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史?风俗志》
裴相工书,其柳楷,八分,飞白,章草,俱一时之冠。犹善行书,书若流云泄水,风致别具,时人甚推之。然其笔墨多封于台省,攸关机要,鲜有流传。
偶有人得而市之,值逾千金。
——《齐史?艺文志》
熙容间,兴腰饰之风。时有洛阳纨绔,不识音律而腰千金之玉笛,以彰己贵。恰裴相鱼服偶见,甚喜其笛,又有闻其人,遂使人邀之当涂,曰:“仆素好好音,君据好笛,请奏之以闻,当以家藏裴中书手书为馈。”
纨绔素仰裴相,闻裴中书手书而喜,取笛弄之。然技拙,奏不成声,市中众人皆哄笑,裴相亦背倚街楼,忍俊难禁。
纨绔赧然,仗势强索之,裴相乃索笔墨于路,立书七字行楷“长笛一声人倚楼”,落款凤阙倦归客,加华阳乡侯鉴、裴彦端允私章。
市中人乃知其为裴相,争相睹之,竟塞其路。
纨绔大窘,执意以玉笛赠之,裴相不纳,赠以书轴,曰:“历十载,愿再闻君曲。”
其归后闭门苦学音律,遍访名师,浸淫音律,颇有所成。
熙容十五年冬,闻裴相不禄,自携玉笛往苏州裴陵,立雪对冢奏曲三日,乃还。
宣仁四年,取杂科,后拜太乐令。
——《熙容拾遗》
第二十六章
白玉杯里是好看的琥珀色酒液。
景弘倚在榻上晃着酒杯看着浮欢,很认真的说:“去为朕温酒。”
浮欢的表情有些复杂,掺杂着不解,无奈以及些微的痛苦:“陛下尚在病中,不该饮酒。”
心说自己怎么就没留意晗宸殿里有那么一小埕平日里当摆设看的蜂蜜酒呢?
罢了,便是留意到了,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喜茶不喜酒的自家主子居然会因为躺得实在无聊,竟想起要小酌来。
“啧,那你是要为朕温酒呢……”温柔款款的语调,尾音微微扬起,“还是要看着朕喝冷酒呢?”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是说说而已,景弘抬手,将那只盛满酒的、整块白玉雕成的错金银嵌玛瑙的酒杯送到了唇边。
于是很快,他便喝到了温好的蜂蜜酒。
这酒是不知哪个小国进贡的,口感绵厚,甜得清而不腻,正合暖身。
只是后劲颇足。
半壶酒下肚,便隐约有些上头。脸上泛起了酡红的酒晕,意识也渐渐地有些不由自主起来。
“浮欢姐姐,烦你开开窗。”景弘微眯了眼又抿了一口冒着一丝丝热气的蜜酒,声调柔柔的,将本就醇厚悠扬的声音显得无端惑人。
浮欢无奈更甚,却只得好声好气的劝阻:“陛下折煞婢子了……外间还在下雪,陛下又受不得凉,还是不要开了吧。”
景弘闻言,却是低笑了一声:“下雪了么?若朕不曾记错,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未待浮欢应声,旋即话锋一转:“独酌无趣,不如……”
浮欢看着自家主子眯起的眼,忽然就想起了当年裴相犯促狭的时候常有的表情,便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正当她头疼于如何拒绝帝王对饮的邀约时,有执事太监匆匆跑进来,说了些什么,浮欢总算是如获大赦,匆匆的出了殿。
片刻后取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