘脏污,温声夸道:“做得很好。”

他把软管再一次插入了泥泞的后穴,“还有两次,一次1000毫升。”

于清络还没从被注视着完成排泄的刺激中回过神,那似是不经意的夸奖很好地安抚了他的不安,他由着温水冲刷着肠道,被踩过的脸还有点僵,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现在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做完两次灌肠,受罚几乎已成定局,他应道:“是,谢谢主人。”

于清络把自己清理干净出来时沈行楚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上的手机,“超了七分钟。”

于清络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爬过去跪在沈行楚脚边,驯顺地请罚,“奴隶错了,求主人好好管教。”

“跪好了,自己把屁眼扒开露出来。”沈行楚站起身,绕到于清络身后蹲了下去。

手指顶进被水流湿润过的地方,来回抽弄了几下之后抽了出去,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圆管被插进了穴口,于清络掐着臀肉的指尖泛白,穴口被冰凉刺激地不住收缩,随即有什么东西被灌了进去,肠道不受控制地收紧试图抵抗液体的灌入,可收效甚微,而在凉意之后,紧接着而来的是辛辣刺激。

于清络刹那间明白了是什么东西,被冰过的姜汁。

“700l,超时的惩罚。”直到针管里的所有姜汁都被灌入了肠道,沈行楚才将针头抽出,两指并拢抽了下缩紧的穴口,“夹紧了,要是敢漏出来,漏出来多少,我会加倍再给你灌回去。”

“零点四十三分,现在开始计时——也就是说下午三点十三分结束。”紫檀木尺贴上臀尖,顺着那因为伤痕而更为挺翘的弧线缓缓向下,最终停在了透着淡粉色的足心上,于清络的双手被勒令背在身后交叉分别抓住左右手的手肘,全靠头和肩抵着地支撑着身体,余光瞥见了那自沈行楚掌心处垂下来的一缕深色吊穗和一个黑色镂空的铃铛,轻晃着发出脆响,他听见沈行楚低笑了声,带着几分狎玩,“自己选个位置,五十下,先热个身。”

“这么多年没见,重逢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木尺抽在于清络打开的大腿内侧,又贴上了挨了几下皮带的微微肿起的臀肉,冷硬的木尺来回摩挲,带着清凌凌的铃铛声,沈行楚的声音像是情人间温柔的低语,“今天给你全身上个色,就当是给我们络络的见面礼了。”

“确定了?”得到于清络肯定的答复,沈行楚把角落的一张矮凳放到了于清络面前,简单道,“跪上来。”

凳面是长方形,高度大约二三十厘米,于清络跪了上去,动作间难免牵扯到后穴,稍不注意,满灌的姜汁就仿若泄洪的江水般破开提防要冲下,又被倏然夹紧的穴口匆匆断在了半道上。

“手撑地,腿再分开点。”木尺刮走了股间沾上的姜汁,在于清络摆好姿势的同时打在了露出的、绞紧的穴口上。

于清络跪得本就不稳,突如其来的疼痛仿佛那突然爆开的无法控制的跳跳糖,余韵经久绵长。他一时没能控制好重心,椅子被压得一脚翘起了一个微小的高度,他险些没撑住连带着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椅子大约五十厘米长,皮面的质感柔软舒适,宽度只够堪堪放下小半条腿,跪着有点吃力,倒是挺适合踩着系鞋带的……

于清络双手手掌撑着地,为了尽量抬高臀部手臂略倾斜往前撑了点儿,但总觉得不够稳当,换成手肘的话高度差又有点太大了有些吃力。还没等他想出个折中的办法,木尺已经从身后招呼了上来。

“嗯……一,谢谢主人。”

清冷的铃铛音被紧接着的击打声盖过,又紧随着破风声再度落下。

不多时,圆润的臀肉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均匀的红色,衬得中间先前被皮带打出来的伤痕越发凄冷夺目。

报数来到三十。

叮铃作响的铃铛像是敌袭前的预警又像是昭示欢愉的前奏,于清络手指微蜷指尖扣着地面,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些,恐惧中掺着几分难言的期待。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来临,沾染上几分热度的木尺轻飘飘地蹭上热度渐高的臀肉,沈行楚声音温和,“放松。”

木尺安抚地轻拍了两下,在于清络放松的瞬间以之前两倍的力道正正打在了微微露出一点缝隙的穴口。

“呜嗯!”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于清络忘了报数,手一抖没撑住,手肘怼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侧歪在了地上,肩胛骨绷出一个凌厉狼狈的弧度,他堪堪保持着跪姿,疼痛的后劲从那一点迅速卷席而上,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沈行楚裤脚下露出的脚踝停在了他脸边。

紫檀木尺拍了拍他的脸,沈行楚声音平淡如常,好像刚刚哄骗人卸下防备好趁机出黑手的人不是他一样,“跪好,从头开始。”

木尺再没了之前的冰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只觉得木尺上的热度烫得惊人,带着他被触碰过的脸颊也一起烧了起来。

而在尺子拿走时他终于看清了这把尺子的全貌,前端有朵镂空的花瓣。好像是桃花。

这点纹饰点缀恰到好处地驱散了黑沉的木尺所带来的沉闷,有些不经意的随性和文雅。

倒是和沈行楚很搭,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

不过等这把木尺吻上他透着红的屁股时,什么浪漫风雅都被抛到了脑后,留给他的只有疼痛和隐蔽的、羞于启齿的快感。

他用肠道的温度温着那冰冷辛辣的姜汁,疼痛让他不自觉地缩紧穴口,又在品尝到姜汁火辣的刺激后试图放松,却又因为担心姜汁流出而被迫夹紧,然后在倏忽落下的拍打下循环往复。

好在沈行楚没再故意为难他,那从头再来的五十下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不过很显然,数量并不是今晚调教的评判标准。

沈行楚摘了手上的腕表,放在了于清络面前。

金属表链轻磕在瓷砖上,秒针循规蹈矩地沿着既定的轨道转圈,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一点零五分,只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零头的零头。

不出所料,但难免有点小绝望。

“从你自己挑的位置往下吧。”沈行楚伸手捻着于清络的乳头,直把那一点红揉捏得挺立,手掌覆盖住那片锻炼得当的胸肌,声音平和得跟手下涩情的动作完全不相称,“时间比较急没来得及准备,我这里工具不多。”

“藤条,牛皮鞭,皮带。”沈行楚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三选一,自己挑。”

没一个杀伤力低的。于清络看着面前的那不点大的表盘,仿佛能从里面看出来花似的沉默了一会儿。

沈行楚并没准备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倒数的声音明明平缓而温和,在于清络听来却有种催命的急切。

在沈行楚数到2时,于清络终于出声打断了施法,“藤条。”

藤条虽然疼,但应该是最好恢复的,他不想给几天之后的试镜增加不确定因素。

沈行楚把手里的木尺横在了于清络嘴前,“咬着。”

咻啪的破风鞭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浸过水的藤条韧性极好,和空气相撞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惊颤,落下时带来的疼痛与之相比更是毫不逊色。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从臀腿一路到膝窝,红棱隔着相等的距离排列,像是正在排兵布阵的士兵列出的齐整队列,而指挥的将领苛刻的目光从微微红肿的臀侧、泛出紫砂的臀尖、那在重复拍打下留下的浅浅的桃花印子,最后停在了随着颤抖的呼吸重复着绷紧与放松的大腿上隆起的红印。

有几道因为重叠而破皮了,细看之下还能看到点点血丝。

呜咽和求饶都被堵在牙关后,于清络紧咬着木尺,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把疼痛转移过去。身后疾风骤雨般的抽打短暂地停了下来,他有些摸不清沈行楚的意思,不过却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视线在自己下半身逡巡,端详战利品似的。

他所不知道的是,姜汁正在从他的穴口往下流成了一股小溪流,他的注意力全在腿上的尖锐痛感上,早就无力去注意先前沈行楚不准流出来的命令。

“络络这里还是有些欠管教啊。”藤条毫不怜惜地抽上了翕张的肉穴,可怜地瑟缩着,于清络眼尾不禁沾染上了一些湿意,泪痣我见犹怜地坠在眼尾。

于清络甚至没办法出声辩解或是讨饶,沈行楚的手指轻巧地插进了温软的穴口,抽插搅动着,腻人的水声在深夜清楚响亮地让人羞愤欲死。

“我之前是怎么说的?”沈行楚拿下了于清络咬着的木尺,手指抹了下上面沾着的津液,擦到了跪着的人脸上。

“漏出来多少就加倍灌进去多少。”于清络的声音没了往常的清亮,有点低沉,被情欲浸透了似的多了份低哑,“主人……”

“安静。我没问你话的时候不要回答。”

手指贴着穴口转了一圈,又加了一根,尽数没入。

敏感点被毫不留情地反复碾压,于清络忍耐不住地低喘,胯下早已坚挺的阴茎颤巍巍地又流出了一股淫液。

“这么喜欢发骚?”沈行楚垂下视线看了眼,空出来的手握着那根小家伙上下撸动了两下,“上次之后自己有没有偷偷射过?”

“没有,您没允许。”

“还挺乖。”沈行楚笑了声,出口的话却依然无情,“那就忍着不许射。”

说着不让射,沈行楚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事不关己地挑弄着本就经不起太多刺激的敏感部位。

经历了几年的空窗期,太久没被外人触碰过,偶有几次的自慰又都不得其法收效甚微,被调教得敏感的身体对沈行楚完全没有多少耐受力,更别提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他把沈行楚当工具人,欲望之下情愫寥寥,理智清醒时多少还有些许自制力,现在却是情字打头,欲念紧随其后,沈行楚光是站着不动他看着这个人都能动情,更别提现在这露骨涩情的逗弄了。

干柴烈火还不算,沈行楚还非得往上浇油。

射出来的时候于清络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上的汗滚落到地面,慢动作摔碎成无数个迸溅的细小水滴。

时间仿佛被拉扯地很漫长很漫长,他被抛到了时间之外,只匆匆抓住了他渴慕之人的一片衣角。

他跌进了沈行楚怀里。

“于清络,你射的速度比我话音落地的速度都快。”沈行楚意味不明地看着因为没跪稳侧翻直接摔到他身上的人,视线越过翻倒的椅子,看向地上那片再明显不过的白浊。

于清络还抓着他的衣服,扣子被扯开了好几个,露出大片的锁骨和底下隐约的腹肌线条。

偏生这人跟没意识到似的看着他,匆忙道歉,“对不起,您……呃。”

于清络顿了顿,蹦出来一句,“请您责罚?”

泪痣有点羞涩似的半掩在澄澈湿润的眼睛下,显而易见地还有点懵,脸侧被抹上的津液把人衬得有点意乱神迷的味道,红润的嘴唇无助地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轻抿了下。

不知怎么的,沈行楚突然想起了种在家里后院的那株红梅,迎着落雪,冷艳动人。

让人想占为己有,想肆无忌惮地摧毁,又想把那抹红艳好好地揣进怀里。

“欠操的玩意儿。”他低骂一声,踢开了那张凳子,把于清络按在了地上,脸正正贴在那滩精液的位置,他的声音沉下去了一点儿,“舔干净。”

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一盒避孕套,用嘴撕开包装,单手给自己戴上,对着那还沾着姜汁的后穴捅了进去。

“唔。”突然地插入让于清络的身体往前顶了一下,腰身自然地下榻,训练有素得仿佛这些动作早已成了身体的本能。

沈行楚一巴掌甩在了他红艳的臀部,用锯齿头的乳夹咬住了身下人的乳尖,手指勾着顶部连接的链条扯弄,满意地听着那诱人的痛喘,不住收缩的肉穴紧紧包裹着他的阴茎,紧致又柔软。

他抓着于清络的头发迫使人抬起头,亲了亲那颗眼尾的泪痣,“宝贝儿,好好舔。今天要是再敢射出来,禁欲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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