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淡青色常服的致仕宰辅闭了眼摆出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来,用很是肉痛的口气道:“你一大清早的来,只为了糟蹋我家的茶叶么?”
“听说你终于想通,金盆洗手了,故而特来贺喜。”齐凯脸上挂着那朗烈的如同大漠中日轮一般的笑意,“外间沸沸扬扬的都在传你是被陛下一怒之下罢黜了的……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就咱们陛下,怎么舍得罢黜你。”
这话说的暧昧,殷庭下意识的觉得耳根有些热,心里却微微的凉了一凉。
齐凯却没看见似的看着盏中所余甚少的茶汤里已经不怎么浮沉得起来的茶叶,笑吟吟的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可我知道你们一个是明君之器,一个是贤相之材,文曲星裴太傅的高足,大抵不会做出什么太糊涂的事来……”
未及殷庭说些什么,他又转过头看向殷庭,扬了扬下巴,笑的略带一点痞气:“我也递了请辞的折子,准备跟着你回苏州名门吃大户去。”
“你……”殷庭把被他噎住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愣愣的看向好友,“你这是什么昏话?”
“怎么叫昏话呢?反正我如今在京中挂着个闲职,只是偶尔到各州去巡防,这不是浪费朝廷的米粮么?”齐凯笑吟吟的翘起了二郎腿,“再者只要有朝职,便多有拘束。我好男风的事就没少被那些言官弹劾。去了你那里,有你罩着我,岂不更自在?”
殷庭便忍无可忍的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便等着陛下把你请辞的折子砸在你脸上吧……到时候再有言官弹劾,说你我将相勾结,意图逼宫,那才叫好玩呢!”
齐凯便只是笑:“诶呀呀,小殷丞相你莫非觉得我当真会做这么蠢的事么?我只是上表告了半年的假而已。不过这苏州,我是去定了的……瞧你那副满腹心事的样子,没个知心好友在身边照应怎么行呢?”
“已经不是丞相了……你果真是去照应我,而不是照应竹外居的公子们?”
“哈哈哈,知我者,小殷也。”
殿堂内燃了暖香,虽是隆冬季候,却不觉得冷。
清河公主捂着小腹轻轻地哼了一声:“还不告诉他,那个呆子这两日因为殷相的事跟自己闹着别扭呢,等过些日子他好些了再跟他说才好。”
景弘听到殷相二字,嘴角的笑容几便略微滞了一下,片刻后又舒展的自然:“皇妹这便太任性了,子嗣是人伦大事,哪有瞒着的?顾卿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你这般瞒着却是不好,就算你是皇室公主,朕也是护不到你的。”
“哪里需要皇兄护着……”清河略微垂下了头,两颊微红:“他虽说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强项不阿,但在家里可是十足的好好先生……算来总是臣妹欺负他的时候多些,哪里轮得到那根木头来欺负臣妹了。”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妹妹……朕在朝堂上可没少受你那好夫君的气,你多为朕欺负回来一些才好。”景弘乐不可支的说得眉飞色舞,墨金瞳仁深处的那一点阴霾似也被掩去了。
一旁的徐皇后听了也忍不住掩唇莞尔:“陛下这样却是不好,便是普通人家,又哪有教唆自家妹妹去欺负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