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下去吧!”慕容白担心林方大言多有失,故而趁势开口,“夫人不必担忧,小姐八成又跑去什么地方散心,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一定不会有事。”
慕容白此言看似说于凌潇潇,实则说于林方大。
毕竟,当晚从贤王府抱走昏迷不醒的洛凝语的人,正是慕容白。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凌潇潇忧心忡忡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松仁,带师弟们下去吧!”
“遵命!”
见林方大等人离开,孤月吩咐郑松仁率武当弟子退下。
“啪!啪!啪!”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伴随着一阵聊胜于无的掌声,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秦卫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色复杂的清风,揶揄道:“清风盟主邀我来此,本侯以为一切已安排妥当。殊不知……你们连‘自家人’都没有摆平。”
“你说什么?”
“咳咳!”孤月干咳两声,打断慕容白的质问,同时朝秦卫拱手一拜,“刚才,贤王府弟子冲动鲁莽,多有得罪,万望秦大人海涵。”
“罢了!本想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结果……‘锄奸大会’尚未开始,本侯的身份已闹得人尽皆知。”秦卫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自嘲、有些酸涩、有些不满,“想当初,柳寻衣潜伏在贤王府数年之久,始终神不知鬼不觉。相比之下,本侯真是……不如他。”
“林方大性子直,谢某替他向秦大人赔罪。”谢玄伺机转移话题,“真想不到,区区两年,秦大人已鱼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为朝廷重臣,实乃可喜可贺。”
“承蒙皇上厚爱,侥幸而已。”秦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昔日,本侯与贤王府有些误会,虽不像清风盟主说的‘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皇命在身,别无选择’。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殊不知人在庙堂,同样身不由己。呵呵……两年前,我们各为其主打的不死不休。如今,我们仍是各为其主,却此唱彼和,谈笑风生。如果洛盟主在世,想必也会感慨世事变化之无常,实乃匪夷所思,鬼神难料。”
“秦大人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成就,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欸!只要我们不再鹬蚌相争,朝廷与武林能够上下一心,共保大宋江山。本侯纵使解甲归田,又有何妨?”
秦卫含沙射影,暗藏“招安”之心。谢玄、清风各怀鬼胎,二人相视一笑,谁也未再接茬。
“本侯现在的处境……颇为尴尬。这里毕竟是你们的地盘,敢请诸位赐教,本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秦大人不必介怀,既然纸里包不住火,索性堂堂正正地站出来。”清风明白秦卫的担忧,故而豪气十足地保证,“接下来,老夫与少林、昆仑、崆峒等门派的掌门暗中通气,让他们明白秦大人来此绝无恶意,再由他们将消息散出去。放心!只要有老夫和谢府主坐镇,洛阳城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根头发。”
“如此……有劳清风盟主与谢府主多多照应。”秦卫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谢玄,从而话锋一转,小心试探,“本侯总有一种感觉……东海茶楼的闹剧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尤其是秦苦,表面上装疯卖傻,其实别有用心……”
“秦苦性情古怪,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一向难以捉摸。”清风笑盈盈地望着谢玄,讳莫如深地问道,“谢府主以为如何?”
“秦苦找茬肯定是故意的,但他的用心……应该不像秦大人猜想的那般复杂。”谢玄处变不惊,从容作答,“谢某愚见,秦苦只是借机替柳寻衣报复秦大人罢了。毕竟,他二人交情匪浅,秦苦又十分仗义……”
“等等!”秦卫眉头一皱,缓缓摇头,“就算秦苦想替柳寻衣出口恶气,可他怎么会认识我?本侯……不记得见过他。”
“这……”谢玄一怔,“也许秦苦暗中派人打探过秦大人的消息。”
“也有道理。”秦卫似是而非地轻轻点头。
“实不相瞒,自从老夫继任武林盟主,秦苦没少与我作对。”清风苦笑道,“柳寻衣屡次逃脱老夫布下的天罗地网,这位秦府主……没少在暗中帮忙。有些事老夫不说,不等于不知道。我之所以留他活到今天,一是惜才,希望他能及早认清现实,不要自寻死路。二是……此子一向狡猾,很多事我们明知与他有关,却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眼下,老夫根基未稳,如果贸然向河西秦氏发难,势必遭到天下英雄的非议……”
“钱大人嘱咐过,江湖上的事让我不必过问,一概由清风盟主做主。当然,对于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恩怨怨,本侯也没有兴趣知道。”言至于此,秦卫的眼中寒光乍现,阴阴地说道,“我只说一句,秦苦辱我太甚,本侯要他……不得好死。”
“秦大人放心,此人表面忠厚,内心奸诈,老夫屡次三番给他机会改过自新,他却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如今,老夫已对他彻底失去耐心。只要柳寻衣一死,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言罢,清风心念一转,试探道,“秦大人,你与柳寻衣好歹同僚一场。眼下,他就被关在贤王府地牢,与我们近在咫尺。你想不想……见他一面?”
闻言,秦卫的脸色悄然一变,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纠结之意。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他沉默良久,内心挣扎再三,终究眼神一狠,缓缓摇头。
“昔日,我们岂止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如今我是兵、他是贼,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我与柳寻衣早已划清界限,再见面也无话可说,不如……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