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知他学识尚浅,州府里的考试还未能通过,可长辈亦道京城一向多俊材,儿郎多有些见识便是好的,于是为他打点行装出门。只是商户人家,自然不会白走一趟,顺便又办了些货物,叫了几个家里管事并相熟客商相伴。
恩科已过,乔梓亦会了许多学子,甚至还认得了几个太学生,颇觉有宜,恰家里的管家并同来的商户出尽了货,又买下京城、胶东等地的新货,正要回家继续读书。
乔梓原从小在家中锦衣玉食惯的,到了京城亦走遍各处酒家,亦是有见识的。此时吃到了黄金炒饭,竟觉得食材虽简,厨技却压倒江城、京城诸处名师,因听到了素波的话,出来为阿仁仗义执言。素波与阿仁、云哥儿出门用的就是徐姓,因此这位乔梓便与阿仁一样呼她为二妹了。
素波瞧这位姓乔的也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自是比自己大一些,只是按此时的风俗,便是一位老者,只要无亲无故,也只应叫一声徐二姐,而他如此称呼一个陌生的女子便十分轻佻,素波原本离开京城心情便不好,此时更懒得理他,转头回来继续吃自己的黄金炒饭。
众人乱纷纷都跟着赞道:“我平生便没吃过这等好炒饭!”
“只用蛋黄炒,炒出这喷香金黄的饭,阿仁兄弟竟是怎么想来的!”
只是大家毕竟多是积年在外行走的人,并不会论起徐家兄妹间的事情,倒是比乔梓稳妥。
阿仁和云哥听了乔梓的话都气得不轻,天后哪里是江城一个商人随便称呼为二妹的?真恨不得立即给这没眼色的些教训,却见天后轻轻斜了他们二人一眼,赶紧又都低了头,天后不愿意他们惹事,那便不惹事好了。
不想那乔梓见阿仁似乎并不领他的情,就又笑道:“徐二妹,你既然如此说,必是能做出更好的佳肴?”
阿仁便被惹恼了,哼了一声道:“这炒饭其实果真一般,若我二妹做来,那才是天上人间难得的佳馔呢!你一个井底之蛙,又知道些什么,哪里曾吃过见过真正的好饭馔!”说着便不理他,又用那锅炖了一锅鸡汤。
鸡汤原是最鲜的美味,况且是阿仁的本事,尚未到火候时殿内诸人便都垂涎三尺,一时见阿仁起身,皆立起观看,只见阿仁撒下切细的青菜,又拿起方才留下的蛋清倒入锅中,再用铲子一搅,便盛出一碗清亮的鸡汤,上面飘着片片雪花,点点绿丝。
素波吃了黄金炒饭,便等着这碗汤呢。若是平时,二者自然是一同上来的,只是眼下只有一口锅,只能分成两回,便告诉阿仁,“若是下次,你便先炖了汤,再炒米饭,汤初凉时,米饭就好了,却又强过吃过饭又等着上汤。”
阿仁虽然是下人,可是他学厨却在宫里、王府里,从来不曾有只此一口锅做饭的情形,便没有想到这里,脸一红就道:“正是,小,不,大哥竟是思虑不周了。”
素波岂不知他,便替他遮掩道:“先前我们家开食肆,灶间自然有许多锅可用,如今在路上却又不同,便是到了江城,也未必能如家里一般万事顺遂,因此做饭前总要先想上一想再动手的。”
乔梓在一旁听了依旧不服,明明阿仁是个手艺高超的厨师,可他的妹妹嘴却刁得紧,样样都能寻出不是来,才要再说些什么,却有两个老成的管家拉了拉他的衣襟,将他的话阻住了。徐家长子三子都特别维护他们的姐妹,似乎有些过了,但那也只是徐家之事,与外人何干?再者徐家三兄妹虽只自称出于食肆之家,但他们的言谈举止、所做出的菜肴决不寻常,便是他们时常来往于京城的,都没有见过这三兄妹,再想到京城从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还是少管闲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