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到了顾府,果然是满座衣冠衮冕公卿,甚是壮观。
一路寒暄向里,在中庭看见了新任户部侍郎的原苏州知府正将手中的折扇——若无记错,展开当是满满一扇的桃花——狠狠的敲在某个大将军的手上。
忽然就想起不知是多久之前,似在某个年关的时候,这位大将军还因为调侃自家师弟惧内而被面红耳赤的此间主人说小心遭报应,遇到个更强势的“齐夫人”收拾他。
当时他还不信,这不,虽说不是齐夫人,却不也将之管教的服服帖帖的么?
到了正堂便见到了颇有些窘迫的主人家,抓周的圆桌已经备好,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三岁的小郡主靠在乳娘怀里眨巴着眼睛似未睡足,却陡然就睁大了眼睛,奶声奶气的唤道:“殷伯伯!”
语罢还伸出了手要抱似的。
殷庭一怔,并未抱过秀丽的小姑娘,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发以示安抚,同时打趣地看着自家师弟:“顾相大喜。”
“兰阶兄又笑我。”顾秉直摇头叹气,颇有些苦恼的按了按眉心,“你看我这家里,有一位公主,一位郡主,现在又添个小侯爷,实在是叫我这个身无寸爵的一家之主很是担忧呢。”
“陛下几次都说要给你封个侯爵,你拒不肯受,这才封给了你儿子……怎么,羡慕了的话后悔尚来得及。”殷庭笑的眉眼弯弯,眼底却是分明的戏谑促狭,“这样吧,少时陛下来了,我这个当师兄的帮你去说说?”
顾秉直连忙摆手:“休要取笑,休要取笑……这叫我如何能受呢。”
一旁的清河公主听了忍不住掩了唇,“殷相还真是……”目光落在殷庭手中的锦盒上,顿时又带了些薄嗔,“还带礼物做什么?顾郎定是不肯受您的东西的,这不是存心叫他为难么。”
殷庭便笑着将锦盒打开,取出内中的物事放在了抓周的圆桌上,“又不是给他的,是送给我那小侄儿的。”
那是一方极剔透莹润的和田籽玉,印章大小,顶上用极其细致的刀工栩栩如生的雕了只麒麟,看着就知道绝非凡品。
“呀,是这块石头么。”顾秉直见了不由一愣,拿起玉石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不是说要留给你儿子刻私章用的么,怎么这么大方就送出来了?”
“他现在可不止我一个爹。”殷庭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而后挑了挑眉,“前些日子苏先生才送了他一方私章,上好的白玉冻地鸡血石。”
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声尖利高亢的“陛下驾到”穿透了人群,连忙都迎了出去。
自銮驾上下来的帝王笑吟吟的道了句“众卿平身”,目光精准的落在了那个朱衣玉冠清秀俊雅的男子身上,果不其然便正对上了视线。
相视一笑间,连春光也更明媚了三分。
谁要吃茄子啊!
殷庭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眼皮上敷着暖热的日光,渗进瞳孔里是极其暖和的橘红色,于是懒懒的睁开了眼,然后别过头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爱人,“来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心。”景弘十指交叠抵在颔下,手肘撑在膝上,用俯视的视角很认真的看着陷在躺椅里的殷庭,“太阳这么好,再睡一会儿吧。”
秋日午后的阳光是极其温柔的,殷庭眯了眯眼看了看天边半挂着的橘红色日头,把落在了膝上的《诗经》拿起来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又把腿上搭着的羊毛毯子向上提拉了一下,真的又闭了一会儿眼。
听着爱人轻细的呼吸渐趋平缓,景弘仍旧保持者刚才的姿势看着他,柔暖得浅金色日光落在爱人的面颊上,镀上了一层窝心的暖意。
而后那长且微翘、浓密的让公司里不少女孩子私底下都羡慕不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向上浮动了起来,露出眼帘下那双让他着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