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自己屈从于内心的欲望,再向这个日本人学习琴艺,再和这个日本人发生纠葛不清。
“容先生,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柳川正男在他的身后大声道。
容雅一怔,站定,略略回头。
“容先生,您最近在为一出宣传抗日的京戏排演,对不对?”
“……”
“我得到消息说,军部已经将容先生定为危险的抗日份子,”柳川正男再次强调说:“容先生,你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
“……你们军部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其实,这也许是我的责任。”柳川正男苦笑了一下,说:“军部里有一个人是我的死对头,他得知了容先生是我的朋友,所以想将你为作打击我的手段。”
他倒是很坦白。
容雅再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卷入到日本人的权力斗争漩涡之中去。他怔了一会儿,道:“我没有日本人的朋友。”
一种无法形容的黯淡光芒在柳川正男的眼底一闪而过。
“我可以派人保护你,容先生。”柳川正男道:“但必须先征得您的同意。”
容雅侧过头,淡然一笑:“不必费心了。你保护得了容某一个人,如何保护得了中国千千万万死于战火中的老百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需要日本人的保护。告辞。”
“容先生,不管你如何看我,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把你当作朋友的。”
柳川正男的凝视着容雅的背影,大声的说。
在这样的目光下说出的话,没有人可以怀疑它的真诚。
容雅真的觉得很无奈。
那个人,看着自己时专注的神情,直视自己的坦然的目光,他的话,都象蛛丝一般缠绕在他的周围,无影无形,却挥之不去。可是,无论他有多么的出色,有多么的真诚,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也无法改变他是日本人,而自己是中国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日本的军队,正在自己的祖国发动一场卑鄙的,残酷的战争的事实。这血的事实。
容修已经在家里拨了好几通电话。
他打给他认为可能帮得上忙的老朋友,其中好几个都是他曾经的戏迷,如今也是上海滩位高权重的人物。可是有的电话占线,有的号码已经是空号,好不容易拨通了一个,上海市保安司令赵幕汝的电话,对方先对容雅被掳走一事表示了震惊,又表示自己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跟着就匆匆忙忙的说现在时局太乱,自己还有繁重要务要处理之类的话。若是平时,容修一定知趣的挂线,可是救子心切,容修急道:“赵司令,您可一定要帮忙找找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这可是保安厅的管辖范围之内。再多的钱我也愿意花……”
“容老板……”电话那头长叹一声:“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如果钱解决得了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
“可是……”
“唉,这眼下,只要和日本人扯上关系的事,那不是麻烦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容老板,我看你也早作打算吧,这法租界我看也……对不起,这一次恕赵某无能为力了。”