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巨人没有走……他一定是在的,只是他在做我们所不知道的努力。”
居间惠放下头盔,在这冰天雪地里,温婉地笑了。
在她们之间,最常聊到的话题就是巨人。
南夕子知道得比居间惠更多。
不过呢,因为这是她最大、最深与最好的秘密,所以就算是非常亲切的队长也是万万不能告诉的。
甚至,因为锡安不知道人类的动作,南夕子可能才是唯一最清楚事件全貌的人。
“实际上,地球上,大概只有我知道是用了我的家乡和幻梦境……光先生、降临者还有人类其实想得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认识到了对抗破坏的要点。
第一、不能让破坏叫醒祖神。
第二、破坏难以力敌,纵然可以消灭也可以再生。
第三……如果不吸引住破坏,破坏就一定会鞭笞地球全境,甚至会唤醒其他沉眠在地幔与地壳之间的破坏来。
基于第三点,就必须吸引住破坏,那最显然的方法便是降临者主动解冻的怪兽。
而在对策破坏中,人类与降临者选择使用太古的遗迹、螺旋的迷宫。
锡安则想起了幻梦境。
这两个计划其实没有本质的高低之分,说到成功率与执行方法之类的事情,也全靠各自的想象力,也许只有降临者可以评判一二——
因为没有尝试与犯错的可能。
一旦失败,必定会有关键的丢失,而破坏也会牢牢记住一切教训。
“因为只有唯一一次机会。”
南夕子呢喃给自己听。
抓住了就生,抓不住就死。
要么就是期待奇迹。
“但光先生不相信奇迹啊!最终就是两场不可思议的豪赌,人类赌上了自己的命,光先生也赌上了自己的命。”
南夕子紧紧抓住自己的终端。屏幕上正是那条从报应号发送给她的说对不起的短信。她露出微笑。
从那时,她大概就猜到了,但她并不讨厌这样。
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是最后的月球人,自然也有权选择她的家乡的结局。
她支持锡安的一切做法。
“恐怕光先生,在看了祖神以后,就想到了诱导破坏前往幻梦境的方案。”
月球人的船上有通往幻梦境的道路,这是锡安和南夕子一起发现的事情。在南夕子离开月背前后,南夕子拜托基拉拉把月球人飞船埋了起来。
南夕子可以想象锡安这段时间也正是一直在月背摸索,积蓄能量,以及进行假想的练习,并且……不停进出幻梦境与现实,力求让自己将这一切熟悉到极点,估摸着,还把月兽的殖民地残骸拉到一起,对月球人本就数百公里的宇宙战舰进行改装,好拼出最大的幻梦境之门了,甚至……还与报应号和基拉拉预演了阻击破坏的方案。
破坏不会炸毁月球人的飞船,因为它会认识到这上面的门是通往祖神的方案。
只是最后,不论是破坏的速度,还是其修复能力,或者它最后加速到的境界恐怕都超乎了锡安的想象了。
但其中又有其余的意外弥补了缺憾。
从太平洋深处向着天空发出的破坏的光芒,还有让tpc不解的破坏堵住冰穴的触须的突然断裂。这是地球其他生命所做的事情。
如果细细究来,附着在月球人宇宙战舰上的幻梦境之门还是三千万年前地球灵魂的伏笔。
“所以……与天斗、其乐无穷吗?”
她突然忍不住长长叹息,让居间惠回望,关切地问:
“怎么了?夕子。”
南夕子摇了摇头,又把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她默默删除了短信,露出微笑:
“只是,突然感觉,自己离一个人很遥远。”
南夕子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点星光,是报应号正在降往南极。
巨人变回了巨人。
报应号浮在天上,巨人则站在大地上。
于是一时之间,所有喧闹不已的怪兽都安静了下来。那些既不会飞翔也不会游泳的,也不敢轻掠这“未知生物”的锋芒,尽数往南极半岛退却。
南极半岛的最北端,是南极最温暖的地方。
锡安也不去追击怪兽,他想他不是为了打怪兽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只是站在极夜无尽星光之下,静谧地遥望星空,等待这段不安稳的时间的过去。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开始向报应号集中。
为首的是那个被约谈的、之后又做过演讲的叫做斯莱的人,他有一点肥硕,但他知道一个绝妙的、伟大的时机到了。
于是他振臂一呼,带着许多人向巨人走去。
以一种狂热的姿态。
也要缄口不言
而那时候,破坏正在这宇宙的梦境里不知所措。
直到遥远的地方突然有一低沉的声音在以太的暴风里响起:
“欢迎来到幻梦境。”
久居于此的雷布朗多远眺破坏,看到这古老的怪兽如同水滴般简洁的躯体波动散逸开来,看到破坏很快从月背移转到了正面。它全身都是眼睛,但未必能看到一切,只是很快,它注意力便集中在地球所在的那篇星空。
那颗在幻梦境显出纯黑的行星在它的注目中正好运转过太阳之侧。接着,数不尽的五彩斑斓的孢子正自在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