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藏下来才好。
在一片混乱之中,许衍走到殿中跪了下来,恳切又激动地道:“皇上,胶东王天资过人,过目成诵,请皇上亲自考察。只是胶东王生性沉稳,不喜多言,正所谓‘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不料竟有人以此攻击胶东王,臣请将此别有用心之人加之刀斧,以正视听。”
素波看看义正辞严的许衍,然后又看到了胶东王,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丰,雪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似乎殿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当然,果真也与他无关,因为他什么也不懂。
如果出了事,倒霉的只有自己、叔父和许衍。
但是,如果自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看胶东王俊美的仪容,清冷的神清,根本看不出胶东王是无知者无畏,而会以为他根本不屑为自己辩护吧。
于是眼下正形成了这样的模式,高贵的王爷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而叔父、许衍和自己却都气愤不已,在御前慷慨辩驳。
“青云,”皇上便叫自己的儿子,“听说你习读五经一些时日了,给大家讲一讲《礼记》吧。”
胶东王一直坐得十分安稳,现在方施施然站了起来,他虽然傻,但大约从小经过特别严格的礼仪教导,因此一举一动都端肃俨然,十分高端大气,安步走到殿正中向皇上躬身一礼之后再站直身子朗声道:“夫礼者,经天纬地也。本之则大一之初,原始要终。体之乃人情之欲……”(出自《礼记》正义)
胶东王年纪不大,长得更小,声线还带着几分童音,清脆而悦耳,侃侃而言,就如一本书展开在他的面前一般,抑扬顿挫,有条不紊,讲了一刻多钟,“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乡、射。此礼之大体也。”停了下来。
大殿上静得仿佛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一般,不用说落针,就是稍重些的呼吸素波都不敢,但她还是在心里迂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知道胶东王是个问题儿童的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那么殿上的皇上皇后还有诸多大臣们更不会发现实情。
也无怪叔父一向说胶东王天资聪颖,无怪薛大儒在士林中对胶东王赞不绝口,无怪陆丞相要扶持胶东王,更无怪许衍如此地自信出来替胶东王辩驳。
在一片沉寂之中,皇上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先前便常有人在朕面前道胶东王甚愚,今日一试,不只解了朕心中的疑惑,也在众卿面前为胶东王正名!”
皇后亦笑道:“皇上,臣妾早就说过一点也不信,胶东王先前病着,竟有敢诽谤皇子者,依臣妾之意就应该令宫中太常查明真像,重罚屑小之辈!”说着便站起身来冉冉地走下来,跪到了皇上面前,“如今真相大白,臣妾谢皇上为胶东王正名!”
素波怔了一下,皇后要为胶东王拜谢皇上呢?然后她便明白过来,皇后毕竟是胶东王的嫡母啊!不过她是真心为胶东王开心还是故做姿态呢?
最早素波还曾以为民间对邓皇后的传闻未必是真的,但是认识了胶东王之后心里倒是生出了小黑暗,只看胶东王似乎没吃过饱饭的样子,邓皇后绝不会真是好人。但是,素波却又理解他,谁会真心心疼自己丈夫小妾的儿子?
不过,也不大对噢,若真正论起来,皇上毕竟先娶与陆氏,邓皇后其实才应该是小妾才对呢。
但是皇上又封了她做皇后,所以她和静妃到底谁是正室还真难说。
当然,素波才不会真去纠结呢,这与她哪里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