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里到底还有我跟你娘的叮嘱没,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跟你娘?这会儿出了事了吧,怎么不淹死你!”
“母亲……我本来不想去的,是,是大叔非拉上我,再加上三叔也在一边推,我……我才去的……”秦正邦被训得低下了头,愧悔不已低声解释道。
赵梅儿把儿子手里那碗拿过来,放到一边伺立的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横一眼秦惠平道:“你瞧瞧你,孩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还骂他?真要是淹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圈儿。
“你呀,就是太溺爱孩子们。你看看,如今不光是小七,就是闹儿和小九哪一个把你的话当回事,真是慈母多败儿……”秦惠平一挥袖,眉头拧起抱怨道。
“母亲,您别这么说娘,这一回都是我耳根子软,才把您和娘说的话给忘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回了!”秦邦正仰面望着秦惠平眼里包着泪恳求道,他也晓得自己这一次做错了事,害得自己的母亲和娘担心了。
秦惠平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又那样袒护赵梅儿,心里也是一动,遂伸手戳了戳他额头,说:“记住你今儿说的话,以后别把我跟你娘说的话当耳边儿风!对了,方才我听丫鬟说你二叔叔被水也淹着了,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跟你娘听一听。”
原来刚才在前头众人喝茶说话时,丫鬟跑来禀告的时候说得匆忙,只说两人溺水了,并没来得及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秦惠平这会儿会问起这个。
秦正邦就把今日游水的事情,以及中间出事,还有杜姗来救自己和秦家贵的事都对秦惠平和赵梅儿说了。
“哎呀,原来是表妹救了你和家贵,我去瞧一瞧她,这会儿虽然是六月天,可后头池子里的水凉,她一个人救起你们两个,不要受了寒发病才好。”秦惠平说完便急急离去,径直去西耳房看望杜姗。五年前杜姗及笄后就搬到了正房院的西耳房住,便于就近管理秦惠平的内书房。其实五年前秦家的买卖重新做起来,又开始有大把银子进账之时,杜氏和秦惠平就不叫闻氏母女做活儿了。只不过闻氏不在秦惠平院子里做洗漱的活儿后,就自愿去了后园管理花木等。秦惠平在后园内给她拨了间屋子,她平日就在后花园督促着几个仆妇整理园子种植花木。而杜姗也不想没事干,因此就继续留在秦惠平的内书房当差。
当初服侍秦惠平的侍冬和侍夏都已经配人,现如今帮着秦惠平管理一些外头铺子上和庄子上的事情。都不在秦惠平跟前侍奉了。就是当初跟着赵梅儿从金陵而来的冬青和冬雪也找了人家。冬雪成了亲放了出去,而冬青因为看上的是车马房的管事得喜,所以成亲后就也留了下来,成为了赵梅儿身边的管事媳妇。
杜姗因为她娘闻氏在碧园的后园住,就常常去后园瞧她,陪她说话。今日她也是去跟她娘说笑了一会儿,才又顺道去采了些莲子拿回去,想让秦惠平等人尝尝鲜,没想到却遇到了秦家贵和秦正邦落水的事,就帮着救了人。
到万历二十八年,杜姗已经年满二十,按理说她这个年纪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虽然她如今在碧园内做的是丫鬟的活儿,可是她却并不是奴籍,而是良籍。再加上她好歹也是杜氏的远亲,所以这婚事,杜氏还曾问过闻氏,她那闺女要找个什么样的,她可以帮着忙打听,定会给她找上一门儿门当户对,家境富足的人家。
闻氏却回答她说:“姗儿犟得很,她说她不想嫁人,只想留在这里伺候大小姐终生。”
“啥?姗儿不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氏甫一听很是吃惊,不过她随后就想到该不会是杜姗喜欢上了惠平吧?如今的她对两个女子之间生情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秦惠平和赵梅儿拜姐妹结金兰已经有八年多了,抱养的孩子都已经八岁多了,两人素日搂搂抱抱恩爱时,杜氏甚至撞见过几次。所以现在她一听到什么杜姗要伺候大小姐终生的话,立刻就往那上面想了。
秦惠平一直以来在她爹娘的眼里就跟个儿子差不多,娶的也是女人,抱养的孩子们虽然叫她母亲,实际上的角色就是爹。而在阖府的仆妇们眼里,她也算是当家人,这不是大少爷的角色是什么。既然都将她当男人看了,这个叫杜姗的丫头喜欢秦惠平就很正常了。
杜氏便想,既然自己的这远房侄女儿不愿意嫁人,一心一意想伺候秦惠平终老也是可以的。并且她还想让杜姗做秦惠平的平妻,意思是跟赵梅儿地位相当。因为她觉得杜家的女儿,又是良籍,根本不可能给杜姗一个妾的地位。或者不会明面上在外头宣扬,但在秦家上下可以这么认同。要是杜姗做了秦惠平的平妻,那以后赵梅儿估计在自己跟前就要低头了。
对于这个媳妇,这么多年杜氏还是不满意。依旧是觉得是赵梅儿抢走了自己的女儿,当年那些怨气到如今都还没消。所以这会儿见到有机会可以让赵梅儿吃瘪她可是相当地暗中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