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不说,也恢复了些力气。流着泪坐起来,她抬手便给了正替她擦身子的宋兰香一耳光。
宋兰香捂着脸,看着贾春却不生气,柔声道:“你跟了我比跟了男人好,你们梨园行里多少生得好的都被男子讨了去做妾。要是官老爷看上你,你更是躲不开去。我晓得你喜欢的是女子,而我恰巧也是,又对你一见倾心。我说过,我会一世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贾春大声愤怒地吼,“可我不想要你!你明知道我心有所属,明知道我不愿意,却这么做,我恨你!”
宋兰香轻轻一笑,揉了揉被贾春打红的脸,说:“不打紧,我喜欢你就行了,你尽可以恨我。”
“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当成好友?”贾春被宋兰香这近似无赖的态度和话气得语结。眼前这人既气质高华,容貌又妩媚,又精通琴棋书画,任是谁初初认识她都会被她吸引,可是不想却是个斯文败类。就这样,自己在她手里失去了贞洁,这对于未出阁女子来说最重要,也是最珍爱的东西。没有了贞洁,她觉得自己无法再配得上赵莲儿,本来这一回莲儿来苏州找她,她被莲儿的真诚和坚定所打动,打算和莲儿说出张氏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两人一起商量看怎么说服张氏,又或者商量出法子来两人依然可以相守相伴。可是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又爽了和莲儿的约,她又该怎么和莲儿解释。想到这里,贾春这会儿简直想拿把刀把宋兰香给杀了。
看着贾春愤然怒视这自己的模样,宋兰香站起来,将手中给贾春擦身的巾帕扔进铜盆里头,回转身拿手指绕着自己脸颊旁的一缕鬓发,冲着贾春一笑,眨眨眼接话道:“这会儿你是不是连杀我的心都有了,你要是想着么做,我跟你讲有把剪刀就在我屋子里,就在镜台下头的屉子里头,你可以动手,我无怨无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贾春抬手指着她,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不敢,你毁了我,我与你同归于尽好了。”
如此说着,连衣裳也顾不上穿,跳下床往床侧的那镜台去,拉开底下的小屉子,在里头翻找,果然发现了一把小小的银剪子,遂拿了起来,转身大踏步奔到宋兰香跟前,高高举起,打算以剪子刺进她脖颈,取她性命。
不过就在她将银剪子高高举起,意欲刺下时,凝目看着她的宋兰香却勾唇一笑,悠悠道:“春儿,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我帮了你,你也会帮我一个忙的,所以,这会儿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将剪子放下,不要冲动,你家里还有爹娘,还有姐姐,还有你的姨侄儿和姨侄女。你要是出了事,他们该伤心了,而且我也晓得你家里这几年日子好过些都是靠你拿银子回去帮衬的。”
这话犹如一盆雪水兜头向着贾春泼下,一下子就将她的腾腾燃烧的怒火给泼灭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几乎立即便回归了理智。无力地缓缓放下手中的剪子,她开始伤心地哭泣起来。
她裸着身子站在那里哭,宋兰香摇摇头,快步走到床前抱了锦被过来展开将贾春包住,嘴中温声道:“屋子里虽烧着红箩炭,可你这样子也会受寒的,你要病了,我会心疼的。”
“谁稀罕你心疼!你给我走开,不要用脏手碰我!”贾春奋力挣开宋兰香的拥抱,任那床包着她的锦被滑落到地上。然后快步走到紫檀拔步床边去将自己散落的衣裙等捡起来穿上。
宋兰香抱着手臂闲闲地看她,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春儿,看你穿衣我的心都要蹦出腔子来了,好生迷人。我说,外头天寒地冻,你穿上衣裳这是要上哪儿去?而且如今半夜三更,别说我家的门房已经歇下,不会给你开门了,即便是开了门你出去也会被巡夜的兵丁给捉住,被竹板子打四十可不是玩的。”
贾春不想跟她搭话,只是快速地将衣裙重新穿上,转身快步走出卧房,再去拉开正房大门。甫一拉开门,一股寒风夹着雪扑面而来,吹起她凌乱的乌发,她跨出门,迎着风雪往外头走,全然不顾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