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沿着山路往下走,走到中途看见了有一群人围在一个陡坡旁边,有个中年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他模模糊糊听见好像是那个陡坡突然坍塌了然后女人的孩子掉下去了,那些人似乎正在商量着要怎么把孩子救上来。
可是他们现在根本不确定那个孩子掉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因为他们往坡底下喊的时候那个孩子并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失去了意识,而且在季遥来之前这里下了几天大雨,山间有条小溪的水涨得很厉害,引发了多处山体滑坡,所以现在最坏的可能是,那个孩子早就被汹涌的溪流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天色太晚了,附近派出所的巡警都下班收队了,就算报警也得等到天亮的时候,围观的那些人在旁边指指点点比划了半天还是束手无策,下面太过漆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没有人愿意下去冒险,而且坡下的流水现在还是太过湍急了,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季遥看到这种情形,莫名地觉得很烦躁,他太过深切地明白那种被人丢弃的感觉了,在恐惧中等待是令人心生绝望的,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入了那群人之间,开口道,“我下去看看吧。”
有个村民找了一条拔河比赛用的粗绳绑在季遥身上,让他顺着陡坡一点一点爬下去,季遥举着手电筒到处照着仔细地看,在溪边一个泥坑里看见了一小片衣角,可是那条粗绳已经被拉到尽了不能再延长了。
季遥把身上的绳索解开,踏着泥泞跑到那小片衣角旁边,就发现了小孩半个身子埋在了泥坑里面,他把小孩从泥坑里拉出来,是个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孩子。
小孩晕过去失去意识了,身体已经被冰冷的溪水浸湿得发白没有血色了,可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他抱起这个孩子回到坡底下,朝上面的人大喊,“我找到孩子了!”
季遥把绳索绑在小孩和自己身上,托着小孩的身子爬上去,上坡比下坡艰难得多了,一边走一边还有潮湿的泥石松动不断地从坡上往下滚,把他连续带退了好几步,半个小时就能下到底的陡坡几乎两个小时才爬上来。
快到陡坡顶部的那个地方陡峭得几乎垂直,因为山体滑坡塌陷的缺口就在那里,季遥将孩子高高地举起来让上面的大人更容易够到,一只脚踩入了绵软的土壤里,仅用另一只脚踏在一块不大的坚硬的岩石上面来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就在那些人终于接住了孩子给他解开绳结的时候,季遥脚下那块岩石摇了摇,从土壤里面松脱了出来,季遥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栽倒下去,由于事发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季遥已经连人带绳消失在山坡里,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季泽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季遥的那班车早就开出了,他在候车区挨个商店地问有没有人见过季遥,可是火车站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谁也不会对哪一个路人过分关注,几乎问遍了整个候车区的商店以后,才终于有人提供了一点线索。
原来今天有个长得很高大帅气的男生为了找零钱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用一百块钱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那个店主姑娘看他眼眶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以为他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不仅不收他的钱还给了他几块钱零钱去打电话。
于是那个男生打完电话以后把自己背包里的牛奶糖都送给那个店主当作报酬了,正是季遥从小到大最爱吃的那种牛奶糖。
季泽记下了那个店主的联系方式以后就去查询那个便利店旁边的检票口这一天的列车表了,同时他还问了自己的父亲季遥从孤儿院被接过来以前生活的那个是什么地方,有了这两个线索,季泽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季遥去了什么地方了,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不少。
季泽来到那个县城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报警了,在派出所里正好碰上来那个掉下山的小孩的父母,听到他们说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了救他们的孩子在山里失踪了,他们的手里握着一张照片,不是那个年轻人自己的照片,是天亮以后那些村民等上涨的溪水退下一些以后下去搜寻的时候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