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间乡下风俗,凡是有远客或者亲戚到,都要用石磨磨出豆浆来,再点成豆腐,做些有豆腐的菜,配上些河鱼等待客。
这些豆腐菜又实惠又好吃,算是此地乡下人家一种特殊的待客方式。赵莲儿从城里来了,虞氏就按照风俗打算明日做一桌子豆腐菜招待赵梅儿。
豆腐这东西,赵莲儿在城里也常吃,便好奇地问:“不晓得你们这里的豆腐菜都有些什么?”
不等贾春回答,贾秀芝便爆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地说了出来,“有焖肉豆腐,蚌汁儿豆腐,豆腐丸子,蛋黄豆腐,凉拌豆腐……”
赵莲儿一听,足有七八样呢,称得上是豆腐宴也不为过。这些菜算是平常百姓家里常做的,只是有两样很费功夫,比如那焖肉豆腐还有蚌汁儿豆腐。焖肉豆腐配菜多,做起来挺麻烦,而蚌汁儿豆腐需要熬汤,那汤头要熬上好几个时辰。当然费功夫的豆腐菜能显示出农家人待客的诚意不说,那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我叫我娘再配上几样小菜,到时候你就能好好吃上一顿儿了。”贾春笑嘻嘻地补充道。
赵莲儿便说:“那我明儿一早起来帮忙。”
她晓得这由贾秀芝挑检出来的黄豆还要洗干净了,再提前一夜泡上,明儿一早才能用石磨磨成豆汁儿,然后用卤水点成豆腐,再用这新鲜的豆腐做菜。想必贾家的女人们很要忙上一阵儿了。贾春病了,自然是不能帮忙的,而她这个客人也没什么事情做,倒是可以去帮帮忙,故而这么说。
“莲儿,你才来,就歇一歇。明日就由我娘和嫂子做吧,她们两个人能忙过来,保管明日晌午你能吃到这些豆腐菜。”
“可我闲着也是闲着啊,干干活儿也累不着。”
贾春不让她再说,拉起她就走,一边走一边对侄女儿秀芝道:“秀芝,别听你赵家姐姐的,也别跟你祖母和娘说,她从来就没做过豆腐,就只听过人家做豆腐,明儿一早去帮忙准得让你祖母的豆腐做不成。”
说起这个,赵莲儿还真是没有做过豆腐,在城里时,倒是时常去买豆腐做着吃,卖豆腐的大致跟她讲过怎么才能做出豆腐来,也难怪贾春会不让她去,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还有个理由是做豆腐挺累人,别看豆腐那么软软的嫩嫩的,但要做出来工序多,难怪江南一带有民谣,就是“世上三样苦,撑船打铁做豆腐。”所以贾春反对她去受累呢。
秀芝听了贾春的话,掩着口笑,说:“姑姑,我晓得了……”
新来的赵家姐姐是贵客,怎么能让她进厨房做饭呢,这个理秀芝也懂。
贾春把赵莲儿拉开往西边自己屋子里去,说也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了,进屋去坐一坐好些。进到堂屋里,就顺道去东屋看了看,见东屋里头的农具杂物都挪出去了,她娘和她嫂子头上搭着块帕子正在扫地,拿鸡毛掸子扫门窗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