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迟那时快,锡安往下定睛一看,才看到底下怪兽真容。
一个橄榄球般的身体,全身覆盖着泛出彩色鳞片,没有任何诸如眼睛、嘴巴、吸盘、腮裂等器官,只有身上长着的两排长带,感应四方。
正是其中一条长带趁其不备,在刚才一瞬间一把缠住了他!
“而发出鳞片摩擦声音的怪兽也不是那只大虫!”
恰恰相反,哪知类似栉蚕的怪兽既可能是被底下的鳞片摩擦声吸引过来的。
说是迟那时快,在锡安落下的时候,这怪兽体上的鳞片就犹如莲花开放一一立在水中曼妙转曳。
带子将锡安拉来,犹如拉入一只鸡蛋撞上岩石。
他也不恼,干脆将势就势,双手交叉在前,以相当的功率放出能量,于是顿时如陨石在海水中打出一片灿烂的电火花。
等到相撞时刻,那怪兽吃瘪,身上一周带子在水中瘫软地落像四周。
它发出一阵尖鸣,与锡安相撞的中心,如同涌泉口,喷出大量泛着紫红色的血浆,一路向上。
而锡安就在这血喷泉的中心,又被底下的血喷泉喷回了接近海面的地方。
血液在水中弥漫开来后,引得许多远古肉食生物躁动不已。
锡安看到这些动物纷纷吞入含血水流,不消片刻,它们的身体也泛出与底下的怪兽一模一样的霓虹色光彩。
锡安也不管这些生物死活,只是摇摆双脚,游泳向上。
水面冒出一连串气泡,锡安的脑袋从水中冒出,先是甩了甩因水凝成一束一束的头发,在尽情婶婶地吸了口气。
“我还是不习惯在水里活动。”
他转头四周看了看,突然就发现四周好像更亮了。
这不是水发光,而是这片空间,好像就是比前面发光的鱼所在的地方,或者更前面遭遇怪诞虫的地方,都更亮了。
最先是黑夜,往里有点像有月亮的夜晚,而现在则像是雾蒙蒙的清晨。
他从水里冒出全身,用能力把自己身上的水汽蒸发干净,发出一阵白烟气,袅袅地没向天空。
他往头顶看去,能看到天上一片白雾朦朦,雾的顶端的天好像一片水泽般晃漾着。
而往远方看去,照旧是无边无际的海,只是朦朦白雾里显出了更多邪异生物的影子。
但奇怪的一点是……锡安突然意识到,尽管影子更多,但原本繁杂的、大小不一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又都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了一个怪兽的声音。
那是一个影子犹如鹦鹉螺般的怪兽发出的一阵又一阵的、不绝的鸣声。
而那个怪兽的两只狭小可怕的眼睛在空中格外明亮。
“那个影子好像……我熟知的那只。”
锡安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只是没走几步,他却发现一个异常。
或者,这个异常很早就存在。
只是原本的世界太暗了,而他的光性质不对,所以他没发现。直到这白雾朦朦的地方,他才发现。
他看到他的脚底,也就是他所站着的海面上,倒映着一片城市的残垣。于是他立刻绕了一圈探查四周水中倒影。
“这是……澳洲最北边的城市废墟!我记得这个建筑,我当初飞过时,曾往下一瞥,水中倒映的处处是现实,甚至随着我的焦点变化,而在发生光线折射的变化……真正的现实,正倒映在我脚底的水中。但我却看不到,它们的实体,真正应该存在着的实体。”
他继续往那熟悉的影子的方向走,飞出许多距离,很快接近了一片海岸……那就是波纳佩岛所在的地方。
报应号一头躺在水中,一头在岸上,好像正在挣扎。
但这是更让锡安关注的不是报应号,反倒是水里的鱼群。
数不清的鱼和他一样,从遥远的地方抵达了这里。
这道寻常,可是锡安分明看到那些鱼在抵达岸边的过程,身上的鳞片痛苦地剥落,鲜血和肉沫淋漓,然后它们一个接一个活生生地长出了脚——
尽管对着新生的腿并不习惯,但它们仍然一步一步迈着自己的脚要往岸上去。
仿佛浓缩了整个进化的历史——
来自海里的鱼,要往岸上去。
而岸上仍隐于一片白雾之中,需要靠近才能看得更清楚。
海中倒映的山(上)
鱼爬上岸,就变成了长脚的鱼。
它们在岸上困惑地、不安地拖着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足,仍在不停地往更深的地方去。前进对于它们来说,可能与吃饭与排泄一样自然,天经地义。
不过它们仍要进食和排泄,就要为了生存资源、互相厮杀。
“先是活着,然后向未知进发……”
会想起什么呢?
锡安跟在这些鱼的身后,踏上陆地,看到这岛上长着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的背后,白雾仍迷蒙。
当他抬起头,望向报应号的时候,恰看到艾雅也正站在前窗前凝望他。报应号使前窗撤去原本的屏蔽,使两边可以互相望见。
他们原本都以为自己看到对方的时候,会有许多各自心情的倾诉,结果两个人临到终头,并没有那么说,反倒平常。
锡安来到报应号里,只问了句:
“还好吗?”
梦美立在一边,默默倾听,而六花则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