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本待是要拒绝,但见了郭靖一脸热诚,却是喉头哽咽,没得话出来。
到了中厅,黄蓉喝退了边上的仆婢,再拍拍手,立时就有人来上菜。几人围住了桌子,却是孟非清道:“可有水汤,我想洗个澡!”黄蓉一见立时明白,当下道:“那也好,绿萼小妹,你也来,你们四个也来吧,看看你们四个”本想说沙通天等四人脏臭,这还是他们于路上在客店中粗粗洗过,不然更是不堪。但孟非清身上也是不净,非是如此,她也不会饭都不吃,却要来沐汤。黄蓉可是个细心体己的人儿,当下便就做了分配。自己带着绿萼与孟非清去了她平素用的大汤池,这本非是她得用起的,只是现在可是与从前不同了,她在位时以权谋私让丐帮弟子修出来的一汤水可同沐数人,本是她和女儿取乐的地方,现下只剩下了她一人,可也不好再用了,现在有两个女子陪着她,可不又是动了心么,当下叫来下人取柴火烧汤,再取新的替换衣裳!至于沙通天四人却是去了下人们用的桶房,虽说比不得她们的乐,可一人一只汤桶那也是美事,想这四人多少年了,几曾还受用过这种福气。
这边走了众人,只余下郭靖与杨过,郭靖替杨过倒上些酒,道:“过儿你能来郭伯伯很开心可郭伯伯也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杨过张口欲言,却又止住,郭靖笑道:“怎么,对郭伯伯也不想说么?”杨过实不想提,这于他来说实是人间最大不幸,要是他的父亲是个恶人,他能接受,要是他的父亲是个反到极点的人,他也不在意,便算是他的那个父亲是他曾经以为的这位郭伯伯与郭伯母所杀,他一样能接受。这时的杨过的心理能力远非是那个心灵受伤的男孩,在古墓的欢乐无疑让他的承受力变得强了,他本以为自己再不孤单,可现在看来,似乎又是回到了原点。所幸的是,他也不是一个人了,至少真心对他的还有他的娘子!杨过已经看来了,与其痴迷于陆无双,还不如珍惜眼前人。再说,他现在可又有了个娘了!与孟非清在一起,他有着同病相怜之感,一个是父亲不认的儿子,一个是父亲几欲杀之的爱慕者。
杨过再叹一气道:“郭伯伯,我的事情我会拿主意的”郭靖却是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提起杯就是一口闷下,才道:“好哇,我的过儿长大了!”言语中,竟是真心的高兴!杨过笑道:“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再不长大,还要老婆来哄么?”郭靖立时听出杨过言语中的怨怼之意,想要说什么,却也是无从说起。
杨过吃了两口菜,忽然道:“郭伯伯,依你看,这襄阳能得守多久?”
郭靖微微一笑,道:“本来我也是有这个担心,但现下么嘿嘿只要义弟能坚守住大理,蒙古大军一定无法攻下我这襄阳!”他说得信心百倍,自是气势十足。杨过却是摇摇头道:“那可也不一定”郭靖微微一怔,道:“过儿,你这话可怎么说?”杨过沉吟一下道:“郭伯伯,我平素也看过一些地图蒙古军要是进攻大理国,那自是一场死战!大理不克,他们不敢转身攻西川!”
郭靖微微一惊,万万想不到杨过这个习武粗文的少年竟然会是有这种眼力,虽然这非是常事,可不具备一定眼力界的人,也是看之不出,似杨过能说出这番话来,可不容易。郭靖心中一动道:“过儿,你想说什么?”杨过顿了一下才道:“蒙古打大理,为得是攻西川不然,他们发兵攻西川,大理自后出兵,立时可断他们的归路,是以便是有百万大军也是攻不下西川,这也是他们进攻大理的原因之所在!”郭靖笑道:“过儿,你能有这番见解也是不易这说法莫不是你听你师公说的?”杨过脸上一片苍白,道:“我师公是我我是我”郭靖再度吃惊,道:“过儿,你到底怎么了?”杨过道:“我没事我是说蒙古大军攻大理只在于西川可要是可要是万一蒙古与大理媾和,两国交好,双方罢兵,这样一来,蒙古就能不顾忌大理之兵,可从容攻打西川了!”
郭靖本待要追问杨过的事情,可听到了这儿却是大吃一惊,连声叫道:“不可能!”
杨过摇摇头道:“可也没什么不可能打仗是要好处的,可大理国打不下来,蒙古大军损兵折将之后,必然要找个说法,那么双方休好罢兵就成了顺现成章之事了!”
郭靖叫道:“荒谬,荒谬!你道他刘志恨是个傻子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与蒙古休好?两国罢兵?嘿嘿他就不怕蒙古大军平灭了大宋,再去灭他大理?他刘志恨一向自诩精明过人,这假途灭虢的道理他不懂?这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明白?”只是他骂虽骂,叫虽叫,嘴里喊着一万个不相信,可对于刘志恨的性情,这怕也是真能做得出来的!
杨过说出了惊天之语之后也不再多言,他整个人就那么坐着,一杯杯酒便似是水一般倒入他的腹中,随口吃了上两口菜,再要倒酒,却是小锡壶空了。他自顾自取地拿了地上的酒坛,便就倒上。郭靖缓缓坐下,道:“我选择相信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杨过摇摇头,话他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可也不管。只听郭靖重重的一叹,杨过知道,这事已经压在了郭靖的心上,当下道:“郭伯伯,你这是何苦!”郭靖道:“你说什么?”杨过摇头道:“我便就说,郭伯伯,你这是何苦?刘师公他早就看出来襄阳不可守是以他不来帮你,反去海外开国,现下得了大理国,也是拼命打仗练兵,何也?自知不敌也!他能看出来,以郭伯伯你在北方做过那个的事怎么会不明白?大宋之人嘴比手行,说是一套一套,又兴什么仁义好笑的紧我看这人一个比一个愚这已经是亡国之相了郭伯伯您在这里付出的心血可也够了,还是收拾下一走为妙,以您的武功,天下哪里不能去的?”
郭靖摇摇头道:“你这话非是一人与我说过的,刘志恨当年也说,大宋不可持,襄阳不可守,只是我生是大宋的人,能守一日便就要守一日,旁人看我如何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做人便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我相信我这样做是对的,我便就要坚持哪怕百死也不回!”
杨过默然,心道:“论起心性情操,我那个无良的父亲可真是远远不如郭伯伯,可那人却是比郭伯伯过得快意多了,郭伯伯无官无职义守襄阳,而那人却是一国之主一国之王,郭伯伯为了国家自损家财,可那人却是算计了郭伯伯的一家,娶了他的女儿不算,倒买大宋的军械以自肥,还从郭伯母的手上拿走了丐帮”想到这儿不觉得更加愧疚,当下定了留下来帮忙的念头。现在刘志恨远在大理国督师战局,自己的师父也是在大理国,可也没人管得住他了。
是夜,杨过与郭靖两人睡在一起,说着过往趣事。
到了第二天,郭靖对杨过道:“你既有心帮忙,就随我到城外走走,瞧一下四城的防务。”杨过应道:“是!”二人各乘一匹战马,并骑出城。郭靖道:“过儿,你身兼多家的武功,只是你要记得,全真派内功是天下内功正宗,进境虽慢,却绝不出岔子。你师公武功之高,便是得了全真教的内功筑下根基,是以你的内功还是以专修玄门功夫为宜。待敌兵退后,我再与你共同好好研习。”他眼见杨过昨夜睡觉之时呼吸练气,知道这少年有些急功,是以出言提点,非是刘志恨那种大毅力的人,是断然不可这样修练内功的,一个不好,过于疲劳下,便就是走火入魔,那可就坏了!
杨过自然是点头称是,二人纵马城西,见有一条小溪横出山下。郭靖道:“这条溪水虽小,却是大大有名,名叫檀溪。”杨过“啊”了一声,道:“我听人说过三国故事,刘皇叔跃马过檀溪,原来这溪水便在此处。”郭靖道:“刘备当年所乘之马,名叫的卢,相马者说能妨主,那知这的卢竟跃过溪水,逃脱追兵,救了刘皇叔的性命,其实世人也均与这的卢马一般,为善即善,为恶即恶,好人恶人又那有一定的?分别只在心中一念之差而已。”
杨过道:“那郭伯伯觉得我那个师公是什么人好人恶人?”郭靖心下一凛,斜目望杨过时,见他神色间殊有伤感之意,也不知他是为何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心想:“你这话虽然不错,但甚么是善?甚么是恶?我可也弄不清了,我只道杀人不好,但刘志恨杀那么多的人,可却是人人称他,大理国虽枕尸无以计数,可余人活者莫不感念他的君恩,这可又算得是怎么一档子回事!”
二人策马行了一阵,到得一座小山之上,升崖远眺,但见汉水浩浩南流,四郊遍野都是难民,拖男带女的涌向襄阳。郭靖伸鞭指着难民人流,说道:“蒙古兵定是在四乡加紧屠戮,令我百姓流离失所,实堪痛恨。”从山上望下去,见道旁有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唐工部郎杜甫故里。”杨过道:“襄阳城真了不起,原来这位大诗人的故乡便在此处。”
郭靖扬鞭吟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杨过听他吟得慷慨激昂,跟着念道:“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郭伯伯,这几句诗真好,是杜甫做的么?”郭靖道:“是啊,前几日你郭伯母和我谈论襄阳城守,想到了杜甫这首诗。她写了出来给我看。我很爱这诗,只是记心不好,读了几十遍,也只记下这几句。你想中国文士人人都会做诗,但千古只推杜甫第一,自是因为忧国爱民之故。”
杨过道:“文武虽然不同,道理却是一般的。”郭靖听他体会到了这一节,得是欢喜,说道:“经书文章,我是一点也不懂,但想人生在世,便是做个贩夫走卒,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杨过道:“是以无论如何郭伯伯也都是要死守这襄阳的!”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郁郁苍苍的丘陵树木,说道:“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我们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说只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最后成功失败,他也看不透了。我与你郭伯母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后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杨过道:“天下也就是郭伯伯这样的人才会做”
郭靖笑道:“那又有什么法子,有一个故事,说一家人里有十个孩儿,从老大到老九都是什么活也不干的,那老十该如何?”杨过道:“郭伯伯便就是那老十了!别人什么也不干,郭伯伯只有多干,不然可就全都死了”郭靖道:“若是我死了,能让那九个人干起活来,那也就达到了我心中的目的!”杨过心道:“其实你还可以走人,由得那九个懒鬼饿死的!”只是这话便是再说,郭靖也是不得入耳,便不再说!
说话之间,忽见城门口的难民回头奔跑,但后面的人流还是继续前涌,一时之间,襄阳城外大哭小叫,乱成一团。
郭靖吃了一惊,道:“干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忙纵马急奔面前,一口气驰到城外,只见一排守兵弯弓搭箭,指着难民。郭靖大叫:“你们干甚么?快开城门。”守将见是郭靖,忙打开城门,放他与杨过进城。郭靖道:“众百姓惨受蒙古兵屠戮,怎不让他们进来?”守将道:“吕大帅说难民中混有蒙古奸细,千万不能放进城来,否则为祸不小。”郭靖大声喝道:“便有一两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
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着,虽无官职,但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只得开城,同时命人飞报安抚使吕文德。
(前天又看了一遍斯巴达300光猪,感到很奇怪,这样一支普通,仅仅不过是残忍的军队给后世吹成了那样。人说西方古代希腊军也就是雅典和斯巴达军力最强,但事实上,这两支队长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以斯巴达来说,这支同性恋大军也不过是一支讲组织的野蛮人军队,由于尼奥列达遇到了废柴的波斯军,一战成名,就有很多人高看了斯巴达的实力,不过在我看来,他甚至比不上隋唐的农民军!这是真的,在隋朝,国家几经战乱,虽有文帝大治,可国中百姓喜战好杀,民家多有寻功立业者,最典型的就是罗艺,从流浪武士到了幽州大总管!古中国的军队强大是现在人难以想像的,汉时霍去病带八百骑就敢马踏匈奴,几万几万的匈奴人给他这一点点兵杀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到了三国之末,那种穷困之时,大汉的边军以区区几千之众死死压得十数万计的胡奴不敢难下,便是五胡乱华之时,那石勒的大赵还不是带有很大程度上的侥幸才打下的长安!在唐朝更别提了,一个唐朝边军的战力为二十个胡骑,到百个也是不足为奇!但最最可惜的是,中国的军队最最爱的,却是内战,这些军队要是全开到世界战场,只要一百万,除了中国人,还有外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