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冯铭已经坐在了吴县的县衙大堂,众衙役们吼过“威武”之后,告状之人被带了进来站在了县衙大堂之中。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三十多岁,身材精瘦的男子一番,冯铭便开始了正常的审案程序。
从这精瘦男子的口中,他晓得了此人名叫连五,是这县里常在赌场里讨生活的人,也晓得了他来告鲁松的理由,就是良心发现。
这样的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冯铭听了只觉可笑。遂跟他说他一个百姓告官,先要吃一顿杀威棒,才接这个状子,问他可还要继续告状。
连五一听,却并不慌张,说:“小人晓得这规矩,但是吃这棒子之前,小人有个兄弟想单独见一见大人,另有内情禀告。”
他这反映和所说的话倒在冯铭意料之中,很显然,这所谓的内情应该是要告诉自己这告状之人有什么靠山吧,想到此,他捋了捋下颌几缕细须,以一种了然的语气道:“好,先退堂。我倒要听一听你那兄弟另有些什么内情要禀告本官。”
于是接下来,他就回了后堂,然后命身边的师爷去把连五的那所谓兄弟带进来说话。
自然连五的兄弟就是负责告状之事的姜宜了,在让连五到县衙击鼓递上状子告状之前,他已经预先想到了这中间必定要遇到的事情,也把如何应对告诉了连五。因此在冯铭说要打连五的杀威棒后,连五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顺理成章地姜宜就和县令冯铭单独相见了。
在自报姓名之后,姜宜并没多言就把一张名帖递了上去,冯铭让旁边站着的师爷把姜宜递上来的东西拿了过来,接到手中,展开一看,立即睁大了眼,差一点儿惊得站了起来。一边立着的师爷不由得飞快地瞟了一眼,一看之下也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心下想,怪不得那叫连五的人要来告鲁松呢,原来是有这样大的靠山在。
于是接下来,不等师爷开口,县令冯铭已经脸上堆满了笑,将名帖放下后,立即让师爷给姜宜搬一把椅子来,请他坐下说话,又让人赶紧奉上茶来。
姜宜接了茶略喝了两口就继续说:“现今顾夫人还在我家主子园子里住着,此一回潞王爷的次妃回娘家探亲,正是由顾夫人陪着来的。而顾夫人跟我家少奶奶是好姐妹,特意来看望我家少奶奶,听说了鲁松知会大人无故扣押我家老爷秦达祖之事,且又听说鲁松曾经勾结外人合谋谋杀其岳父,就令小人带了顾大人的名帖来,请大人秉公办理这件案子。”
一开始冯铭看到应天都察院左都御史顾诤的名帖后,还以为是这位御史让连五来告鲁松的,后来听了姜宜的话后,才晓得是他夫人的主意。可他这夫人来头更大,别说满苏州城,就是这江南地面上,谁不知道苏州何家和金陵杨家,杨家大房的女儿嫁给了皇帝陛下的亲兄弟潞王爷为妃,尽管是次妃,可这也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之家啊。特别是这一回顾夫人的姐姐到苏州外祖家之事,他们这些苏杭地面上当官的都知道。两地的官宦之家的夫人们都上赶着去何家拜见拉关系呢。像他这样的小吏的夫人还捞不着这机会,不够格。
顾夫人和秦家的少奶奶关系好,这却是冯铭始料不及的。三年前从前县令武建良手里接了这吴县的县令后,他也让人打听了下这县里的诗礼人家,商家大户,晓得秦家的少奶奶和皇亲国戚的杨家早年有些关系,后面听说杨家断绝了来往。所以在鲁松知会过他,让他派人手去捉拿偷税的秦达祖时,他点头同意并派出了衙门里的衙役去帮忙。
今日听姜宜说起顾夫人和秦家少奶奶的事情,他才明白过来原先的传言看来不实,否则顾夫人也不会拿了她相公的名帖来帮助连五告鲁松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