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若雪担心道:“那怎么办?”诗万里安慰道:“你放心,陈侄儿的功力颇为深厚,一时半会倒是没事,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回到保州,不过听白卓说来,恐怕咱们回不去了。”云尘道:“不错,这个得想个办法,咱们现在我剑弟还有陈公子,以及丁掌门和叶掌门都受了伤,想要突围恐怕不可能,到时只怕是反倒自投罗网。”
诗万里道:“嗯,咱们这里几人确实应该休息。杨将军,你看怎么样?”杨延昭道:“郡主是务必送回保州的,不过这其中尚且有二事未明了,其一,纵然耶律隆恩胆大包天,也不敢出师无名的就去攻打保州,其二,就是我那儿子他们是否还在山谷,被辽国牵制,这二事无法弄清楚,便无法做出行动。”
龙行客道:“这个容易,令郎那边去探查一下便知晓,而辽军的理由,咱们回到保州便知道了。”诗万里点了点头,道:“不过,辽军那边有丐帮相助,应该没什么大碍,咱们到时候联合杨公子那边的军力,还可以给辽军来一个前后夹击,杀他的个措手不及。但这山谷在哪,就不好找了。”
龙行客道:“这个没问题,虽然这里不是西域,但我明教人多势众,而这里山谷又不多,能容纳那么多人的就更少了,知晓问问当地人,不久便会知晓。”当下吩咐手下,派了三十多人去打听。杨延昭拱手道:“有劳了。”龙行客淡淡道:“没什么,我也想弄清楚木公子究竟所为何人。”白卓尚且自己猜测知道,他同样身为教主,若不知晓,心中着实不甘。
诗万里点了点头,道:“前面有个村子,咱们到那里歇脚。”当下俯身背起陈佩之,率先走了。诗若雪紧跟在后面,云尘也是扶起云剑,背上了肩,跟了上去,秋震候两人则是紧随在赵婷左右,虽有明教之人护行,但丝毫不敢放松。虽然明教一行人救了他们,但这二人却仍未信任明教,毕竟他们虽在朝廷,但师辈多是江湖之人,多少耳目熏染,知悉明教的作为。保不准他们来救的是云剑等人,而非他们,况且龙行客自己也说了,是诗万里托付相救,而非他的本意,因此二人是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众人走了不远,便见到前面田地之间,有几处纵落的房屋,显然是一个小村庄。来到村子,村民们乍然见到数十人夹枪配剑,个个步态矫健浩浩荡荡来到,都是紧张不已。一位白须飘飘的老头走了出来,战战惶惶的道:“这位大王,我是这里的村长,请问您们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诗万里笑道:“这位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山大王,强盗劫匪的,我们来这里也不是图你们的钱财,而是我们一些兄弟受了伤,这日也快要下了,所以来这里叨扰你们一宿,全无恶意。”村长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陈佩之和云剑,也不敢反抗,只得点了点。
迟疑一会儿,低声道:“这,这位先生,我,我们这里屋子少,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呐。”诗万里轻笑道:“老先生放心,只要安排这两位姑娘和这几位病号就行,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夜路寒宿的不在话下。”村长松了口气,道:“那小的现在就去安排?”他听诗万里自称习武之人,吓得称作小的。
诗万里还未回答,只听前来观看的人群之人,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村长爷爷!他就算是个武夫,你也不必委屈称小!都是人,咱们何必向人低头!”只见一个面容黝黑的小伙走了出去,不满的看着诗万里。
诗万里哈哈一笑,道:“好个口气不小的娃儿啊。”村长吓了一跳,急忙拉了拉那小伙儿,焦急道:“黑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还不快给先生道歉!”叫做黑子的少年道:“凭什么?我说的又没有错!”诗万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黑石,大家都叫我黑子。”诗万里笑道:“那我也可不可以叫你做黑子?”黑石微微一愣,不意他出此一问,道:“你叫就叫,嘴又不长在别人身上。”诗万里哈哈一笑,拉过白钰,笑道:“我这孩子叫做白钰,你叫做黑石,你们认识认识。”白钰冷哼一声,道:“一个土包子,犯不着我去和他认识。”黑石道:“土包子又如何了?土包子照样能揍你!”
杨延昭等人都是对望一眼,心中楞了楞,不知诗万里为何要对着小孩那么有兴趣,按理说,安顿陈佩之好云剑才是头等大事。云剑的双脚朱宇天已为其包扎治疗,但那伤口深及入骨,双脚稍微一动便如刀在割,虽然忍住不做声,但额头却已布满的汗珠。
赵婷瞧得心疼,拿出手帕给云剑擦了擦汗,看了看,诗万里,忍不住想催催他,不过云剑却拉了拉,诗万里如此之做,必然有他的道理。秋震候忍不住道:“郡主,这样不好吧?”赵婷瞪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是江湖人士,哪里那么多礼琐?何况云剑也是为了我而受的伤,我做这点儿小事那是应该的。”说着不去理会秋震候,继续给云剑擦拭汗珠。云剑苦笑一下,道:“多谢赵姑娘了。”
赵婷甜甜一笑,道:“不客气。”云尘忍不住道:“赵姑娘,你得一视同仁啊,受罪的可不止云剑一人呐,我这个背人的也累呀,你瞧瞧,这汗水也流了不少啊。”赵婷噗嗤一笑,道:“那好,我也给你擦擦。”说着抹了抹云尘的脸,云尘苦笑道:“你还是伺候我喝一口水要得实惠。”
秋震候皱了皱眉头,要郡主伺候,恐怕也只有他敢出得口,但毕竟自己一行三人,命悬于他们之手,也不敢说得太过。赵婷倒是丝毫不介意,取来水袋,先是喂了云剑一口,再给云尘喝。云尘砸了砸嘴,道:“虽然是第二口,但一样的郡主喂的。”赵婷笑道:“好不好喝?”云尘连连点头,道:“好喝至极啊,比百毒神教的桑落酒都好喝。”
赵婷奇道:“百毒神教有桑落酒么?”云尘点了点头,赵婷也没再问。这酒虽是贡酒,但却也是在开宋之后才被受封的,在宋朝之前,这酒也有留于民间,因此民间有此酒的虽少,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云尘却在心中却沉思起来。白钰冷冷道:“凭你也想揍我?哼,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黑石道:“今日就揍给你看!别瞧不起农村人!”说着冲了过去,照着白钰就是一拳,白时侧身一躲,抓着黑石的手臂一拨,将黑石摔了出去。
黑石从新爬起,哼了声,村长急忙叫道:“黑子,别动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的!”黑石道:“我才不会输给他呢!”冲着白钰又打了一拳,白钰冷笑道:“看来得给你教训,不然你还真不知好歹!”伸掌接住黑石的拳头,另一只手拖住黑石的腋下,脚下一绊,上身转动,一招羚羊挂角将黑石抛了出去。
黑石双手撑地,往后弹起,双脚踢了白钰一个措手不及。白钰退后几步,胸口一阵疼痛,不由得心中一怒,举掌一拍黑石。黑石一跃而起,跳过白钰头顶。白钰纵身一跳,拦截在前,一掌拍向黑石胸口,黑石忽地一脚踩在白钰膝盖,身子接力一转,来到白钰身后,双手紧紧的围抱住白钰的手臂,双脚则是紧盘住白钰的双脚,身子往下一倒栽,带着白钰摔了下去。
白钰双手双脚皆是动弹不得,如此头朝下摔将下去,除非他练的是铁头功,否则非给摔个脑浆迸裂不可。白钰只觉风声一过,身子倏然停住。诗万里将两人放下,笑道:“比试就此结束,黑子,你能不能带我见你教你武功的人?”黑石脸色一变,慌张道:“你,你想干嘛?”
诗万里笑道:“这样吧,你去问问你那师傅,就说诗万里求见他,他若是答应,我们便去,若是不答应,我们便不打扰他。如何?”黑石脸色阴晴不定的想了想,终于缓缓点头,转身般跑进村子,也没想到诗万里他们若是偷偷跟来,这一去反倒是暴露了那人的藏身之地。
诗万里笑道:“好了,咱们在这附近安顿下来,陈侄儿和云公子他们就住这农家,各位意见如何?”龙行客道:“没问题。”当下带着一众人,走到村子便空地上,随意生起火堆,就地歇息。而云剑和陈佩之以及赵婷诗若雪,则被领进村子的一家农家里面,这家人搬了出去,住到其他家,空出两间房给云剑他们。而叶问雄和丁剑海,两人则无面子住农家,二人虽是受伤,但不如云剑两人伤得重,又是一派掌门,岂可在众多英雄面前丢脸示弱?是以死活都不肯进去。随着众人在外野露。
农村人的心底向是好的,见他们夜墅野外,都纷纷拿出自家里多余的棉被床单,供人取暖,又准备了来了饭菜,不过朱宇天等人早去林里打野味,烧烤野猪和野鸡,倒是分了不少给村民,村民见这些山大王似乎人都还不错,也是终于放下心,开始与他们有说有笑。
龙行客详细询问了此地的人文地理,过了片刻,那些出外打听的手下也陆续回来,龙行客问道:“如何?有什么收获?”一人前出报道:“教主,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处山谷,看那山谷大小,应该容得下那么多人,这山谷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在那里我们还发现有人驻扎在那边。”
龙行客道:“可是辽军?”那人道:“不是,并非辽军,里面有一些女子。手下之人,有些神情呆滞。”李幕颜道:“那必是百毒神教无疑,他们在那边,想必是不想让杨公子他们的军队去相助保州城,如此看来,耶律隆恩想必是想速战速决。”龙行客点头道:“怕是如此。敌人的数量多少?”
那人沉吟道:“瞧来有一百多人,我们不敢探过深入,以免打草惊蛇,就不知其后是否还有敌人。”龙行客点了点头,道:“辛苦了,下去吧。”杨延昭忍不住骂道:“这个没用的东西,几万大军居然害怕这个区区一百多人!”李幕颜笑道:“这些人虽少,但本事可不少,一来杨公子他们被困山谷,百毒神教只需守住谷口,杨公子他们就很难攻出来,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将军或许不知道,这百毒神教之所以称之为百毒,正因他们的使毒本领甚为高超,人再厉害,也难免中毒,就算是云公子,也中过他们的招儿。”
杨延昭微然一叹,诗万里笑道:“将军不必担忧,保州城有丐帮相助,应该挺得过去,咱们打探好敌情,做出正确判断才是要紧大事。”朱宇天问道:“云公子他们呢?”诗万里道:“我留雪儿和赵姑娘她们照顾他们。”说着从村口跑来一人影,正是黑石。
黑石脸不红气不喘的来到诗万里面前,道:“我师父愿意见你,不过只准你一个人去。”诗万里点了点头,道:“请带路吧。”黑石看了龙行客等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白钰身上,不满的哼了声,转身离开。白钰道:“叔叔,你小心点儿!”诗万里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跟着黑石离开。
两人离开了村子,也没人跟来,走了一里多路,穿过了一处林子,便来到了一座山面前,两人上了山,到了半山腰一处庙宇前。诗万里打量了一下,是一座土地庙,四周并无杂草,看来是黑石经常来修剪,庙宇的外面虽然破旧,但里面却打扫得颇为干净。
诗万里走了进去,就见到一个体态胖腴的老头坐在太师椅上,微眯着眼睛看着诗万里。诗万里拱手一拜,道:“前辈可是鬼医洛不凡?”老头道:“你怎么知道?”诗万里道:“二十多年前,那时晚辈刚出道不久,被洛阳五虎山的劫匪打伤,正是前辈出手相救,那时晚辈见你出手的招式,便如这少年的一般无二,因此才推想前辈可能隐居在这里。”
洛不凡叹道:“没想到你还记得。”黑石奇道:“我不就叫了一句,你怎么就瞧得出我的武功?”诗万里笑道:“前辈练的武功很特别,常是以手带脚,以脚来攻击人,因此练了这武功,走起路来与一般人有点儿异状,常人的脚是向外而走,而你的脚走起来,是迈脚向外,落脚向内。因此我便心中有疑虑,才叫钰儿和你打一架,印证你的武功路数。”
黑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洛不凡道:“你们来这儿作甚?”诗万里道:“倒是前辈,为何隐居在这村庄,一晃十几年。”洛不凡道:“十几年前,我在西域输给一个毛头小子,便在这里隐居了,当年救了你,也是一时无聊之举,你也知道我鬼医的名头,便是救活一人,便要杀死之人,当年老夫来到这里。”说着看了黑石一样,继而说道:“这孩子的父亲得了重病,他母亲求我医治。”
“我救人别无条件,便是要另一个代其而死,恰是这个时候有位少年经过,那少年也代那妇人求我,我说这是阎罗王定下的规矩,别无他法,须知我们这些大夫,救人一命,地府便少了一人,万一此人是阎罗王要找他的,而我却救了回来,岂不糟糕?我虽在生前救了他,但死后到地府受罪的却是老夫!”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老夫也不愿为他人受苦受难,因此老夫定下这规矩,救人可以,但要死掉一人去给阎罗王赔偿,这样老夫百岁之后才能安心的走。”诗万里忍不住说道:“前辈,佛说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人无数的话,死后定能上天堂啊。”
洛不凡道:“虽说如此,但那也是念经和尚说的话,死后上天堂到极乐世界的人也是他们,咱们这些平凡之人,生前没有供奉佛祖,死后佛祖岂能让咱们上去?那是不可能的,自然的被打下地狱,老夫虽是大夫,但手下也沾了不少条人命,上天堂是无法的,只得还在生前之时为死后多做些事,以免死后还要遭罪。”
诗万里知此人于这生死地狱一说深信不疑,思想深蒂,难以劝说于他,只得转而问道:“那请问前辈,结果如何?”洛不凡微微一叹,道:“我将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岂知那少年听完,蓦地哈哈大笑,说尚在人间,管什么死后之世,他说他生前无所畏惧,敢作敢当,死后又怕得了什么?嘿嘿!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道理,不过当时的老夫可不这般认为。老夫执意要死一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得的,总之死掉一个以一命换一命便好。”
“那少年颇为不服,扬言要挑战老夫,说老夫若是输给他,便答应他一个要求,若他输了,也是全凭老夫处置,老夫虽然行医的,但一身武功却也是江湖有名,即便是门派掌门见了老夫,那也要恭恭敬敬的。”听到这里,诗万里忍不住心想:“那是人家敬畏你的医术,谁保不准他人有谁得了重病,需要于你,却非人家怕了你的武功。”洛不凡武功虽高,但也只是招式奇特而已。
洛不凡道:“老夫当即答应和他比试,原想留着这么一人,待他日遇到欲救之人,就让此人代那人死好了,也算老夫的一点儿弥补。起初交手,那少年被老夫的招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这少年的剑法招式似乎无穷无尽,眼见要输,却又偏生打不败,过了一百多招,老夫便开始有些着急,毕竟老夫招式虽厉害,但重复一来,却难免要让人看出破绽,而后不出所料,那少年找了老夫一个招式的破绽,打败了老夫。”
诗万里道:“这般说来,前辈是为黑子的父母医病了?”洛不凡摇了摇头,道:“老夫没料到他父亲突然病情恶化,老夫到时已为时已晚,但那妇人却仍是执意要一命换一命,结果在老夫面前自杀身亡,那少年极为震怒,要老夫留在这里,直到终老而去。老夫本以为医治完后便没事,岂知出了这等事来,于是老夫便留在这里,从未再踏出过此山半步。”
洛不凡看了看庙外的一片疏林,道:“当年老夫便是和那少年在那里对决的。时光一晃就是十几个年头,这林子还是如同当年摸样啊!”洛不凡摸了摸黑石的头,道:“老夫害死两人,怕死了阎罗王要怪罪于我,因此便将这孩子抚养长大,教他武功,这样一来,这孩子只要不出这村子,那性命自是无碍。”
诗万里问道:“前辈,不知当年和您交手的那少年是谁?”洛不凡道:“老夫只知道他姓云,名字倒是不知道。”诗万里心道:“看来八成是云涯云兄了,但云兄当年为何要来到这偏僻之处?”当下又问:“前辈可知那少年所为何事而来?”洛不凡摇了摇头,道:“倒是你,所为何事而来?恐怕不只是单单来感谢老夫,听老夫发些牢骚罢?”
诗万里道:“是这样的,前辈的准女婿和故人之子受了伤,希望前辈出手相救。”洛不凡摆手道:“救是可以,但老夫得要四人的性命。”诗万里一愣,道:“四人?”洛不凡道:“不错,当年那妇女死了,老夫却救不回她的丈夫,这笔账阎罗王肯定是要记的,先下得死多两人,才能补救一下。”
“哈哈哈!”蓦地门外传来了一声笑声,这笑声虽豪放,但却充满嘲笑意味。黑石叫道:“是谁?”只听那人笑道:“是云公子!”说着从庙外走来一人,潇洒自若,正是云尘。洛不凡皱眉道:“你笑什么?嘲笑老夫么?老夫可告诉你,你现在虽然年轻,不必担心死后之事,但正因为年少之时不注意,死了做鬼才还要受罪!”
云尘道:“此言差矣,你虽救了一人,但却死了一人,不就等于没救了吗?而且死后恐怕那些死去之人要是报复于你,岂非更惨?”洛不凡道:“他们那是自愿而死,我这是为阎罗王造福,纵然那些鬼心有恶念,也是不敢造次。”云尘道:“恐怕第一个找你的就是阎罗王。”
洛不凡怒道:“胡说八道!”云尘笑道:“你说怕救活了阎罗王要的人,是也不是?”洛不凡点了点头,道:“这个罪责谁也担当不起啊。”云尘笑道:“正是如此,但若是你换命之人是阎罗王不想要的呢?地府虽大,但每天都有死人,若是人不断死掉,地府终有一日会被挤满,须知这死去之人皆是不愿而死,但却不得不死,这怨气冲天,不肯投胎,到时候地府满是鬼魂,你看阎罗王是不是要找你算账?你救活了他,如果他是阎罗王想要的,那阎罗王自然会想其他办法将那人带走,俗话说,被无常惦记上,那是活了不三天,如此一来,你不但是没有救起人,反而是害死多了一人,你说阎罗王还会饶你吗?”
这番话,是将洛不凡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响,喃喃道:“那,那我该如何是好?”云尘笑道:“这个简单,那便是多做善事,为阎罗王排忧解难。”洛不凡忽道:“你是如何知晓的?”云尘正色道:“是太上老君告诉我的。”洛不凡奇道:“太上老君?”云尘点头道:“不错,在下是信道的。”
洛不凡恍然点了点头,云尘又道:“何况我那堂弟和陈公子所受之伤虽重,却非致命,只要前辈略施妙手便可。”洛不凡道:“也罢,你让他二人上来,老夫给他们治疗就是。”诗万里大喜,拱手拜道:“多谢前辈成全。”云剑和陈佩之两人皆是受伤,不宜行动,如此一来,必要有人保护他们,于对敌辽军实是不宜。
云尘和诗万里两人回了村子,将云剑和陈佩之带来,诗若雪和赵婷心中担忧,也是跟了过来。洛不凡查看了二人的伤势,指着云剑道:“这小子的伤势比较轻些,老夫配些草药让他恢复的快些,但这另外一个小子,伤势却比较难治。”诗万里道:“前辈,有什么问题么?”洛不凡道:“这小子不但受了内伤,而且还中了毒。”
诗万里惊道:“中毒?”他给陈佩之把过脉,却瞧不出任何中毒异状。洛不凡道:“这种毒药很特别,不会致人死地,但这中毒会阻止受伤者的真气疗伤,而且还会让人一直昏迷不醒,这小子虽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终有一日,内伤恶化,他还是会乌呼哀哉!”
诗若雪急道:“前辈,那怎么办?”洛不凡道:“这种毒老夫也只是听过,用什么配置,如何配置老夫一概不知,这叫老夫如何解毒救人?”诗万里几人都是一语塞,知是实情,却是心有不甘。云剑一拳重重打在地上,伤心道:“要不是贤弟为了救我,也不至于被那贱人打伤!”
洛不凡命黑石准备了草药,亲自配置,道:“你们带去吧,顺带将这小子带走,老夫是救不了他了。”云剑将草药丢在地上,道:“贤弟都伤成这样,我还医什么伤!”诗万里正色道:“陈侄儿的伤也不能全怪于你,换做是你,当时情形,你恐怕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他,如今之计,还是先医好伤再说吧。”
云剑长叹一声,赵婷也柔声道:“是啊,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陈公子的一片心意了?你别担心,陈公子他定会没事的。”诗若雪道:“前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洛不凡沉吟半响,道:“办法是有,也可以说没有。”诗若雪道:“前辈,此话是何意?”洛不凡道:“你可知什么东西能医治百毒,起死回生?那便是天山雪莲,但这种东西只闻其声,却从未见其物,究竟有没有这种东西还能难说啊。”
诗若雪失声道:“天山雪莲?”洛不凡点了点头,诗万里问道:“怎么了?”诗若雪摇了摇头,诗万里叹了口气,抱起陈佩之,道:“打扰前辈了,不好意思,晚辈先告退。”洛不凡点了点头,却对云尘道:“你过来,今晚留这儿。”云尘奇道:“却是为何?”洛不凡道:“我心里有些想不明白的,想问问你问清楚下,毕竟阎罗王是惹不得的,这种事还是要妥当些好。”
云尘苦笑一下,也只得点了点头,当下黑石扶着云剑,与诗万里等人先行回村。诗万里道:“雪儿,你先照顾好陈侄儿,我到那边去,爹爹会想好办法的。”诗若雪点了点头,目送诗万里离去后,便坐在陈佩之身旁,陈佩之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除了鼻孔里犹如游丝般的呼吸外,直与死人一般无二。
诗若雪握住了他的手,想起陈佩之不顾自身性命的多次相救,自己数次冷漠他也痴情不改,到如今他身陷危险,性命堪忧,自己却无能为力,当真是心如刀割,痛苦万分。诗若雪低声呼唤一声:“陈郎。”心想若是陈佩之就此而死,那自己便也随他而去。
蓦地灵光一现,心中想道:“当时我吃下天山雪莲,不仅是内伤全好,便连内力也徒增许多,不知这雪莲的药效是否还留在体内?”又想起在光明山下被百毒神教的人用毒气围攻,便连内力最为深厚的陈佩之最终也倒下,唯独自己也龙行客两人丝毫未有影响,恐怕这也是天山雪莲的功效,如此想来,自己体内应该是百毒不侵了。
诗若雪想到这里,不由得大为狂喜,但惊喜之下,却不知如何施救,左右思来,决意回去问洛不凡。正要出门,却撞见了赵婷,赵婷问道:“若雪姐,你干嘛去?”她被云剑夹持之时,曾与诗若雪共坐一车,心中敬佩诗若雪的武功美貌,对其颇有好感。口叫之时也不生分,亲如姐妹一般。
诗若雪对这个颇有侠范的郡主也是很有好感,道:“没什么,我想再上山一下,陈郎麻烦你照顾一下。”赵婷脸色微红,道:“草药刚刚熬好,待给云剑换上便来照顾陈公子,若雪姐你放心的去吧。”诗若雪微笑道:“多谢婷妹了。”赵婷对云剑的心意她哪里不知道,只是司徒玉与她极为要好,于情于理,她都不好说什么。
赵婷目送诗若雪离开,走到厨房,端来了煮药的砂锅,来到云剑房中,这等事,秋震候原本不让赵婷来做,想为之代劳,但赵婷却不依,她是郡主,此刻拿着江湖人的身份来说,秋震候也没有办法,和向朝南两人守在门外,以防万一。
云剑见赵婷进来,忙道:“赵姑娘,你来啦。”赵婷点了点头,问道:“你的腿还疼吗?”云剑腿上虽疼,但嘴里哪里能说,笑道:“没事,再重的伤也受过,不一样还生龙活虎的活过来?”赵婷道:“我来给你用药。”这些时候来云剑被赵婷这般细心照顾,心中固然感动,却丝毫不敢生起感情。
云剑暗叹一声,心道:“你我终究身份有别。”当下道:“赵姑娘,我自己来把,不必劳烦你了。”赵婷嗔道:“你也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如今我不做些什么,心里哪里能安心?你是想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么?”说到这里,云剑哪敢再矫情?只得苦笑道:“不敢,不敢。”赵婷笑道:“这才像话嘛!”将砂锅放下,解开云剑双脚的绷带,只见在脚踝之处,五六道深及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赵婷心中一凛,绷带一解开,血便从伤口之处噗噗流出,赵婷吃了一惊,急忙将药倒出,这些药已熬得滴水不剩,十分粘稠,当下用筷子夹来膏药,给云剑敷上,这药刚刚熬好,极为滚烫,放入伤口,真比天下任何酷刑都还疼痛。云剑身子一颤,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
赵婷问道:“疼么?”云剑咬了咬牙,点头道:“还行!”洛不凡说过,这药必须要趁热敷上,越热越有效果,倒不是赵婷故意折磨云剑。赵婷知云剑痛苦,快速的将药敷上,又取来绷带,重新包扎之后,赵婷全身都已是汗珠,赵婷看了看云剑,也是满脸挂着汗水,显然是极其的疼。
赵婷取出手帕,给云剑擦了擦,云剑自觉不妥,却不好拒绝。赵婷拿着砂锅走出房门,便见诗若雪已从山上回来。赵婷放好砂锅,跑过去问道:“若雪姐,怎么样了?”诗若雪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救得陈郎,你命人烧来一桶水,谁也不让进。”赵婷一愣,但终究点了点头。
水很快烧开,木桶放在房间之内,诗若雪关起房门,将其锁好,又找来竹竿,用白布将木桶四周严实地围了起来,做好这切,便俯身抱起陈佩之,走了进去。诗若雪看着冒着白烟的热水,迟疑片刻,再看看怀中昏迷不醒的陈佩之,咬牙下定决心。
诗若雪将两人衣裳除去,抱住陈佩之跳入木桶之中,诗若雪取过一把小刀和两个小碗,用刀隔开手腕,流了两碗鲜血,将其中一碗倒入热水之中,而将另外一碗喂着陈佩之喝下。诗若雪将陈佩之转过身子,伸掌抵住陈佩之的后背,运转内力。不过片刻,两人头上便即冒出阵阵白烟,将二人包裹其内。
原来诗若雪去问洛不凡,他当时正听着云尘在大论其道,本不愿再见诗若雪,但听得诗若雪吃过天山雪莲,不由得大为吃惊,细细问来,不由得啧啧称奇。思索良久,洛不凡为诗若雪一把手脉,道:“原本你吃了天山雪莲,血液之中已有其成分,照理来说,你给那小子喝下你的血,便能够给他解毒,但怎奈你所练的乃是极寒的内功,而那小子所练的却是极阳的内功,相不融合,莫说解毒,恐怕直接就要一命呜呼。”
诗若雪问道:“前辈,那该如何?”洛不凡别有意味的看了诗若雪一眼,道:“你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诗若雪脸色微红,道:“他,他算是我未来的夫婿。”洛不凡点头道:“这便好了,你知晓取一桶热水来,将他一丝不挂的放入其中,让他的身子接触热水,以免你的寒气伤了他。还有,在水中放入一碗你的血,如此一来,他吸收得便会更好,你再助他运转真气,带到水变成全黑时,他的毒便解了。”
诗若雪回来之后便照着做了,两人如坠云雾里,如幻如梦,周身白烟袅绕,又似到了仙境一般,过了半个时辰,饶是诗若雪现在功力深厚,也不禁有些虚脱,过了片刻,只见热水已然全部染黑,诗若雪松了口气,再看陈佩之,已然有了血色。
诗若雪稍加调息片刻,将陈佩之抱了起来,用衣巾擦拭了身子,穿好衣服后,将其横放在床上,伸手一脉,陈佩之体内气息已恢复如常,心中大是慰然,她内力消耗颇大,加上放了两碗血,精神和体力皆是疲惫不堪,当下抱住陈佩之,沉沉的睡去了。再次睁眼之时,已是天黑,屋子照旧如常,显然是赵婷的话现了作用,没人进来过。
诗若雪稍动身子,身旁的陈佩之却已不见,不禁大惊,其实呼道:“陈郎!”却听一人柔声道:“我在这儿。”诗若雪心中稍安,转头望去,就见陈佩之盘膝坐在床沿,正运功调伤,而其身上的几道鞭伤赫然也已结巴,显然是天山雪莲起了功效。
诗若雪问道:“身子怎么样?”陈佩之初醒之时,就见诗若雪抱着自己,心中微微一愣,回想自己受伤经过,再看房中的木桶和还有一点儿血迹的的碗和小刀,略微思索,便知显然是诗若雪为自己治疗,心中一阵感动,双手搂紧了诗若雪,但如此一动,自然牵引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