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静谧无人,只有一声连一声的蝉鸣。
夏夜的圆月叫飘浮的云层遮掩去了小半,地面上的一切都像铺了一片皎洁的银纱。宁策仰着头,好像在打量那棵石榴树,侧脸笼一层朦胧的晖光。
秦奂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首很俗气的小诗。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宁策对他人的目光很敏感,不多会儿就察觉了他的存在,回过头,隔着窗问:“你在那儿干什么?”秦奂回过神,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分享刚才一瞬间的念头,笑道:“开窗散散气,屋里味道太重了。”
碗筷收拾得差不多,他推开门,走到院落里的花木中间,和宁策站在一起。
宁策睨他一眼:“手臂上的伤好利索了?”
刚才人多不方便问,但看他那副把酒当水喝的样子,就知道是好得差不多了。
“嗯,本来就没多严重。”秦奂说。
他顺着宁策的视线,看了眼枝叶繁茂的石榴树,不期然在深绿的叶丛中,发现了零星几个饱满的红果,微微一讶:“上次的风和雨那么大,这树上的果子还没掉完?”
宁策似乎挺有感触,说:“是,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流逝得飞快。
他当初租下这座宅院还是在仲春,那时候树梢只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个个掩映在枝叶间,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
眨眼几个月过去,他看着石榴开花挂果,表皮一点点褪去青涩,一场骤然到来的风雨后掉落大半,然而最终还是留下了三四个,逐渐展露出成熟的红色。
秦奂挑了个颜色最深的,伸手掂了掂重量:“再过段时间就熟透了,如果你们剧组在x市多待几天,还能摘下来尝一个。”
“……这个品种是观赏性的,尝不了。”宫中号梦白推文台宁策说,“还有,剧组现在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秦奂于是笑起来。
过了片刻,才道:“我好像都没问过你,《夏夜之梦》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讲了什么。”
宁策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顿了两秒,才嗤了声:“现在问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去影院看不就知道了。”
“你导的片子,上映的时候,我是一定会包个几场支持一下的。”秦奂半开玩笑道,“至于看,这回还让我在影院当观众吗?”
宁策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神色没有分毫变化,只当做没听懂:“《夏夜之梦》要在明年暑期上映,到时候你未必有空。”
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想提前看,就努努力,拿到年末银像奖颁奖典礼的邀请函吧。”
试探被四两拨千斤地挡回,秦奂也不在意,心念一动,问:“年末?已经决定参加今年的银像奖评选了?”
“嗯。”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宁策的神情比平常更放松一些,声音也懒洋洋的,“前两天静下心盘了一下已经有的素材,对剪辑忽然有了想法,剪出来应该费不了太久。如果过审快的话,能赶上最后交成片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